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国王朝］圣十字 第6章 第六章 震慑

此后的一周，以太按部就班地进行着治疗。见到鲍德温的地点也变了又变，显而易见这位国王休息的地点不止一处。

自那天询问过他的意见后，鲍德温四世似乎不遗余力地推进修筑新要塞的工程，只是肉眼可见地受到了阻碍，以太几乎每日都能见到持反对意见的大臣被侍卫拦在门外，第二天循环往复，翻来覆去不过是相同的几句话。而对于他们提出的问题鲍德温四世从未正面回答，起码就以太所知是这样。

以及，不知是什么原因，换药的时间改到了晚上。安托万听到宫里的仆人来通知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可谓是五味杂陈。以太心里有个荒唐的猜测，但并没有告诉安托万——免得他更加心酸，说了还不如不说。

今天治疗就满一周了，以太心里想着，根据标准流程，整个麻风病的治疗过程大概需要六个月到两年不等，考虑到鲍德温四世发病时间并不长而且较为年轻，以太乐观的估计至少现在会有停止恶化的迹象。这几日的敷药也证实了这一点，接下来就是……

此刻，以太不知道的是，在王宫的议事厅里正上演着一出大戏。

宽敞的大厅中此刻被或坐或站的人群填满，头顶璀璨的吊灯上站立着无数燃烧着的特质蜡烛，加之四周整齐排布的烛台，整个议事厅明亮无比，一张长桌摆在屋子中央，鲍德温四世坐在首位，背后是一幅巨型挂画，面目狰狞魔鬼在地狱中咆哮，上方的天使纯白无暇，手捧圣经俯视众生。

“那么，依旧是之前的议题。寡人将在雅各浅滩修筑军事堡垒，作为加强对巴勒斯坦控制权的第一步。诸位，意下如何？”

“我支持王上的决定！有了这处前哨站，我们距大马士革的路程将缩短至不足一天！”

“闭嘴吧雷纳德，你这么积极，不久前怎么不见你率军阻击萨拉丁？”

“王上，此时萨拉丁退兵，我们确实应当设法利用这个机会。只不过……直接在雅各浅滩闹出这么大动静，是否有些太过冒险？”坐在鲍德温左手旁的威廉主教开口，脸上挂着笑意，说出的话却是绵里藏针。

“我认为威廉主教的言辞未免有些不准确，我们如果真要行动，自然会做万全的准备，怎么在您那里，好像是小孩子间的玩笑？”右手边第一位的人忍不住开口，是贝里昂，作为十字军中重要的贵族和国王的老师，很显然他和执政官有着不同的看法。

“那么修筑所用的人力物力从何而来？又怎么保证建筑过程中不会遭到敌人的袭击？”盖伊大声询问，“难道真要提高税率？还是要在场的诸位共同分摊？”

闻言坐在后方的一众分封贵族立刻议论纷纷，整个厅内仿佛是一群蚊蝇在集会。

盖伊嘴角扬了扬，“还是说，那位所谓的‘神使’已经要干涉政治了？”

鲍德温四世闻言，抬起头，没有给盖伊一个眼神，轻轻敲了敲桌子，面具下的眼睛扫过面前的人们。被看到的贵族无不逐渐放低了声音，下意识低下头。无论看到多少次，国王这张银色的面具总是令人有些不寒而栗。若不是鲍德温四世执政以来从未施加任何过分的刑罚，只怕一个暴君的名头就要坐实了。

“威廉主教，我个人对我母亲的突然过世表示哀悼。寡人希望她的葬礼就由您主持如何？希拉克略也表示了相同的意愿，不过已经被回绝了。”

威廉脸上的笑容一僵，“感谢王上信任。我会竭力办好。”

“既然如此，想必事务繁忙。泰伯瑞思，明日你就去执政厅分担一下工作，我相信威廉主教也十分乐意。”

一直沉默站在国王旁边的泰伯瑞思点头，无视了威廉额头上流下的几滴汗水。

“盖伊，”鲍德温四世转过头，“寡人无意追究你的冒犯。但如果寡人下次再知道任何关于你尝试干预战俘营的尝试——”

鲍德温站起身，步伐声在此刻安静无比的厅内格外明显，他缓缓走近盖伊，低下头看着此刻安静无比的人，“希望你知道，寡人不想把你当做敌人对待。”

“至于你们，”鲍德温转头看向大厅里的其他人，“你们很清楚这些年你们在封地上的所作所为，寡人不希望再看到相同的事发生。尤其是……萨拉丁为什么能从南部长驱直入，这一路上路过了谁的属地……”鲍德温四世的语音拉长，走过一张张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最终回到主位坐下，“那么，诸位戴罪立功的机会就在眼前。寡人将亲自领兵前往现场，保障工事顺利推进。还有任何问题，请讲。”

鸦雀无声。

“既然如此，开始准备工作吧。今天的会议到此为止。”

从最靠近门的贵族开始，厅中的人们鱼贯而出，脚步声嘈杂，完美的掩盖了鲍德温四世叫住盖伊的声音。

很快厅中就空无一人，只留泰伯瑞思站在鲍德温身后。

“盖伊，寡人知道你和西比拉的婚姻给了你一些本不属于你的权力。”鲍德温四世双手交叉放在桌上，“你越界了。”

盖伊依旧保持沉默，面容被阴影笼罩，光暗交错间，似有不甘之意流出。

鲍德温四世不再多言，向后伸了伸手，泰伯瑞思将手上的长鞭递给他，盖伊在看清那是什么后猛地抬起头，“你要……”

然而鲍德温四世已经站起身，手腕一抖，执鞭的手毫不留情地往前一挥，带着倒刺的长鞭应声而出，顿时在盖伊的胸前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末端延伸至下颌处，盖伊愤然起身，凳腿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噪音，鲍德温四世整理了一下手中的长鞭，语气很淡，像是完全没有看到盖伊握紧的拳头和快要咬碎的牙，“寡人命令你带领圣殿骑士团随行。你可以走了。”

盖伊重重地呼出一口气，没有回话，转身就往出走，出门时还踹开了一把路旁的木椅。

“王上，如您所见，盖伊如今越来越放肆了。”

等盖伊彻底出了房间，泰伯瑞思跟着鲍德温四世从后面的侧门离开，边走边说到。

“他短时间内不会再做什么，等到离开，也就不足为虑了。”

鲍德温四世挥了挥手，“明日你去议政厅，就按照之前布置的计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