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莫问前程 第7章 第六章

益津郡花沢村高草山，是五条悟此次任务的目的地。这里时常雷声阵阵，还有不少房屋被雷电所劈，苦不堪言。

当地官员最后忍受不了这般境地，这才向京都阴阳寮恳求帮助。

五条悟想着事件的描述，又回想了一下任务地点，忍不住“哈”了一声。

“大人有什么吩咐吗？”

这次只有五条悟一人出行，不过贺茂元光还为他配了一位赶车的车夫。

“没有哦。”五条悟抖了抖衣服，他不想坐在车棚里，便坐在车夫身边思索这次的任务。

直到这时才回想起为什么对这次的任务地点那么熟悉了。

他曾经闲来无事，看过五条家中的藏书，《骏国雑志》中有关于一个妖怪的记载，和此次任务书上的描述很像。

雷兽，会在下雨的时候游荡于云间，也会引发雷电的妖怪，脾气暴躁，凶猛又傲慢，是个为了玩耍可以摧毁村庄的妖怪，但是认主的话，又相当的忠诚和勇敢。

似乎是个很有趣的妖怪。

毕竟雷兽不大，体型大小与宠物猫相差无几。

还有一种说法说雷兽是雷神的宠物。

“这次的妖怪可有点调皮呢，健太郎。”

健太郎性格温厚，是个内敛的人，大概也和他的出身有关，是以从来都不在意五条悟的各种玩笑，他没有姓氏，是个彻彻底底的平民，身为家中长男，自然需要出来养家糊口，因为驾车的技术而被贺茂家买下，后来更是被贺茂元光转给了五条悟。

“大人那么厉害，也会觉得棘手吗？”

“倒也不是说很棘手。”五条悟挠了挠脸颊，“只是如果所料不差，那妖怪速度会很快哦，健太郎见到了可别遭殃。”

“知道的，大人，到时候我一定会躲得远远的，不给大人添麻烦！”

五条悟觉得无聊，一路上荒郊野岭，只有他们所谓的主仆两人。

钟声悠扬的响起，激的林中鸟雀嘲哳的腾飞而起，淅淅沥沥的树叶落了一地。

“前面有个寺庙！”

“哦？”五条悟向来擅长装作眼盲的人，吃一堑长一智，他可绝对不做那出头的椽子。

“这么荒凉的地方还有寺庙？”

健太郎挥鞭赶车，直到快到寺庙门口，才发现这寺庙早已破败，院中也荒草丛生。

明明妖气浓郁，健太郎浑然不觉，他上前推了推院门，尘土从横梁往下窸窸窣窣的落，弄的健太郎呛咳。

“大人。”

健太郎回头看着已经站在车边的五条悟。

“天快黑了，今夜就先在这里将就一晚吧。”

“我都行呢。”说着他便拾步上阶，健太郎背着软垫在前面处理一些杂草，五条悟跟在后面。

火堆燃起的温暖完全抵御不了山林中的寒冷，健太郎只是一个普通人，他自然也无法忍受寒意的不断侵袭。

当然，这里这么冷，并不只是因为深秋的原因。

“大人，不对劲……”健太郎就算是再粗神经也发觉到不对了。

他忍不住抽出腰间的刀，努力鼓起勇气想要站在五条悟身前。

主家强是主家的事，这并不代表身为家仆的他可以袖手旁观坐等主人家解决一切事物。

“放宽心。”五条悟突兀搭在健太郎肩膀上的手让健太郎浑身一颤。“你哪怕害怕到躲在我身后我也不会怪你哦。”

“这怎么可以……”哪怕害怕到声音都打颤，但健太郎依旧固执的站在原地，“大人是阴阳师，哪怕我再如何，也不能丢了大人的脸啊。”

就是这么矛盾啊。

五条悟想，明明都害怕的要死。

突然，火堆熄灭，那宛如野兽般的呼噜声在安静的夜晚异常清晰。中间还夹杂着踱步的声音，似乎在打量屋中两人的情况。

健太郎猛然向前一步，冲着那声音发出的地方挥刀砍去，却完全砍了个空。

“什么…是妖怪吗？”

健太郎心中不甘，他又一次缓缓退到五条悟身前。

“够了。”五条悟终究还是不忍心看到健太郎这么狼狈的样子，他不是自己的学生，不需要面对那些危险。

“是妖怪啊。”五条悟说着，嘴角下拉，显得格外冷酷，他向着那明明无人的地方，单手一指，一个结界就那样陡然出现。

健太郎睁大了眼睛，那结界里正是一个穿着一身僧服，猛然看去像一个和尚，但面目却并不和蔼的妖怪。

这和健太郎想象中的不一样，他还以为这妖怪要更加狰狞可怖，形似兽类呢。

“你听说过那个传说吧？”五条悟说着，慢慢走到结界前，那与和尚没多少差别的妖怪敲打着结界，结界壁却纹丝不动，血红的眼睛越发凶光弥漫。

“是…是什么传说，大人？”健太郎咽了口唾沫，心想这妖怪可太恐怖了，好像要吃人似的。

“咦？”

五条悟这时反倒有些惊讶了。

在健太郎眼里的五条悟好似转过头看了他一眼，健太郎心想怎么可能呢，大人这般绑着眼睛，哪里能看到自己呢？

接着五条悟也不管结界里那妖怪多么的可怖，喉中反倒发出低低的笑声，接着笑声越来越大。

健太郎只觉得一脸迷茫。

“什么嘛，原来你一点都不知道呀。”

五条悟说着敲了敲结界，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却在结界的壁上泛开一**涟漪，就仿佛那结界是由水做成的。

“这家伙，叫野寺坊。”

“啊！”健太郎这个时候才反应了过来。

在结界里挣扎好久也无法挣脱的野寺坊终于放弃，默默坐在结界中，只用一双血红的眼睛盯着五条悟两人。

传说野寺坊是废弃的寺庙里出现的妖怪。因为村人从来不去寺庙中布施，所以主持怨愤而死。死后的怨念让他化为妖怪，每日傍晚出现在破庙里，孤独地撞响钟声。

路过的旅客若是夜宿在寺庙中，就会现身咬断旅客的喉咙。

健太郎不久前才成为一名阴阳师的家仆，还什么都不会。

选这种地方作为歇脚地，只能说经验不足了。

“事情弄完后，教你几个防身的小知识吧。”

五条悟做老师的心蠢蠢欲动，他看得清楚，健太郎虽然没有天分，但也有点灵力，不能说成为一个阴阳师，不过防身的手段也不是学不会。

“真的吗？！”健太郎欣喜若狂，在这个时代，有哪家老爷愿意给下人教知识呢？五条悟这样的做法，可谓收心了。

“只不过是几个防身用的小把戏而已。”五条悟倒是不在乎健太郎怎么想，说完他又看着被关在结界里彻底放弃的野寺坊来，“这家伙，怨念缠身到都已经没有了理智。”

健太郎刚想问那怎么办？就见到五条悟念出了一串咒语。

“除垢，转生净土，金刚，清净，如诸金刚，一切清净。”

紧接着他就看到野寺坊之前还一副野性难驯的样子，随着咒语落下，这妖怪伴随着尖叫，渐渐变的能够交流了。

赫然是恢复了神志的模样。

“这…这…”健太郎目瞪口呆，他还以为妖怪都是无法沟通的呢。

五条悟也不藏私，看他好奇，就说道：“一个净化重生的咒语。”

虽然这样说，但是那妖怪之前痛苦的模样可并不作假。

看来这净化也不是什么好受的玩意儿。

五条悟摸着下巴，似乎在衡量对方的价值，“你能做什么？”

那野寺坊一身破烂袈裟，此刻被五条悟限制着自由，毫无风度可言，“小僧只不过是这座庙宇主持的怨念所化的妖怪罢了。”

五条悟用着愉快的语气说话，打断了野寺坊的自我介绍，“既然是主持，肯定很擅长经营吧？”

健太郎忍不住额头滴下一滴汗：大人，您如此说，岂不是在戳这妖怪的肺管子？

果不其然，那妖怪听到五条悟的话，额头青筋直冒。

野寺坊很明显的吸着气，“小僧既可以用自己那把薙刀攻击横斩，小僧同样也可以为想要保护的目标念诵经文来保护目标。”

“唔。”

五条悟单手撑着那结界，要不是有障壁格挡，都要快贴在野寺坊脑袋上了，“挺不错的能力，既能攻击又能守护。”

这般说着，他突发奇想，“这样怎么样，你我签订契约，你成为我的式神，我给你提供灵力，如何？”

这种契约，只能是主仆契约了，平等的契约根本不可能实现。

“快快。”也不等野寺坊回答，五条悟就向着健太郎勾着手，示意他过来，健太郎怀里抱着包裹，几乎一步一挪的走到五条悟身边。

五条悟迫不及待地接过那包裹，从包裹里掏出一方卷轴，那卷轴被强大的灵力缠绕，水火不侵，正是五条悟此前为了收服式神制作的名录卷轴。

他将其展开，上面一个名字都没有。

野寺坊嘴角一抽。

但他闭上双眼，双手合十作揖，“小僧也没有拒绝的机会，不是吗？”

若自己不答应，大概他不但不能在这结界里再安稳坐着，还会被对方毫不留情的灭杀。

“是个聪明的妖怪呢。”五条悟笑着，“我叫五条悟，你可要记好主人的名字啊。”

“小僧省得。”野寺坊识趣的回答。

随着契约的签订，双方都能感受到一股力量的波动在身上流窜，五条悟更是看到了他与野寺坊之间的联系。

“好啦！”他拍着手，滴血后的手指早就随着反转术式痊愈。

野寺坊似有所觉的感受到一股别样的力量波动，可他如今并不在乎。

他已经是五条悟的式神，被所有妖怪看不起的家养式神了。

五条悟撤了结界，然后转悠着这戳戳那戳戳，让野寺坊浑身不自在。“你不能化出一套能看的衣服吗？”

“可以。”野寺坊心里无奈，但随着他的力量覆盖延伸，一件颇有些雅致的黑色袈裟套在了身上。

“哇。”五条悟好似第一次看见似的，“这可真方便啊。”

健太郎忍不住无言，明明之前也见到过啊，走点心吧大人。

“来。”五条悟说着就又把一顶斗笠扣在野寺坊头上，他身材高大，竟是比身为妖怪的野寺坊还要高。

“这样才像个得道的高僧嘛。”

野寺坊转身无奈，“容小僧提醒，小僧的前身只不过是一个失败的主持。”

“我可不管。”五条悟反驳着，“跟着我怎么也要看起来人模狗样一些才对。”

野寺坊又一次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快把你的薙刀拿出来放手里，这样一路上连山匪见了都要退避三舍啦。”

只能听从五条悟要求的野寺坊心中越发叹气，可他还是听话的将自己的本命武器拿在了手里。

“好吧。”五条悟总算消停了，他看了看天色，“哎呀，都已经过了一晚了，健太郎，不用休息了，直接赶路吧，有野寺坊在，绝对安全喽。”

健太郎无力的应声，赶紧收拾起了细软。

“既然抛弃了过去，那这处地方也不用继续留着了。”

“大人的意思是？”野寺坊问道。

“术式顺转?苍。”

一发就轰没了整个寺庙。

野寺坊赶忙双手合十诵念佛经，心里则想着幸好五条悟对他没有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