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田壮刚见着孙墨,就普通一声跪下:“求英雄救命!”
孙墨刚睡醒,脑子还灰蒙蒙的,被田壮这一声喊,直接吓了一个激灵。孙墨赶紧侧身躲了田壮的跪拜,把他拉起:“怎么回事?山匪又来了?”
于是田壮就把昨天报官、却连人都没见着的事情说了,末了还不忘骂句:“狗官。”
孙墨同意,只是……
“那你找我如何?匪人颇多,又藏在林子里,凭我一人之力,也没办法。”
“听说您买了许多粮食,我家粮食只够三日了,乞求大人借点粮食,来年一定还上!”
是来借粮的啊。孙墨沉思。
借粮没有问题,我现在也不缺这一口吃的。但偏偏来的是田壮。
若是张三哥,借就借了,毕竟在他家住了蛮久,日日相处有了情谊,借也好借。
但是田壮,平时就是照面点头的关系,这若给他借得了,岂不是全村人都能得来借?
毕竟被抢了粮的又不只是他一家!
这次借了,下次呢?下下次呢?
这粮借不得!
孙墨打定了主意。
田壮见孙墨良久不说话,然后面上露出了拒绝的意思,又是“扑通”一声跪下,脑袋重重叩在了地板:“还望救命!”
孙墨这次没拉起田壮,因为她知道拉也没用,拉了田壮也得再跪下。
孙墨斟酌着词句:“我能救你一人,但村里老少皆都缺粮少食,我如何能救?”
田壮只是叩拜不语。
一旁的领田壮来的臧强忍不住了,大声道:“依我看,不如打上山去,灭了他娘的。”
你真勇。
孙墨感到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的跳:“歹人多少?我们又有几个?”
臧强挠了挠头:“进村子的大概三十来人,我们么,”环顾四周,满打满算三个两腿的。
话没说出口,他自己就噎住了。
“但我们村足有五十余户!”田壮猛然抬头,“还有猎户时常打猎,身手灵活,论人数,我们不输于他们……”
孙墨叹了口气,打断田壮的自欺欺人:“山匪皆是少壮,又有武器伴身。而我们呢?难不成老幼全上、举着锄头木棍和人家拼命?”
“再说,你知道他们躲哪吗?”
田壮听得愣愣的,然后就失了力气。
满屋寂静。
“若是知道贼人山寨,子白可愿一试?”一熟悉的声音响起,孙墨抬头望去,原来是蔺治平。
“县丞?”
“不巧听到了子白所语,”蔺治平一拱手,“失礼了。”
“我有一家仆,名曰燕涛,上河村人。数月前妻儿被山匪所杀,又报官无果,便日日混迹于林中,终是找着了匪人寨子。”
真巧,但是孙墨还是觉得不行:“我们人少,又不能个个以一敌十……”
蔺治平笑道:“匪人粮多,剿之必得,何不允诺些许以招勇士?”
这不是村里的粮吗?不要还给村里吗?孙墨脑袋一时没转过来,但田壮激动了:“我愿以两成、不,三成分与壮士!”
“我只求有口粮、一家老小能活下来!”
孙墨沉思片刻,最终点了点头:“不知燕壮士所在何处?”
田壮把孙墨要剿匪的消息带回村子时,村子一下炸了锅:
“当真?此话当真?”
“我们有救了?”
“我这就给英雄上香,保她平安!”
“快去找太平道高人祈福!一定要保证她得胜归来!”
一时间,村里传遍了孙墨的美名。
“侠义心肠、侠义心肠啊。”村老老泪纵横,本以为孙墨只能救几人,没想到她要救整个村子,“快带我去道谢。”
田壮扶住村老:“只是说缴获的粮食,得分两成给她,来犒赏出力的壮士。”
没错,孙墨最终还是只取了两成、而不是田壮说的三成。
“只取两成?”蔺治平再次确定,“粮少了,恐怕募不得多少勇士。”
“出工不出力又有何用?凡兵,贵精不贵多,”孙墨目光坚定,“我只要五人。”
“理当如此,理当如此。”村老点头。
“她还说剿匪缺人,但她只要三人。”
臧强,带路的燕涛,还差三人,足以。
“什么?只要三人?”众人惊讶之余,非常不解,“三人就够了?”
此时对孙墨有种蜜汁自信的田壮,扬声道:“老大说够就是够了——反正我肯定要算上。”
没错,田壮已经和臧强一样改口、叫孙墨老大了。
“凭啥你说上就上?我也行!”这是争抢名额的。
“三人够吗?是不是很危险?”这是心里嘀咕、但不敢说出来的。
“几人就能分得两成粮食,这赚大了啊。”这是被利所动的。
一时人生百态尽显。
最终,还是村老一锤定音:“愿意的站在右边来,壮实的、熟悉山林先上。”
大多数被抢光粮食的人。
猎户被抢的少,所以自愿剿匪的也少。所以当王壮站出来的时候,孙大狠狠的皱了眉头,低声道:“你站出来干啥?你家也被抢了?”
“没有,”王壮一脸老实,“但没遭灾的子白都答应上了,我也想帮点忙。”
“你疯了?官府不管你管?”孙大瞪大眼睛,“万一出点事,你家里咋办?”
“打不过我就跑,”王壮目光坚定,“我要帮忙。”
总有一些人,愿意舍弃自私自利,为他人做些事情。
此谓之,赤城公心。
隔天,山林口,孙墨一行五人整装待发。
孙墨,燕涛,臧强,田壮,还有孙大的小弟、猎户王壮。
定制的刀枪都还没做成,孙墨便背着那把三石弓和工兵铲;除了孙墨,会使弓的还有臧强和王壮,也都背着,腰间还挂着把刀。
而燕涛和田壮,各带一把草叉。
一寸长一寸强,真打起来草叉比刀好用。
孙墨再次强调:“到时候,我说上,大家一起上;说跑,就赶紧跑。先不求杀敌——他们跑得了人跑不了寨子和粮食——一定保护好自己。”
“明白老大。”
“一次打不过我们就多来几次,但受伤了就会影响行动。”
“是。”
“特别是你,燕兄,”孙墨着重点名燕涛,“我知你有深仇大恨,但千万别杀红了眼,该退则退。”
燕涛点点头:“我省得,绝不会拖后腿。”
“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