[一人之下]溪壑无厌 第2章 第 2 章

4

古溪汀看着前面不远处在奋力劳作之人，虽然看起来与普通劳作人无异，但其脚步看起来厚重，却只在土地上留下浅浅的痕迹，挥舞锄头的动作也有一种常人难及的流畅感。十之**，这是一个异人。

古溪汀眯了眯眼，在哪里遇到异人都不奇怪，只是眼前人种地的样子让古溪汀莫名熟悉，不过她在外游历这么多年，也遇到了不少人，或许眼前人与她真的曾有过渊源也说不定。抱着这样的想法，古溪汀走上前去，“居士。”

张予德早就察觉到有人在看着他，对方的视线浓烈却又隐秘，他想要回头看看对方，只是想到他老爹曾经说的还是决定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却不想对方竟直接走到他跟前来。

眼前人年纪已经很大了，身形依旧挺拔，面容也可以看出年轻时的风姿，普通的衣着也难以掩盖她的气质。

来人，不简单。张予德握紧了手中的锄头，同时暗自运炁，以防对方的突然发难。若这是偶然事件还好，但就怕对方是特意找上门来。

察觉到对方的戒备以及快要喷涌而出的炁，古溪汀皱了皱眉，暂且不说这不像普通异人的反应，便是普通人也不会是这般态度。想到这里，古溪汀轻轻抬手，一把由炁化作的飞刀飞向张予德，力道很轻，比起打伤对方试探的意味更多。

张予德自是立马运炁抵抗，金光立显，飞刀融入金光之中。

看到熟悉的金光，古溪汀先是怔愣了一瞬，随后勾起嘴角，将自己的金光也显现出来，她想她知道对面的人是谁了。

张予德看到对方与他相同的手段，顿时瞪大了眼睛，回过神来，古溪汀已至他身旁，明知故问道：“你怎会习得我天师府异术？”

这是危险的距离，张予德来不及多想，将炁附至锄头上，向古溪汀攻去，这样的攻击方法更让古溪汀确定了她的猜想。虽是如此，古溪汀并未停手，她轻巧地躲过锄头攻击，由手化拳打在张予德的肚子上，这一拳力度控制的很好，张予德的金光消散，却没有对他的身体造成伤害。

“溪汀。”在古溪汀打散张予德金光的那刻，她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听到虽不熟悉却又给人怀念之感的声音，古溪汀带着微笑回头，她说：“师兄，好久不见。”

5

告别许久未见的师兄后，古溪汀前往镇上，随便找了一家旅馆，进门后便进入内景。

古溪汀的背景与寻常术士的内景并无什么差别，只是在她进入后不久她的面前便出现了一个巨大无比的圆球，站在它面前的古溪汀是那般渺小。当然这不是最可怕的事情，最可怕的还是那个圆球竟开始说话了，它没有嘴，声音也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的，但诡异地就是能让人感觉到是它在说话。

“你差一点就能见到张楚岚了。”

“我知道。”古溪汀的语气很平静，“可是那是我师兄的后代。”想要以一种更纯粹的态度看待他。

对方沉默了许久才说道：“可你要消除陆灵回这个漏洞，你也只能利用他。”

“但是至少比现在以一种评判的态度去看待他要好。”古溪汀直视面前的圆球：“而且，他不是你的主角吗？你为什么要在意我有没有看到他。”

圆球又一次沉默下来，古溪汀也没有再继续说话，气氛瞬间凝固下来。

“你是世界意识，这世界上的每一个人没有比你更加清楚，所以你也早就知道他是我师兄的后代，你是故意的。”古溪汀的语气是少有的肯定，“或许你透露陆灵回的存在，也是因为知道我一定会帮她，或者说你本来的计划就是让我利用张楚岚帮她。”

圆球也就是世界意识叹了一口气，“没有一个世界意识会不喜欢自己的主角。”

对方说的有些含糊，但古溪汀立马会意，利用张楚岚何尝不是在帮助张楚岚，世界意识在为他建立更多的联系。

古溪汀轻笑一声，退出了内景。

6

时值夏末，张之维与田晋中正坐在凉亭中喝茶，却见张之维手边的手机震动了一番，它的主人抬眼看了看。

“是溪汀发来的消息吧。”田晋中冷不丁开口。

张之维心情很好地回道：“嗯，她最近新收了一个徒弟，过几天带着徒弟回来。”

“怪不得呢，我就觉得师兄你这一次格外开心呢，原来是溪汀要回来了。”田晋中脸上也带上了笑容，“比溪汀单纯给你发消息的时候愉悦多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张之维若有所思地看向田晋中，但因为眼睛太小让人难以分辨其中的情绪。

大抵是察觉到师兄的视线，田晋中慢慢收敛了笑容，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之维师兄是喜欢溪汀师妹的，这是田晋中很早以前就意识到的事情。只是之维师兄究竟知不知道他自己喜欢溪汀师妹这就不得而知了，毕竟他这个师兄向来心大又豁达，有可能压根没意识到也有可能意识到但早就放下了。

田晋中还记得溪汀刚上山时，每日都会想方设法向师兄提出挑战，一向对这方面持无所谓态度的师兄却是很少答应，田晋中曾以为师兄可能是不太喜欢的，但是在看到师兄拒绝溪汀后，溪汀脸上出现丰富的表情，师兄勾起的嘴角，以及溪汀出现后很少会把目光放在其他人或其他事物的师兄，田晋中否定了这样的想法。

要说如何确定，大概是之维师兄和怀义师兄比试结束的第二天，之维师兄宣布了师父要他下山做一门生意的消息。这个消息虽让人有些意外却远不如怀义师兄被赐“张”姓来得震惊，只是一向豁达的之维师兄在临下山前好像一直在找什么的样子。最后他还是没忍住来问田晋中。

“晋中，你有没有见到溪汀，想找她告别怎么都找不到。”张之维说这话时挠了挠头，看起来竟有几分羞涩。

田晋中揉了揉眼睛，有些怀疑眼前人究竟是不是他认识的那个之维师兄，比起之维师兄会羞涩这件事，他宁愿相信是有人混上山来假冒他的这位师兄。

“？”张之维的羞涩消失了，恢复了平时懒洋洋的感觉，“揉眼睛干什么？”

熟悉的混不吝的感觉，田晋中眨了眨眼，如实说道：“溪汀昨晚便下山了。”

“下山？昨晚？你怎么知道的？”张之维皱了皱眉，看起来很是不解。

“昨晚溪汀下山经过我们住所时，我正好出来透气。”田晋中顿了顿继续说道：“她说下山是临时决定的，想着自己迟早还会回来，便觉得也不需要什么告别。”

“这样啊。”

当时师兄的表情是什么样子田晋中已经有点记不清了，但是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的师兄都不会有那般情态，只有在面对和溪汀有关的事情时才会如此。

可惜的是，田晋中从来都不知道溪汀的想法。田晋中想到这里叹了一口气，却在叹气时脑海中闪过一丝想法，他真的不知道吗？

溪汀下山的路径可不需要经过他们当初的住所，她又为何要绕远路呢？是因为在期待着什么吗？

7

古溪汀一脸慈爱地看着正在跟着张灵玉一起扎马步的陆灵回，明明已经快要坚持不下去了，双腿都在发颤，但脸上却不曾展示丝毫端倪。

真是一个要面子的小丫头。

“没想到，你都开始收徒了啊，收的还是陆家的孩子。”张之维推着田晋中走到古溪汀身边，颇为感慨。

“师兄这是什么话，溪汀早就到了收徒的时候，只不过是一直都没有收徒的动静，现在才收徒想来是深思熟虑过的。”田晋中在一旁搭腔。

古溪汀：“??嗯。”

深思熟虑？好像也算，不过不是她自己深思熟虑罢了。但是她确实也挺喜欢这个孩子的，天赋高，悟性强，心性好，除了有点中二没什么问题，而且中二一点也没什么不好的。

“你什么时候走？”张之维突然问道。

“？”古溪汀的困惑很明显，“我才回来三天吧，这么着急赶我走？”

张之维和田晋中没有说话，只是用一种会让古溪汀感到愧疚的眼神看向她。原因无他，古溪汀这人除却去找张怀义那次，下山的时候从来都是一个人偷偷下山，这些年来她也偶尔会回到山上来，但往往前一天还在一起下棋喝茶，第二天人便不知去向。

被两个人盯着的古溪汀开始的时候还能维持淡定，但是时间愈长她愈不安，最后还是妥协道：“好吧，其实我今晚就想带着灵回下山。”

张之维、田晋中：??

“你不睡，小孩子也要睡觉的。”田晋中说到这里看了张之维一眼，张之维自然地接道：“明天再走吧。”

“好吧。”古溪汀直视张之维的眼睛，可惜对方的眼睛太小了，实在无法从中窥伺到情绪，只得移开视线。

第二天一大早，古溪汀便带着陆灵回离开了天师府。

张之维推着田晋中看着一大一小远去的身影，一时之间都没有说话。待彻底看不到两人的身影后还是田晋中率先开口：“昨天我问了溪汀，下一次回来是什么时候。

“她说，灵回虽是她的弟子，但也是她以天师府的名义收下的徒弟，既然是天师府的人，总要学一些天师府的手段，但她的金光咒实在一般，为了不耽误灵回，以后大概会经常带她回来。”

说完这些，田晋中也忍不住笑了。虽然溪汀的金光咒确实一般，但这个一般也不过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现在她的金光咒如何他不知道，但她可是天才啊。

这是一个拙劣的借口，但没有人会想要去拆穿它。

“嗯。”张之维本就小的眼睛更小了，“那可真是太好了。”

陆灵回收回视线，转过头来，看起来很是不舍。古溪汀就这样沉默地看着她，过了一会儿还是问道：“你喜欢这里吗？”

陆灵回点了点头：“喜欢，很喜欢。”

“为什么？你只在这里待了三天。”古溪汀虽是在问陆灵回，但表情却很淡，半点都看不出疑惑的样子。

陆灵回皱起眉头，看起来是认真思考的模样，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可能是因为我喜欢这里的人吧，这山上的每一个人我都好喜欢，而且这里的风景也很好。”

古溪汀脸上也忍不住露出笑容，她摸了摸陆灵回的头：“是啊，这里的人都很好。”

因为人太好，所以让她开始珍惜每一次见面的机会，哪怕是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