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莫问前程 第8章 第七章

村子绕水而居，此时此刻还有不少人正在田里务农，五条悟一行三人的到来显得很是突兀。

他们的穿着与明显世代居住的农人很是不同。

“是阴阳师大人吗？”

五条悟撩起帘子，看着外面那个出声的人，很明显是个武人。

“怎么？”

“我是隶属于石井氏的兵家，奉当主大人之命前来招待大人。”

“石井家的？”五条悟说着，“怎么只有你一个？”

“有匪患来犯。”

那兵家苦笑着说道，“当主大人不得已只能先带着人前去剿灭。”

五条悟懒得听这些人说什么，他只问他：“住的地方有安排吗？”

兵家看着五条悟，又看着车夫模样的健太郎，接着再一看僧人打扮的野寺坊，心里奇怪，可嘴上倒是不停歇，“有，就在村子里，特意吩咐准备好了的。”

等到安顿完，五条悟拿出那张任务单，摆在兵家面前问道：“所有的一切真就只有你们任务书上说的这些吗？”

那兵家堂堂一个汉子，竟是在五条悟身上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压力。

野寺坊依旧闭着眼念经，他其实已经知道这位强大的阴阳师根本就不是个瞎子。

健太郎此刻还在院外喂牛吃饲料。

兵家只觉得一时间汗如雨下。

“你们果然有什么在瞒着我吧。”五条悟语气淡淡的，但是那个石井家的兵家硬是从中听出来了一丝威胁。

“少爷…”那兵家嗫嚅着，半天不敢开口，但是在五条悟浑身强大的气势下又不得不开口，“少爷杀了个妖怪。”

“既然杀了，那为何还要找阴阳寮？”五条悟半点也不想假装一下被忽悠的的样子。

他此刻对着这个兵家，就像是曾经对着总监部那群烂橘子派过来的辅助监督一样，没有丝毫的耐心，甚至心中都涌现的是满满的恶意。

“少爷为了玩乐，用家传的附有阴阳师力量的弓箭杀了那个妖怪，本以为事情就那么过去了，谁知道那个妖怪还有同伴。”

“哈？”五条悟有时候确实无法理解有些人的想法，“这是被报复了吗？”

“此刻少爷被雷劈了，眼看着就要……”

“是雷兽吧？”五条悟双手抱胸，笃定的说道。

“大人怎么……”

“这样的描述一看就是雷兽啊，你这个……”

健太郎此刻刚进屋，听到五条悟说到这，忍不住稍微咳嗽了一声。

接着就听五条悟不耐烦的“啧”着声，“明明就是你们自己平白无故惹出来的祸事，居然还不写清楚原因，就想让阴阳师替你们收拾烂摊子？”

毕竟是来自京都的大人，这兵家平日里再怎样作威作福，也不敢就此顶撞，他只能点头哈腰的请求道：“少爷向来顽劣，那次也是偷偷的把家传的弓箭带了出去，直到被雷追着劈，当主才从下人口里得知当时的原委，此事我等着实是没有办法了呀。”

“说到底，理亏的不还是石井家吗？”五条悟嘟囔，他怎么接连两次外出的任务都是有关于这种人渣的事呢？

“这可真是……”健太郎看着远去的兵家，忍不住问道：“大人，我们真的要替石井家灭杀了那只妖怪吗？”

五条悟斜靠在几案边，右手撑着头，“我什么时候说要消灭那只妖怪啦？”

“可是…”健太郎想着那兵家说完后，五条悟半点拒绝的话也没说，只是摆着手让兵家出去，他还以为自家大人同意了呢。

“明明是为了玩乐可以摧毁村子的妖怪，而今反过来居然因为人类为了玩乐丧命，哎呀，这个事好复杂啊。”

怕不是连那当主所谓的剿灭匪患，原因也是被妖怪搞得焦头烂额吧？

“也不怎么复杂吧。”野寺坊终于出声了，“小僧只是觉得，无论谁错谁对，这件事都需要一个了结。”

“石井家的当主怕不是已经对那位闯出这般祸事的少爷放弃了。”健太郎说着，回想石井氏兵家的话，话里话外都是对那位遭了雷劈的少爷的不尊重，“毕竟如果没有主家的默许，身为下人怎么会这般在外人面前嚼舌根呢？”

“雷兽本就不是个好惹的妖怪，石井家得罪这样的妖怪，也难怪对那位少爷百般嫌弃。”

“又能怎么办呢？”五条悟双手一摊，“始作俑者已经被雷劈的躺下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魂飞九霄，若果真如此，那么他们结下的仇到此为止就可以算作一笔勾销，但那妖怪仍然不愿意收手的话，那么消灭对方，也并不算过分，石井氏是抱着这样的想法，才请求阴阳寮的吧？”

五条悟说着，左手食指敲击着桌面，接着又顿了一下，“唔，也不对，说不定那位少爷早就没了命，不然……”

“不然石井氏不会连任务书上一句描述都不提。”

野寺坊附和着，他也不管五条悟到底说的是否正确，“大人说得很有道理。”

五条悟叹着气，“就知道阴阳师的活没那么好干，还要考虑各种因果，哎呀呀，这可比诅咒难搞多啦。”

野寺坊忍不住，一路上可是听五条悟说过好多次了，“恕小僧直言，大人口中的诅咒，可是我等理解中的诅咒？”

五条悟听了居然真的回答了，“唔，好像也不太一样，更多的是一种负面情绪吧。”

反正他那时候只需要祓除就好啦，妖怪还要考虑是好是坏，到底是人作恶还是妖怪作恶，一点都不爽。

野寺坊还想要继续再问，却被五条悟打断，“好啦好啦，这东西反正跟我们也没关系，干嘛要追究到底嘛？我还嫌麻烦太多了呢。”

于是一妖一人全都闭上了嘴。

然后，健太郎就看见自家大人将手伸到了他的面前，一副索要什么的样子。

健太郎几乎是在下一刻就知道五条悟想要什么了。

离开前贺茂保宪可是将很多注意事项都一一吩咐给他了。

他立刻掏出包裹着的唐菓子，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五条悟迅疾的拿走摊开在案几上。

接着他就看到五条悟几乎是在狼吞虎咽起来。

健太郎看着大快朵颐的大人，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大人，吃太多的话就没有存货了。”

这个时代甜点本就是奢侈品……

五条悟叼着一个唐菓子，头也不抬地说道：“怎么，你也想吃吗？不给你哦，这可都是我的。”

健太郎眼角一抽，“不…属下并不是想……”

“你怎么想和我可没关系哦。”五条悟说着，声音宛如撒娇一般：“脑袋痛死啦，健太郎还有没有甜点啦？”

“这…”一听五条悟脑袋痛，健太郎立刻就慌张了起来，“还有点甘葛汁，但是大人，全喝完了的话，在这地方很难再补充了。”

五条悟忍着难受，吃的很快，他三两下就把甜点吃的精光。

野寺坊看着五条悟这样，又看着着急的健太郎问道：“小僧身上似乎还带着一些甜点。”

“没看出来啊野寺坊，你居然是这样的吗？”这般说着，五条悟期待的看着野寺坊，甚至双手也不安分的在野寺坊身上扒拉着，想要自己找出甜点藏在哪里一样，“甜点呢，快点把甜点拿出来嘛。”

野寺坊看着五条悟那跃跃欲试的样子，略微迟疑了一下，“小僧身上带着的是之前路过的旅人供奉的甜点，因为妖力的护持，所以并没有坏掉。”

那些旅人当初可是把不少东西都供奉了出来，才捡回一命的。

“欸——”五条悟发出惊讶的声音，“看不出来嘛，野寺坊，居然会接受别人的供奉吗？”

“毕竟很少能给小僧供奉，前身就是因为无人布施才郁郁死去的。”野寺坊说着，用妖力拿出不少的精美盒子，打开全是一些高档的甜点。

“看起来居然还是有钱人呢。”

“当初那些人里还有个略微懂妖怪的，就说只能抛弃钱财换得一命之类的。”野寺坊说着，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因为地址偏僻，其实并没有多少人会路过那里，周边的村民也都知道我那里并不是什么好地方，所以要说手上沾的人命，也没几个，顶多把那几个留宿庙里的山匪给弄死了。”

这般解释，很显然是害怕五条悟一个不高兴，翻出旧账将他灭杀。

“我知道哦。”五条悟珍而重之的取走了四分之一的甜点，剩下的都让野寺坊收起来留待之后食用，“否则我也不会收你做式神了，毕竟你身上的怨念更多都是出自自己，而不是出自其他生灵。”

终于脑袋不再疼的五条悟长松了口气，抱怨道：“真麻烦啊，这明显就是我的缺点了啊，在这个时代简直一点都不好。”五条悟哀叹着，像是没了骨头一样软趴趴瘫在桌子上，“连甜点都不能随时随地吃，下一次说什么我也不愿意再出来了。”

健太郎和野寺坊装做什么也没听到，五条悟口中说什么这个时代之类的让人怀疑的话，他们都一律从脑子里过滤掉。

“那么，明天就开工吧。”五条悟突然又起身拍着桌子，“趁早做完，然后就去伯耆吧。”

野寺坊一怔，“大人是想要去伯耆看看有什么强大的式神吗？”

“毕竟老头子说的，那里聚集了很多妖怪，既然如此，我就去看看吧，说不定还能找到和我势均力敌的。”

野寺坊心中并不认同五条悟最后那句话，但他不说。

健太郎则是有些担忧，“大人迟迟不回，好吗？”

“那可是老头子的意思。”五条悟说着，心中涌起他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来，似乎是愤怒，又似乎是悲伤，“既然想让我在外面多待会儿，就顺着对方的意喽，毕竟我也算尊老爱幼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