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立海]一卷尘梦 第65章 第十八章 井上白檀

待到日头高照，风才稍歇。

德川、毛利和入江出得洞来，顺着那清幽的白檀馥郁香气一路前行。

那香气如丝如缕，若有若无地萦绕在他们周围，最终，将他们带到了一处高耸的崖边。

崖崖畔寒草绒绒，覆着少许白霜。

“…… 在下面？” 入江小心地向脚下深渊看去，他的眼神中充满了不确定。

深渊之中，云雾缭绕，入江微微皱起眉头，心中涌起一丝不安。

毛利蹙着眉，“香味确实是从这下面传来的。”他看了眼德川，“下面情况不明，你二人等在这里，我下去看看。”说着，他一撩衣袍，动作潇洒而果断，在入江奏多震惊的目光中，毛利直直迈出了山崖。

看到这悍然“跳崖”的场面，即使知道毛利绝非常人，但依然刺激让入江发出了一声惊呼，声惊呼在山谷中回荡。

“大人！大人等等——”忽地，他们脚下近处，传来了一声焦急的呼唤。

二人循声看去，只见脚下数丈出有一身半透明的幽魂正攀附在崖壁藤蔓间。那幽魂的身影在阳光下显得有些模糊，仿佛随时都可能消散。

眼见着这幽魂撒开了手就要掉下山崖去，入江眼疾手快从袖中甩出一根琴弦，一卷一拉，先一步将那魂魄拽了上来。

凛风中，一袭白衣和那一头如瀑黑发随风交织。

那是一个女人的生魂。

忽然被缚，那女子登时惊慌起来，“放开我！你们放开我！”她无济于事地挣动着。

“哎？人类？”入江眨了眨眼，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惊讶，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女子，心中充满了疑惑。

“你是谁？又为何在此？”德川蹲下身开门见山地询问，声音低沉。

那女子看了他一眼，她眉如远黛，眼眸中透着戒备和焦虑，只一个劲儿地重复叫喊着，“放开我，快放开我！”

德川蹙眉不答，倒是一旁的入江先一步笑道，“姑娘，崖下风急，你一道魂魄下去必然会被风搅碎，我们这是好心救你。”

那女子一下子被什么关键的字眼触动，“不、不！不会的，这里的风是不会伤害我的，我要去救人！你们快放开我！来不及了！”

她的声音中充满了焦急和绝望，让人听了心生怜悯。

德川紧紧盯着女子脸上的神色半晌，忽然沉声开口，“你可认识，加治风多？”

那女子周身猛地一震，仓皇抬头看向德川，下意识地伸手欲拽，却被避让开来，只能焦急出声，“识得、识得！那是我的爱人，求求你们！救救他，快去阻止他！”

“啊？”入江心思一闪，“敢问姑娘姓甚名谁？”

他尚且不知，姓名是掌控低阶魂灵的最有效的咒术，随着名字的道出，属于女子的一切即可予取予求。

“白檀。”那女子犹豫片刻，一咬牙，将姓名如实告知，“我叫井上白檀。”

另一边，百丈悬崖之下。

毛利周身染着火焰，那火焰如同燃烧的烈日，炽热而耀眼。他箭矢一般将风破开，重重落在地上，山谷地动山摇，扬起了漫天的尘土。

“喂！风多！——”毛利从他制造的深坑中跃出，身影如同一只敏捷的猎豹。

只见眼前是一处山洞，那山洞黑黝黝的，“我知道你在里面！还是被我抓到了吧！”说着他一跺脚飞掠而入。

山洞中光线昏暗，潮湿的气息弥漫。微弱的光线从洞口透入，勉强照亮了周围的环境。

洞壁上闪烁着水珠的光芒，毛利的脚步声在山洞中回荡，发出沉闷的声响。

随着疾步深入，他很快看到了在洞的深处，找到了正专注布阵的风之灵加治风多。

毛利皱着眉头，一见到那人身形就大声询问：“喂，风多，我来都来了，你倒是沉得住气，也不迎我一迎？”

可意外地，加治风多似乎此刻无暇顾及其他，他的动作熟练而迅速，只专心坐着手下的准备，似乎时不我待。

毛利哼了一声，只道这些年来，这人脾气越发古怪了。这样想着他便径自在洞中溜达起来，“知道你不待见我，但是呢，我此番来可是好意。”

他的脚步轻盈而灵活，自顾自阐明来意，“有人给幸村传了箴言，说近日可有四相异动，要我们——哎？”忽地，毛利看到远处阴影中似乎有什么蛰伏的东西。

疑惑之下，他下意识就要过去探查，可眨眼间，风多就从百米外的阵法旁出挡在了毛利身前，挡住了他窥探的视线。

毛利一挑眉，嘴上还调侃道：“你不会是在这里搞什么谋财害命的勾当吧。”

“我没有。”加治风多的语气冷硬，“我不会伤害任何人。”顿了顿又补充道，“前提是没有人阻止我。”

毛利愣了一下，他终于在这位老友身上感受到了那种久违的疯感。

风之灵，我看是“疯之灵”才对。他内心暗自吐槽。

但到底相识多年，他还是相信以加治风多的秉性，断不会迫害他人，是故毛利退了一步，举起双手表示自己的配合。

于是，毛利坐在一边的石头上，看着这位友人继续忙碌。

“风多，我们真的认识了很多年。”毛利很快便按耐不住寂寞，径自找起话题，“前不久我遇到了点麻烦，幸村赶来帮了我一把。”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感慨，“我忽然就感到，有人能长久地站在自己左右，也还不错。”

闻言，加治风多手下停顿了一下。

“我千百年来未曾停歇地寻找白檀的转世。”他忽然开口。

“什么？”这个坦陈着实在毛利的意料之外。

“我一次次试图闯入她的生命，哪怕她不断轮回转世，记忆一次次被清空。” 加治风多继续手上的动作，“最初未能化形时，多数时即便找到了，白檀也已成年，看我不见，于是便总是生生错过。”

“这就是你总是飘忽不定的原因？”毛利悟了，“因为你总是在寻找她的转世。”

“我们常说人类贪婪，其实万物都是一般，比如我。”加治风多似乎是笑了一下，“我那些年，总忍不住以风之力护她周全，甚至于惩治那些对她不善之人，哪怕因此遭到因果的惩戒。”

“所以我化出实体的契机才比你们延后了那么多年。”

毛利眨了眨眼，看着友人弯曲的脊背，他想告诉他这样不值得，但张了张嘴，还是换了一句吐槽，试图缓解气氛，“啊！原来不是你灵力天生比我们菜啊。”

加治风多终于回身瞪了毛利一眼，“就算你是火之灵，但是在我的地盘，劝你还是见好就收。”

毛利哈哈笑了两声，“然后呢？化形之后肯定有再相见吧。你们。”

“嗯。百年前，我终于得以化出实体，陪白檀走过第一世。”那一世，他们一个丰神俊朗，一个巧笑嫣兮，曾被世人看作一对天作眷侣，“但是后来她发现我非常人，就找了阴阳师来镇压我。”

“啊……” 毛利真心泛起了同情。毛利的眼神中充满了怜悯，他为风多的遭遇感到难过。

“后来几世，这样的状况也是屡屡出现的。”加治风多语气轻松，似乎正说起的是别人的往事，理性评价道，“我们身份不同，总是不得善终。”

毛利听着他的诉说，又想起幸村那摊子糟心事，不由得长叹口气，“你们一个两个的，都不肯回头。”

“回不去了。”风多的声音忽然多了一丝沮丧，“这些年，我越发时常地想，在如此漫长的追寻中，我的白檀，是否已经是无数个不同的没有记忆，没有交集的少女。我的爱恋是否就是一场对无疾而终的过往的偏执。”

“但我放不下。”他看着毛利，“可我又觉得疲惫。”

“这一世，白檀生了重病，日前已经走了。”说着，加治风多走向法阵中央，光芒闪烁，周围的气流剧烈涌动。

那光芒如同璀璨的星辰，照亮了整个山洞。气流涌动，仿佛是一场风暴即将来临，“我要快点去追上她。”

毛利看着他，正要开口起身，却是被加治风多严重落下的泪钉在了原地，“风多，你……”

“……我不想做什么风之灵了。”风息卷起沙尘，迷了毛利的眼睛。他揉着眼睛猝不及防听到了友人的告别，“如今我终于找到了能承载风灵之力的凡胎，寿三郎，永别了。”

感受到风之灵力从加治风多所在之处猛地逸散，如同汹涌的潮水，在法阵咒术的束缚和引导下一股脑涌向了远处的阴影。

毛利终于知道风多的打算，他要转移风灵之力！他要背弃风！

“住手！风多！——”仓皇间，毛利悍然出手，烈火如海般席卷而去，炽热而狂暴。

可他心里只道，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山谷中爆发出锋利的灵力的气旋。

“喂！——这是怎么了？”飓风中，入江强子稳住身形，而他手中的女子却是发出了凄厉的喊叫来，向着悬崖的方向，声泪俱下，“来不及了！来不及了！——风多！风多！——”

时间似乎丧失了它的概念，似乎只是在一瞬间，待德川和入江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夕阳已然西垂。

山间一刻不息的风，停了。

一个单色的灵体慢慢凝结在此间，垂着眼睛宁静地回望着委顿在地的女子的魂灵。

入江瞳孔微微缩紧，银蓝的蓬松的发，淡色的眉眼，左眼下一颗泪痣，周身萦绕着白檀的气息……

“风之灵……”入江喃喃自语。

加治风多愣了下，微微摇了摇头，“我已经不是风之灵了。”顿了顿他微微一笑，对着二人道，“谢谢你们帮我留住了她的魂魄，我还担心来不及追上。”

说完，他对着女子伸出了一只手，“我们走吧，白檀。”

白檀依旧无声落泪，她仰脸看着自己心爱的人，“不要这样，风多，不要……”

“不要么……”加治风多似乎有些为难，更多的却是解脱，“以前，我总盼着化形，如今，我终于只剩下这副躯壳了。”

他笑对少女流泪的眼睛，“最后一次，我以凡人之躯，随你从生到死，好不好？”

他们携手而去，不知前路。

看着网王人名单陷入了惆怅，多一半都已经被我刀死了，不可持续性的竭泽而渔了属于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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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第十八章 井上白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