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鼎司。
炎庭君、冱渊君和白露及灵砂守在溸湍长老的床边,天风君和星期日则站在廊下,静静等待着。
星期日本来在静心凝神,倏然间察觉到天风君的视线放在了自己的身上,便睁开双眸,唇畔带笑:“天风君缘何如此看我?”
天风君也不扭捏,直接道:“只是在想阁下有何过人之处,值得钟离先生如此另眼相看。”
这番话说得有些不客气,星期日却不气恼:“天风君若真想知道,待钟离先生回来后,不妨亲自去盘问一番。”
天风君轻轻叹息:“那也要钟离先生肯搭理我才是。”
“此事我的确爱莫能助。”
天风君道:“景元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他有些意味深长道:“说来也怪,钟离先生也不在此处。”
“的确,好巧,昆冈君也不在此处。”星期日作思考状:“不知他们是否在同一处。”
天风君道:“阁下可否为我解释一下精神世界的构筑问题,为何需要钟离先生和任何一位龙尊,又或是五位龙尊和丹恒?”
星期日道:“无稽之谈而已,也值得天风君拿来询问一番。”
即便心中早有论断,但听到星期日如此说,天风君心底还是不由得升起一股怒气:“我等与阁下无冤无仇,为何这般戏耍我等。”
星期日微微勾唇:“不巧,此事乃是钟离先生授意我做的。天风君若是有气魄,待他回来,可亲自去询问。”
天风君微微思索片刻:“后半句也是钟离先生授意的吗?”
“自然。”星期日顿了顿:“天风君先前说羡慕于我,而我却有些羡慕你们。在一切事情还来得及挽回之前,你们遇到了钟离。而我,却是在从天际坠落之后才有幸遇到他。”
天风君自动将星期日的后半句忽略,轻松笑道:“看来钟离先生并非如表面般拒我于千里之外。”
星期日道:“想来应该是的。”
天风君正待再说,却却见冱渊君从屋内跑出来,惊喜道:“溸湍长老醒了。”闻言,天风君咽下了到嘴边的话,最后看了星期日一眼后,什么也没说,直接回屋看溸湍去了。
星期日站立片刻,戴上脑后的兜帽,抬脚朝外面走去。才走到门口,却见丹恒和星以及昆冈君一同朝这面走来。
星早已发现了星期日,刚想上手捏他垂在肩头的耳羽,顾及到有旁人在,才悻悻地收回了手。路过星期日时,还不死心地拿肩膀撞了他一下,压低声音道:“回列车再欺负你。”
一旁的丹恒无奈扶额。
兜帽下的星期日早已习惯了星的言语轻佻,不动声色地将兜帽往下拉了拉,面不改色地离开了。
昆冈君朝星期日微微点头,以示谢意。虽然不明白为何星期日要走,但想来应是有重要之事,便也没有阻拦。
星期日离开丹鼎司后,天已经完全亮了。几朵小白云浮在蓝天上,在清风的吹拂下慢悠悠地前进,一如在天际下漫步人群中的景元与钟离二人。
钟离道:“如此说来,昆冈君并不知晓藏在纸盒箱子里的刃是否为真。”
景元点头:“不错。我没料到的是,你和昆冈君会一同出现在纸盒箱子里。”
“以物品为媒介,凭借仙力幻化出洞天境地。”钟离道:“这本就是属于提瓦特仙人的秘法。”
“难怪。”景元道:“仙舟也有类似的秘法。”
“昆冈君说你先前建木危机时,幻胧曾将毁灭的力量注入你的体内,试图把你变成一名虚卒。她唯恐你有危险,话里话外都在劝我来帮你。”
“除却这一层面的原因,应也是想见一见这个刃究竟是真是假。”
钟离察觉到不对味儿,“原来你并非全然信任她。”
景元摇头:“也不尽如此。只是此事干系重大,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而且此事从头至尾很是蹊跷,始于刃的寻找,终于幻胧的伏诛。”
“在你起先制定这个计划时,应是没有将停云考虑进去。”
“确实。当时我并不知停云还存活于世,待知道时,刃已经在纸盒箱子里待了许久。在得知幻胧在寻找刃的下落时,停云曾强烈要求变幻成刃的模样,以身入局。”
“她有变幻之术?”
“从幻胧的手底下死里逃生后,她便拥有了此项能力。”景元道:“但驭空曾私底下找过我,希望我能慎重考虑此事。就在我思考之际,我的奇兵送来了假面愚者。”
“假面愚者以寻欢作乐为主,难保她不会临阵反水。”钟离道:“如今的停云是真是假,犹未可知。”
“停云能够出现在现场,证明她仍旧愿意以身入局。”景元道:“幻胧怎会如此轻易就屈服。再者,焚风和星啸居然探知到了虚陵的坐标。”
“怕不是联盟高层的内鬼有意泄露。早不说晚不说,偏偏这个时候。若非幻胧在罗浮现身,这盆脏水怕是要泼到你身上了。”
“难说。”景元道:“联盟那些所谓的耆宿大贤惯会颠倒黑白。不过——”他却是故意停顿了下,唇角微勾:“好在有你在,此去虚陵,一定要让他们人仰马翻。”
钟离一阵无言,随即轻轻叹了口气,有些怨气道:“看来我的契约还未完成,今后仍需努力。”
景元双手环胸,一副开玩笑口吻道:“怎么,难道你先前当真生了离开罗浮的心思?”
钟离轻轻挑眉:“你不是早就了然于心了?”
景元作伤心状:“亏得我还准备了六千余只霄灯,预备与你一起过个热闹的海灯节,以此慰藉你的相思之情。你却如此狠心,要离我而去。”
钟离却不买账:“在我未看到霄灯之前,一切都作不得数。”
“回去叫上天风君一起,少了这个鼓风机,便缺了几分美感。”
钟离笑出了声:“不怕曜青持明来寻你麻烦?”
“天风君怕是求之不得。”
“不着急虚陵的危机?”
“无须担心,有联盟元帅坐镇虚陵,有尘冥将军运筹帷幄,相信不日便能将反物质军团击破。再有,十王也已经返航了。”景元轻松道:“待饮月君的授封仪式结束,我们再前往虚陵。”
“既如此,也无须担心什么了。”钟离道:“我们回吧。”
——
长乐天。
当花火蹦蹦跳跳地穿梭在人群中时,迎面走过来一个蓝色短发的男人。她轻轻抬头,双手叉腰,嬉笑道:“哟,这不是老桑博吗。怎么,寒腿叔叔,你的老寒腿好得差不多了?你不是不想来罗浮吗,说什么巡猎可不是好招惹之类的。”
桑博平日里幽默风趣,但也是有底线地玩闹取乐。比起眼前的这位双马尾少女,他倒是显得正经了许多。
“伙计,你招惹了巡猎便罢了,为何还临阵反水。”
“临~阵~反~水~~”花火嘻嘻笑了起来:“我可从未说过要站在仙舟联盟这一边哦。况且,要是幻胧真的死了,仙舟联盟岂不是少了很多乐子。哎~~”她轻轻叹了口气:“我真的真的稀罕死她了,又怎么会让她真的死掉呢~你说是吧。”
“伙计。”桑博颇有些头疼,“寻欢作乐要有限度,巡猎和毁灭都不是省油的灯,小心玩脱了。”
“有什么大不了的呢?”花火一脸的满不在乎,食指戳着桑博的腹部:“我说老桑博,你的胆子也忒小了。束手束脚可是欢愉的大忌,假面愚者不找乐子还能找什么,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玩闹,区区一条性命又算得了什么呢。你说是吧,嘻嘻。”
桑博摇了摇头,对她的话实在有些不敢苟同:“也罢,算我老桑博仁至义尽了。”他作势要走,却被花火在身后叫住:“欸老桑博等一等嘛。”
“还有什么事情?”
“啊我突然对那个大石头挺感兴趣的,想从他身上找点儿乐子。”花火有些苦恼地抓了抓头发:“但是不论我怎么刺激他,都达不到我想要的艺术效果。哎呀,这些日子想得我脑袋都要秃了。老桑博,你有什么好的法子吗?”
桑博:“?!”
桑博有些不敢置信道:“你还去招惹那个叫钟离的了?我滴个乖乖,亏得他现在脾气好了很多,否则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样我心里就有数了,嘻嘻。”花火胸有成竹道:“目前看来我还是有点儿用的,暂时还不到他用天星砸我脑袋的时候。”
“到时候你就该自求多福吧。”桑博双手环胸:“到时候你性命不保,我会招呼酒馆里的老伙计去你坟头蹦迪的。当然,还会叫上小灰毛一起。”
“说不定我能把他拉到酒馆里当个酒友呢。”花火兀自做着梦:“老桑博你说说看,谁家好人会自己张罗着给自己大张旗鼓地办葬礼,完事还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吃自己的席,看着自己的子民为自己哀悼痛哭的。嘻嘻,想想那个画面我就浑身激动。反正除了大石头,我是没见过第二个人这么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