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之下]溪壑无厌 第1章 第 1 章

1

古溪汀是一个天才，当然这并不是她自己说的，而是她周围的人都这么认为。所以她在看到场内那名叫“张之维”的天师府弟子一击击败陆瑾时，她手痒了。

古溪汀下意识地想要算一算眼前这个“张之维”，可这个想法一出来她就想到那个她明明很钦佩却因为他命格之重而错过与其结交之人，她到底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对于古溪汀而言，打败陆瑾并不难，难的是这样一招制敌。

可惜的是，饶是她再不通人情事故，也知道现在去挑战这位天师府弟子不太行，怎么说这都是陆家寿宴，总不能全被她们这些外人平白抢了风头，还不如找个没人的地方拉上这位天师府弟子好好比试一番。

恰逢此时，古溪汀感受到一股视线，抬眼望去，正是陆瑾的师父，三一门门主——左若童。古溪汀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随后立刻隐入人群中。

古溪汀此番是跟着左若童混入这陆家寿宴的，虽然是偷偷跟着，但她不相信左若童没有发现她，既然没有赶她走，那就一切都没问题。

是夜，古溪汀正在鬼鬼祟祟地观察着老天师和张之维地动向，在发觉两人就要起身离开饭桌时，她也连忙咽下最后一口饭就要起身跟上去。

“古溪汀。”声音很好听，如果不是因为在叫她的名字，古溪汀对这道声音的评价应该会更高。

古溪汀缓缓回过身，看向来人，正是左若童，他的身后还跟着一只陆瑾。

左若童朝着老天师刚刚离开的方向走去，经过她时丢下一句，“你不是想会会那个天师府弟子吗，跟上。”

古溪汀眼睛一亮，立刻像陆瑾一样走在左若童身后，陆瑾偷偷抬头看了她一眼，发现她正在看他后又连忙低下了头。

左若童不愧是古溪汀认定的人美心善大美人，不仅带她进来了这陆家寿宴让她混吃混喝，现在更是在察觉到她的意图后还主动提出帮她约战。

……

在教训陆瑾教训地差不多后，左若童又开口道：“我有一小辈，今日看到这位小道友一招打败陆瑾后，便也忍不住想来讨教一番，不知老天师和这位小道友可愿意。”

古溪汀也在此时恰当地出现在众人面前，看着颇为腼腆。

这人都摆好架势了，老天师也不太好拒绝，便也应了下来。

张之维一开始便注意到跟在左若童身后的女孩子，现在才细细打量眼前人，该女子衣着普通甚至有些寒酸，但加上她那张脸和她的气质，总是会让人不自觉忽略她的衣着，这无疑是一个极好看的女孩子。张之维看着眼前女孩子的眼睛，他忽然就明白了目若朗星的意思，只是他却觉得这个词用来形容眼前的人还是不太对，应该是“目盛朗星”才对。

这样亮的眸子，应该有足够的能力才对。

“！”虽然张之维心里早有准备，但是在看到那名女孩子出手之时还是忍不住面露惊讶，当然，惊讶的不止是他，甚至连老天师在看到她出手时都瞪圆了眼睛。

原因无他，以炁化刃，这门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异术就这样被眼前的女孩子使出来。

古溪汀手持利刃，以一种很有威力却又有些慢的速度向张之维攻去，这样的速度对张之维来说躲开并不是什么难事，但就在他脚步向左一步后，却又从脖颈处传来凉意，是刀的凉意。

是古溪汀的刀，也是她的炁。

老天师看着眼前打得有些忘我的两人，还是忍不住对一旁的左若童叹道：“这姑娘的步法颇有门道啊。”

“呵，不愧是老天师。”左若童轻笑一声，“她是一名家传术士，而这以炁化刃的异术是她偶然得之。”

“原来如此。”老天师似是叹息般说道：“她家传本事学的不错，刀法却有力而无形。”要赢过张之维，还是不行。

左若童没有说话，他也是赞同老天师的。这姑娘与他非亲非故，她与三一门也并没有什么缘分，只是看到这姑娘的天赋，到底还是想让她走得更远一些。

这场比试的最后以古溪汀的刀向身后刺去，刚好抵住张之维的胸口，却在刀刃触碰之前有一只温暖的大手拂上她的头顶。

古溪汀收回她的刀，那只手却依旧放在她的头顶之上，她疑惑地回头看向张之维，就感受到那只手在她的头顶动了动，是一种很舒服的感觉，但对于她来说也是一种很危险的举动。她眯了眯眼睛，就要重新化出刀刃时，那只手离开了，她也立刻远离了这个人，脸上满是戒备。

“我输了。”

2

张之维觉得很不得劲，最近这段时间他老感觉有人在看着他，而且他也知道那个人是谁，偏偏对方的反应又很快，每一次都能在快要被逮住的时候及时撤离，而且对方某种程度上来说还是他们龙虎山的客人。

古溪汀最近也觉得很不得劲，上次在陆家输给张之维后，她就来到了龙虎山，在老天师默认的情况下混吃混喝，顺便关注张之维，观察了半年后悲哀地发现，这小子是一个真正的天才。

虽然古溪汀从小也被人认为是天才，但天才和天才还是不一样的，上次能和张之维打的有来有回，也不过是占了异术之便。

这样想着的古溪汀叹了口气，开始种地。虽然她来龙虎山是混吃混喝的，但真的要她什么也不做，她也是过意不去的。

将一切看在眼里的田晋中叹了口气，上一次师父带着之维师兄参加陆家寿宴，之维师兄回来后带回了他打败陆家小少爷，见识了逆生三重的消息，师父则是带回了一个姑娘。姑娘很好看，但下手也是真狠，刚山上没多久就挑了一大半人，这让他们这些见到漂亮姑娘不好意思的情绪全部消失了，由“古姑娘”变成了“溪汀”，依照这个趋势下去，迟早有一天会变成“溪汀师妹”，至少师父肯定是有这个意思的，现在也会时不时指导她，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真正入门罢了。

只是目前看来，古溪汀还一心扑在之维师兄上。田晋中这样想着，眼神也不由得落在之维师兄身上，却发现一向敏锐的之维师兄现在好像有点走神，是在看着什么的样子，田晋中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是古溪汀。

此时，古溪汀大概是察觉到什么抬起头来，正好与张之维对上视线。古溪汀先是愣了一下，随后露出一个极为灿烂的笑容，还不等张之维作出反应，就听到她喊道：“张之维！被我抓住你偷懒了吧！不想我告诉老天师的话，今天晚上乖乖和我比试！”

张之维看起来有些犹豫，他摸了摸下巴，看起来很是勉强地说道：“好吧。”

夜幕降临，古溪汀要和张之维比试的消息并没有刻意瞒着，是以，现在在两人约好的比试场所聚集了一堆人。

“要我说，从溪汀上山这半年来，她和之维师兄虽只比试了两次，但这两次都是之维师兄胜，这一次溪汀多半还是要输给之维师兄了。”

“我也这么觉得，但无论是之维师兄还是溪汀，在第二次比试时可以明显地感受到他们的进步，也不知现如今这两人比起上一次又厉害到了什么程度。”

先前说话地那名弟子也是赞同地点了点头，只是在他还想再说点什么的时候，余光瞟到正在朝这个方向走来的人，连忙闭嘴，原因无他，来人正是老天师。

老天师的到来虽引起一阵骚动，但很快就平静下来，毕竟今晚的主角还是场地中间那两人。

这两人对上其他同辈人之时，都可以称得上碾压，而对上彼此，则是有来有回，让看者也直呼过瘾。

老天师也是越看越心惊，张之维暂且不说，这小子实在是强的过分。只看谷溪汀，老天师还记得第一次看到她拿刀时，还是刀控人，现在只不过过去半年，已经隐隐转变为人控刀，在此期间他虽给予过她指导，但要达到这种程度，还须天赋足够才行。

只是可惜，由刀控人转变为人控刀虽是一件好事，但这也意味着刀能不能发挥出威力只与人有关，古溪汀这一败败得理所应当。

古溪汀又一次输掉与张之维的比试后，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老天师就开口让古溪汀跟上。

待来到老天师的院子中后，老天师说：“古溪汀，你可愿拜我为师？”

她是一个很好的姑娘，在问道这条路上应该能走得很远吧。

古溪汀想，这一天终于来了，连忙说道：“我愿意。”有此良师，怎会不愿。

3

“这大晚上的你去哪啊？”古溪汀一边说着一边打了个哈欠，眼角还泵出泪花，看起来真的是困极了。

大概是收到身边人的影响，本来不怎么困的张之维也没忍住跟着打了一个哈欠，“师父让我这个时候去他那里，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巧了，我也是。”古溪汀听到他这样说后，便不在勉强自己，干脆地闭上了眼睛，手也顺势抓住张之维的衣角，“师兄，我真的太困了，能不能走到师傅那里就靠你了。”

张之维没有应话，却也没有让古溪汀松开手，两人就这样一起走在夜晚的天师府中。

月明星稀，今天有一个不错的夜晚，稍稍落后张之维的古溪汀偷偷睁开双眼看向天空，双目清明，哪里有半分困顿的模样，却又在前面的人稍微有些动作的时候立马恢复成开始的模样，因此也就错过了张之维同样抬眼看向天空的场景。

风清月朗，当真是一个不错的夜晚。

无论两人如何在心里感慨夜晚的美好，到底没忘了今晚让他们体会到这份美好的开端——找师父。

在看到师父之前，古溪汀想过今晚师父的目的，但无论她怎么想，都没有想到今晚她是一个纯粹的旁观者。今晚的主角是张之维和张怀义。

来山上这么久，古溪汀自然和各位同门都混熟了，包括张怀义。这位师兄平时除了表现地穷了一点，其他方面基本可以用“平平无奇”四个字来概括，只是混熟归混熟，如果不是今晚她也没有想到原来这位怀义师兄这么厉害。古溪汀有些按捺不住地想要上前，只是还不等她付诸行动，怀义师兄就先被张之维用雷法劈成了“焦炭”。

古溪汀：……

打发走刚刚还打得死去活来的两人后，老天师留下了古溪汀。

“你觉得怀义如何？”老天师问道。

“很厉害，单论金光咒我比不过怀义师兄。”古溪汀说这句话的时候有点羞愧，事实上她的金光咒不说比不过怀义师兄，其他同门也是比不过的。

“论金光咒比不过他，那你的意思是你其他方面还是要胜过他的？”老天师一针见血。

古溪汀连忙摆手：“不敢不敢，我只是觉得若是我和怀义师兄比试，我有把握能胜过他。”

老天师没有再对她的回答做出评价，而是问道：“你上一次和之维比试是什么时候？”

“三月前。”

“结果如何？”

“第二十一次落败。”说到这里，古溪汀神色犹豫，但最后还是下定决心般说道：“师父，我想下山。”

“好。”

得到回应的古溪汀很是惊讶，她的双眼都变成了问号，“师父您这么快就同意了？您不问问我为什么下山吗？”

“怕的就是你不下山，既然你已想通，想来是不需要我再说些什么了。”老天师有些欣慰，可算是有个比较省心的，“不过你记着，你既是我正一弟子，行事定要正派，若是遇到了什么困难，回来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古溪汀应下，跪拜，“谢谢师父。”

她离开家本就是为了见识这天地浩大，又怎能因一人停下她前进的步伐。张之维固然厉害，可是这世界上不止有他，怀义师兄或许比不过她，但心智远比她成熟，不出去看看又怎能遇到更多的人，见到更多的事物呢？

何况，她其实也在期待着与那人的第二次相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