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国王朝］圣十字 第5章 第五章 转变

回到以太的视角。当鲍德温四世同意他开始自己的方案进行治疗的一瞬间，系统一贯的提示音响起“命运点 20”，听在以太耳里简直是天籁之音。该说不愧是这个时代的关键人物，只是一个很小的决定都能提供这么多点数。

不对，怎么能说小决定呢，明明是治好他的第一步，重要的很。以太内心快速闪过这些念头，脚步不停，跟着领路的侍卫向门外走去。

回到居所，以太推开门，安托万正在药架前分门别类地归类风干好的药材，看见以太回来，眼睛一亮，把药篓一放，朝他快走了两步，问道，“怎么样？你会留下吗？”以太故作沉吟了一下，安托万一看他的表情，以为他是被拒绝了，心情不好，连忙岔开话题，“其实没留下也不代表你医术……”

“可怜我以后就要顶着烈日每天去换药了，真是折磨啊。”

“嗯对……嗯？你成为正式医师了？！”

以太看着安托万呆呆地睁大了眼睛，终于没忍住笑了出来，“是啊！王上不仅允许我实施我的治疗计划，还同意了我负责每天的换药。怎么，是不是抢了你的工作？”

安托万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我还乐得轻松，让你去晒几个月也好，正是太阳最毒的时候，呆在这里整理药材，看看医书岂不美哉？”以太笑着摇了摇头，耶路撒冷地区的夏季酷热的气候特点使王国内的政务处理有着独特的日程，正午时是休政的时候。大臣离开议事的王宫，国王可以自由支配时间。

说到鲍德温四世……以太顺势想起对自己来说完全陌生的头巾，感到有些棘手。房间里和衣服一起送来的确实还有几条头巾，但他之前从未戴过，现在也不好直接问安托万这东西怎么戴，毕竟在本地人眼里这应该是必备技能。应该就是包住裸露在外的皮肤就可以了吧？

摇了摇头，不再想这些琐事，以太问道，“这里有没有制药的房间？我准备明天就开始治疗。”

安托万想了想，有些为难，“有倒是有，不过是我老师的专属房间，他不在我没有权限使用……空房间的话条件大概也不够……你需要什么特定的环境吗？我可以问问另一边有没有合适的地方。不过，那边可能离王宫就远了不少，而且医师也……”

以太有些头痛，他不用想都知道安托万要说的大概就是耶路撒冷两派分化的□□势。现在还好，系统发放的药物基本都是药片，用简单的牛皮纸袋包装，可能是考虑到液体药剂不易保存。不过以后如果有机会兑换其他药品乃至仪器，那一个私人的诊疗室就是必不可少的。

“那就算了，先给我一些基本的药瓶之类就好，多余的药品先存放在地下室吧。”

“这没问题，地窖平时也是用来存放草药之类的，现在还有很多空余的储藏格。”安托万一口答应下来，“你要留下，内务总管一定也知道了，以后和我一起去用餐就好。”安托万正色，“欢迎你加入宫廷医师团。”

当晚，以太凭经验估算了大约一星期左右的药物装在琉璃制的药瓶里，又将剩余的药物存放在地窖，领了一把相应的钥匙。

大约是万里无云的缘故，月色明亮而不刺眼。明日大抵又是晴天。

第二天以太准备好药品，放在一个精致的托盘当中，盖上布料避免阳光直射。正要出门，看到门外刺眼的阳光，犹豫地看向被叠的整整齐齐的头巾，叹了口气，还是伸手抓了过来。长方形的白色头巾比想象中的尺寸大了不少，而且在以太眼里和大号的毛巾没什么区别。这怎么围？眼看约定的时间就要到了，以太干脆把它往头上一搭，两端在下颔打了个松散的结，端着药盘匆匆走向王宫。

第二次来和第一次没什么不同，以太想再给他一个月他都不一定能记住这座巨大建筑的内部结构。这次似乎和昨日去的地方并不相同，侍者把他带到门口，推开门，对他说道，“王上正在议事厅。还请您在房内等待片刻。”以太点头表示理解，走进了房间。这里是一个密闭的空间，不过房门正对的那堵墙上依然有着面积不小的玻璃窗，此刻正敞开通风。窗边摆着几个书架，还有一张圆桌。这里大概是书房，以太左手旁还有一扇门通往另一个房间，应该是卧室之一。

将手中的托盘放在桌上，以太感觉头上的头巾松动了不少，正要重新整理一下，一阵风透过大开着的窗户吹过，本来松松垮垮的头巾彻底掉了下来，滑落到不远处的地上。以太正蹲下身去捡，门忽然打开了，以太抓着头巾的手一顿，有些尴尬地抬起头看着来人——只能是鲍德温四世。后面似乎还跟着几个大臣，不过被侍卫拦下了，隐约能听到他们的声音传来，

“王上！此举劳民伤财，况且一次胜利，无法……”

“是啊，还需从长计议……”

以太仰着头向鲍德温四世笑了一下，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捡起了头巾，转过身胡乱系到了头上，转过来时完全看不出刚才的窘态，语气平稳，“要现在用药吗？”

“……好。”鲍德温四世点头，打开了一旁的门，果然是卧室，房间中央摆着一张大床，四周还有繁复的纱幔，床单和床头用品的样式倒是简单的多，以浅色为主，饰以大面积的几何纹路，并没有像以太想象的那样金丝银线，雕文织彩。

鲍德温四世自然地半躺下上身靠在床头，以太则坐在床前特意准备的凳子上，将药物按顺序摆好。鲍德温四世却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着急。

“刚才御前会议，寡人的执政官和几位颇有威望的大臣均反对在雅各浅滩修筑防御工事的计划。理由无非是你刚才听到的那样。你认为此事如何？”

“王上……”以太动作一滞，国王并不会咨询一个医师对于军事的意见。那么他的意思就再清楚不过了，他是在问“神使”的态度。以太的手指在袖口里摩挲，按理来说，他此刻应该把自己知道的一切和盘托出，那样无疑会赚到一大笔命运点，还能博得面前君主的极大信任。可是……以太想，那之后呢？他深知历史的轨迹，也正因如此，才愈发体会为何最有智慧的圣者大多缄口不言。

鲍德温四世没有再追问，而是转言其他，“当我13岁登基时，我的老师教导我整个世界都在我的脚下。等到我真正执政，却发现事实并非如此。我很快意识到，我能做的仅限于此。”鲍德温环视四周，“你觉得我的成就如何？”

“……卓绝而已。（Marvelous enough)”以太没有过多思索，坚定地回答。

“所以你是不相信你自己。”鲍德温四世直起身靠近以太，直到以太能清楚地看到他那双蓝而深邃的眼睛中自己的倒影。

“何必如此妄自菲薄。”

鲍德温挥了挥手，“我会按时用药。你下去吧。”

“能允许我问您一个问题吗？”以太抬起头，正视着君王的面容。依旧是银制的华丽面具，面具之后的人曾经是那么模糊，现在却好像清晰了不少。

“您对自己的评价是什么？”

鲍德温的眼帘垂了一下，半晌，他开口，“Here lies one whose name was written on sand.(他的名字随沙而逝。）”

以太眼前的场景忽然模糊，和此后千年连绵不绝的炮火交叠。顷刻间古老华美的建筑上留下子弹的疤痕，巨石倒塌，居民出逃，耶路撒冷曾经的金碧辉煌付之一炬，就像第一圣殿和第二圣殿的消亡。而他，以太回神，看着鲍德温四世。他的墓穴无处可寻，也因此存在于这座城的每一个角落。

离开了它的代行者，它就死去。

“那么，如果您询问我的意见，我赞同您的决定。修建新的要塞确实刻不容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