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鸥外]陆军省志怪谈 第4章 修葺中

【5】

此后你和福泽谕吉便慢慢熟络了起来。

他转而去当雇佣保镖，时常在各个地方出差。你则是应特务科的种田山火头长官的邀请，准备在今年七月份去横滨调查当地mafia。森鸥外也给你写过几封信，大多是和他的构想相关，原本熟悉的字迹却也在时间的纺锤中愈发陌生。

上次的来信他说他在横滨接下了一个大烂摊子，诊所里面全是一些“疾苦深重的普通人”，需要他的帮助。你听的出他在财务上的难处，于是在回信中夹上了一张足额的支票，希望他能够继续秉持医者的仁心，帮助这个苦厄的世界。

这次的信他首先表示了对你帮助的感谢，并说他已经安顿好了那些病人，也找到了很多得力的助手。

【鸥外属实感激学长之恩惠，此雪中送炭，无以为报。近许有公务需出差东京，愿趁此机会同学长叙旧一番。】

【爱丽丝常年听闻鸥外念叨留德往事，对学长也充满尊敬，更是吵着要去见您。】

【不知学长是否有闲暇？】

你很快提笔回信。

【鸥外学弟愿来蓬荜，八云自然欢迎。】

身侧的天狗倒是对这个他有点印象的‘森鸥外’的拜访表示了不满。

“此人笔锋狠厉，明显是穷凶极恶之徒，还佯装好人，真令人羞耻。”

你对他的话表示不置可否，毕竟从字迹看人，多少是夹带个人情感的。

“今天去伏见町吃你之前想吃的寿喜烧哦。”你招呼着忠诚的带刀侍卫，“拜托店家爷爷空出了一个小院子，等会儿喊上他们几个一起去吧。”

天狗哼了一声，似乎对你的态度表示不满，但又轻易地被你安抚好，只能不情不愿地喊住正在长廊打闹的小鬼，几个嘴馋的早就迫不及待地想品尝号称第一的寿喜烧店了。

“食梦貘大人之前和我说，那几个激战派的政客都对你敬而远之。”桃妖娉娉婷婷地走来，坐在你身边，“幸亏大人当时的辞呈得到了批准，不然那几位恐怕迟早会下黑手。”

“人的心，果然还是如同诅咒一般恶毒叵测。”桃妖捻起中庭桃树落下的花瓣，“先生留德的时候我们没能陪伴在您的身边，那个时候是否遇到了很多污浊的人？”

“获批的名单出来时，不少人都在明里暗里打听先生，真是一群肮脏的肥料。”屏风少女听到你们的谈话，气鼓鼓地抱怨，“尤其是陆军省那一群老家伙，说什么也要好好利用。还有那个身边跟着个洋国姑娘的少年，总是来原来的住宅侦查些什么。”

陆军省的老家伙在这几年的共事下，你对他们的本质在清楚不过——一群唯利是图的人，或挣扎于权力名誉，或渴求一番大事业。但是屏风少女的话中令你在意的，却是那个身边跟着洋国姑娘的少年——陆军省，外国女孩，少年。

你很难不想到森鸥外。

你压住心底的一丝疑虑，庭院里，天狗和几个小鬼已经收拾好衣服准备出发，今晚的寿喜烧确实让他们个个都激动不已。

“先生在忧虑那个森鸥外吗？”

天狗挑破了你的心事，你感到惊讶。

“那个人寄来的信，上面散发着就算是妖魔鬼怪都感到厌烦的恶臭。”

“以此来看，那个叫做森鸥外的人的身份不仅仅是他口中‘诊所医生’，更有可能是某个地下结社的党首。”

“横滨的地下结社……吗？”

闻言，你沉下心来。

横滨的情况你也有所知晓，无非是纷乱的党争和暴乱，街头□□火拼、人口拐卖、谋杀刺杀层出不穷，虽然新的港口mafia首领让这一情况有所收敛，但正如你所认为的那样——“久病无良医”，深入骨髓的病症无法医治。

“先过几天在月坂亭招待一下鸥外吧。”你说道。“我从东京调离横滨后，估计激进派的政客会使手段进入这所宅邸，后面就要拜托天狗大人了。”

“不辱使命。”

高大的妖怪轻轻颔首。

【6】

你们的见面地点选在了东京的一家出了名的料理店中。

月坂亭的招待为你拉开纸门，森鸥外早已在里面坐着等待，方桌上摆着一些餐前的点心，金发碧眼的小女孩则是趴在和风茶室的凭栏处看风景。

你和森鸥外已经三四年没有见过面了。他从陆军省离职、准备去横滨谋生时，你还在东京为他布下过践行宴，但也就是自那之后，你们的交流就仅限于他时不时的来信。

“八云学长好久不见。”

你踏进茶室的那一刻，森鸥外就熟络地招呼着你。

你这才细细地观察着记忆中的少年如今的模样。

很明显，他今天做足了打扮。虽然是医生的白色长风衣外套，内衬却是紫色格子纹的阿玛尼高定，立领的衬衫口别上了紫宝石领扣。军部时只是把头发简单束起，这次却在发顶摸了发胶，固定住似乎精心设计过的发型。

旁边的小女孩身穿红色的小洋裙，精致的蕾丝花边缀上小粒珍珠，头上是红色丝带扎成的蝴蝶结，不对称地别在头发两侧，而那一头金色的波浪卷发看起来尤其可爱。每一个看到这样可爱的小女孩的人，心都会不由自主地为她融化。

“好久不见，鸥外。”你把为两人准备的礼品袋放下，外面穿着的皮鞋脱下摆在鞋柜，“这位是爱丽丝小姐吗？”

金发的小女孩用力地点头，一开始怯生生地躲在森鸥外的身后，后来才对你放下戒备，扑到你身上对你撒娇。

“爱丽丝超超超——级喜欢八云学长！”

“爱丽丝，不是八云学长，是八云先生哦。”

“知道啦——鸥·外·大·人。”

你看着这对父女俩的互动，哑然失笑。

“没关系，爱丽丝想叫什么都可以的，鸥外也不要对爱丽丝太严格了。”

“爱丽丝今年多少岁啦？”

“14——”

这是两个人昨天商量好久的结果。

“哈哈，还是个小孩子呢。当时跟着鸥外在军部里，一定很辛苦吧。”

“都怪鸥外！这么懒嘛！”小女孩嘟着嘴控告数落着这么多年鸥外的罪行，甚至昨天森鸥外偷吃她的蛋糕的事都被抖了出来。

“啊啊啊爱丽丝酱不要这么小气嘛——”平时有点严肃的学弟也无奈地摊手，“——对了，学长后续是要去横滨旅游吗？之前听老朋友说过有这个计划。要是学长来了，鸥外肯定要好好招待一番。”

“暂时还没定下来，还得看上面人的想法。”你摆摆手，“就算去了横滨，应该也是公务出差，恐怕和鸥外见面都称得上困难。”

此言甚矣。

异能特务科最近的公务如雪花般纷纷扬扬，你长期苦于案牍劳形、人事纷扰，倘若被差遣横滨，估计也是去调查臭名昭著的港口mafia——你留给自己的个人时间不会很多。

在那样混乱的城市，兼任特务科执行的人贸然拜访旧友，如果被mafia发现，恐怕会对学弟不利，甚至可能因为证据搜罗而惹恼他们迁怒于无辜的人。

你叹了口气。

对于重新回到执行官类似职位的一事，你下意识地抵触。

这就意味着你不得不动用异能力，控制由恐惧滋生出的妖魔鬼怪，你的罪孽无疑会增加，而且留给你的视力已经不多了，不管如何，成为执行官的唯一结果，就是失明后卸任。但是……

正如你所说的那样，恐惧滋生妖魔鬼怪，妖魔鬼怪依附恐惧而诞生。

用眼能够让敌人染上对鬼怪的恐惧，恐惧是鬼怪生存的养料，眼会随着使用而逐渐失明，失明后就无法为他们供给养料。摆在你面前的是死循环——你对这样糟糕的未来期待不起来。

横滨，如果让更多、更多的maifa们惧怕鬼怪——或许能给予你的亲人们一线生机。

“看来福泽阁下说的有问题啊，下次去好好问问他。”森鸥外听得出你的话外之音，你在公务上对他保持相当高的警惕，但是在私交上又对他关心至备。

但他更想让你毫无保留地，相信他。

“福泽阁下吗，鸥外也认识他？”

“我和他师出同门，学长之前的事，也都是他和我说的。”

“这样啊，真是好巧。”你抿了一口茶，“昨天听他说他在横滨开了一家侦探社，”

“不论如何，鸥外还是相当期待能做东招待学长的。”面前的男子笑眯眯地敲叩着木台，“学长照顾了我这么久，这份恩情，鸥外没齿难忘。”

“不足挂齿。”

你轻轻地揉了揉爱丽丝的发顶，女孩向你露出大大的笑容。

窗外，晚风穿过簌簌的竹林，枯山水的美景在夕阳余晖的映衬下镶上金边，尚是青绿色的枫叶、白皮松的针叶都几乎消失在浓郁的晚霞中。

你们在月坂亭小院门口告别，森鸥外说他们明天就启程回横滨，你清楚他的诊所业务繁忙，便没多挽留，只是告诉他凡事尽力而为即可。爱丽丝更是舍不得你，哭闹了一阵子才被哄走，临走前别上了你今天送给她的红水晶发卡，果然很适合她。

真好。

你目送着他们离开，感慨着父女两个的感情很好，之前还担心你的学弟会因为那位德国舞姬而忽视爱丽丝，如今一看却是完全不需要担心。

森鸥外和爱丽丝走到街的尽头，司机早已在那里等候多时。

“首领。”

黑西装的强壮男子欠身，为他们效忠的王拉开车门。

“哦呀哦呀，太宰君也跟过来了吗？”

看到车里坐着的男孩，森鸥外笑眯眯地和他打招呼，对方也笑意盈盈地回复。

“啊——森先生——真是无趣的大人。”

“大费周章来到东京居然是要偷偷和那个叫小泉八云的先生见面。”

“真是的——为什么不带上我嘛。”

“因为要解释太宰君很麻烦哦。”

“哈哈，真的吗？”太宰治靠着车窗，汽车启动，街边的景色向后移动，“我可是听说，那位小泉八云可是当年陆军省的杀神呢。”

“哈哈，太宰君知道的可真多。”靠在座位上的男人翘起腿，手里的手术刀转着优雅的弧度，“不过嘛……有时候，知道太多也不会是件好事。”

“尤其是这个时候。”

横滨的暗夜帝王轻轻哼起留德时最爱的歌曲，轻巧跳跃的旋律暗示着这个时候他的心情不错。

“真是不理解一直号称喜欢幼女的变态首领大叔呢。”

拥有鸢色眼眸的少年看了一眼月坂亭的方向，眼中兴味尤甚。

能让森先生这么期待的人......是否会如他所愿地来横滨呢？

不过如果真的来了.....

太宰治垂下眼眸。

啊，那个老狐狸肯定不会放过吧。

好困哦

看了消失的她，难过的撞墙，心里就四个字：楠的亖了

希望没有剧透到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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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修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