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尔号］未竟的理想 第46章 戴斯星

所谓生命，乃是如不懂劳累的将充沛活力均匀发挥。

所谓死亡，即是逐步力不从心并颓废消沉直至安息。

世间万物都躲不过生死劫难，哪怕穷尽一生去鑽研逃避死亡的方法亦是垂死挣扎，毕竟生与死皆是生命必经的过程，亦如金碧辉煌的晚霞馀晖终将在暗夜的吞噬下抹去其证明的色彩。

坎坷曲折的无常命运嘲弄著动身前往的旅人，週而复始的轮迴不间断的在迈开的步伐下延续。

即便回应声声呼唤的是深邃漆黑的绝望，亦义无反顾的秉持著始终如一的信念，对自身所抉择的道路深信不疑，高举著闪灼的火炬将前方的每一寸土地照彻至闪闪烁烁。

向著遥不可及的远方，循著无边无际的边陲之地，愿以路标指引著仿徨的灵魂点亮前途。

幽居于浩瀚星海中不起眼的角落，潜藏在死气沉沉的层层暗礁险滩下，寄宿于生命之钥的力量泉源与庇护它的戴斯星截然相反，彷彿是一场荒诞的玩笑一样，格格不入。

但正因如此，所以谁都猜不到这把钥匙竟会藏身在这颗荒芜人烟的死亡星球吧？

告诉我吧，请告诉我，假使此趟旅程的目标是正确的话。

回答我吧，请回答我，若是这样的我还能得到饶恕的话。

仰望著汇聚熠熠星彩与幽幽星涡天之尽头，一声不吭的把沉痛且无以动摇的祈愿封尘于心。

固若金汤的磐石滚滚向前，将梦的尾端划分为二，笔直的通道即可为谁敞开。

吾等世人们啊，怀抱著迷惘与憧憬，只管行进吧。

色如熠熠残火悉数焚毁所留馀烬，又似层层丛云时阴时朗流淌于天，翻云覆雨的漆黑将根伸向辽阔星图每一处直至沁染成同等色泽，唯有不甘寂寞的点点繁星抵死不从的争相辉映。

星之残骸飘泊于涌动摆荡的夜中潮流，皎洁无瑕的光辉妆点这几乎被深邃黑墨所濡湿的夜幕。

高高挂起的孤高远星不发一语，仅是垂怜地降下形似白霜的光华，赋予行径的探索者们一丝光束。

风平浪静的日常早在蠢蠢欲动的各方势力的注视下暗流涌动。

兴致勃勃的声响自牆与牆的隙缝中渗出，响彻夜空：“生命之钥，我们来囉！”

一艘载满无数热切期待与希望的探索飞船顺著引导横行在满是碎屑的太空中，从头到尾皆不离不弃的紫色流星如影随行，紧随著飞船的行进路线一同飞向更远方。

流光溢彩从背后的双翅绽放，虽是一闪而过的晶莹光泽，但足以在幽幽长夜勾画出轨迹。

赛尔号如今已取得第一把钥匙，活力之钥。儘管取回的钥匙一度黯然失色，但在博士们的脑力激盪下终究是解决难题，为褪色的活力之钥再次注入新生的活力。

已然燃眉之急化解成功，那麽下一步便是前去寻觅第二把钥匙，生命之钥。

孜孜不倦且日以继夜的在眼花撩乱的文献古籍中搜罗线索，爱丽丝找出路了生命之钥的所在星球。

戴斯星，乏人问津的且无人停靠且前往的星球。

没有人知道这个星球隐藏什麽，亦无人知晓为何这颗星球毫无生息。

考虑到上一次拓梯星的探索遭遇迪恩的十面埋伏，经所有人商议后此趟戴斯星的勘查行动，为防下次的不测风云，一致同意让爱丽丝退居二线专心研究航线与赫尔卡宝藏的相关资讯。

纵然上次风波鲁基娅还是有惊无险的转危为安，毫髮无伤的带著爱丽丝折返回赛尔号，还有馀力顺势回收落在拓梯星的探索飞船，但前线的探索终究是危机四伏，鲁基娅不忍让爱丽丝再冒著生命危险。

所以，这就是为什麽此次钥匙的寻找之旅由赛小息、阿铁打、卡璐璐负责。

考量到这隻小队纵然时常惹事生非，但在各种程度上都还算堪用，至少在逃跑与鬼灵精怪上无需多说，所以雷蒙决定派遣这三人与鲁基娅同行。

思绪沉浸在回想前因后果，将那放飞的心神捞回的是骤然鸣叫在耳侧的喧闹。

鲁嘉娅挑眉，耳闻前方陡然传出阵阵沸沸扬扬的急切叫喊声。

“赛小息，降落！降落啊！！”心急如焚的阿铁打与卡璐璐胆战心惊的叫嚷著。

“我有尝试，但控制不了啊啊啊！！”七手八脚的赛小息哀嚎连连落个束手无策。

腐蚀性的气体令飞船失去控制，手忙脚乱后照样是于事无补。

就这样，驶入戴斯星引力范围的三人组还是迎来了坠落的著陆方式。

一声巨响，三人组的飞船坠落在尚且还能算陆地的机械铁轨上。

跌跌撞撞的三人组连滚带爬的从飞船内来到外界，熟悉的狼狈身姿惹的鲁基娅一阵失笑。

“你们三个人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慌乱啊，这是第几次坠落了？”鲁基娅忍俊不禁窃笑几声，相比灰头土脸的三小隻，从容不迫的落地仪态可谓蜻蜓点水般灵巧优雅。

不疾不徐地以脚尖轻触地面，在确认无误后这才慢条斯理的一口气收起背后的光翼。

如蝴蝶似翩翩飞舞的片片光羽如四散而去的水晶碎片，眨眼间便黯然退场还原出最初的相貌。

“鲁基娅小姐您就别打趣我们啦……。”卡璐璐晕头转向的从飞船内步出，满脸混乱。

“都怪赛小息，是他没有控制好方向盘，我明明都说就该我来驾驶了。”阿铁打几乎是不假思索，甩锅给赛小息，似乎对最开始并非由自己驾驶颇有微词。

眼看自己声名狼籍，赛小息立刻为自己辩解：“明明是阿铁打你一直抢我方向盘！”

俗胡说，好的队友带你上天堂，坏的队友带你下地狱，他这分明是被队友坑到有苦难言！

他的驾驶技术一直都很稳定，本来这次是可以安然无恙的降落的，可到了戴斯星的引力范围时，阿铁打却像是中邪一样，争先恐后抢夺方向盘的控制权。

要不是阿铁打突然犯病硬要表现，他本来是可以急中生智化险为夷的！

鲁基娅耸耸肩，连忙制止这三人继续争论下去：“好了好了，回归正题，孩子们。”

初来乍到应当环视四面八方，审视地形构成，确保不会将自己置身于水火之中。

毕竟谁都不想客死他乡，对吧？如是想的她将目光从争吵中抽走，聚焦于映入眼帘的风景。

一成不变的惨紫色基调与浑浊的鏽红酸水相互衬托，拔地而起岩石尖塔高耸入云，四分五裂的机械残骸浸在腐蚀性的猩红水域，此地正如传闻中一丝生机都不存在，与地狱相去无几。

孤高赤月悬挂在那片死寂的天空，惨淡光芒从污秽不堪的酸涩云雾中渗出，映照在这片死亡之海，与沉沦在寂静的血色之城相互凝望，饶是连轻嗅的气体都宛若灼烧著芯口难受。

这就是戴斯星，被誉为毫无生灵的死亡之地。

“如果没判断错误的话，这片海域就是被称为死亡之河的酸水吧。”迅速的左顾右盼后，鲁基娅掏出水质监测器，小心谨慎的往水畔靠去。

纵然心中有数，但在亲眼目睹监测器的酸硷值超标且即刻受损时不免倒抽一口气。

分明只泡了不过数秒，手中仪器却如受风吹雨打侵蚀多年一样鏽迹斑斑。

戴斯星的气体一样具有强腐性，鲁基娅感觉到身上的装备受气体影响，逐渐故障且错误不断。

看来必须先推卸下大部分装备了，鲁基娅百般无奈，败给了这堪比末日般的严苛环境。

还好爱丽丝没有来，要不然真的不堪设想。

“那些机械……该不会以前也有人来戴斯星，结果却无一例外全都阵亡了？！”此等骇目惊心的景緻，赛小息看得战战兢兢，头皮发麻的连连后退，最后因胆战心惊而跌坐在地上。

放眼望去，除去天然的石造尖塔，一丝波澜不起的水面上几具零零散散的废弃机械搁置在水中，经年累月的腐蚀将表层弄的千疮百孔，其中不乏陈旧的电线与外壳暴露在大气中。

或许在更久以前，也曾有如他们这样的冒险者踏足于此，只是最后死无葬身之地。

“大概是，我们脚下的铁路，或许也是远古时期的人们制造的吧。”鲁基娅沉吟道，她伸出手感受腐蚀性的强酸气体是如何入侵她的表层，深深去体会这股难以言喻的感觉。

除去横阻在中间断绝前路的死亡之河，另一端的河岸隐约窥探到破旧的飞行器落在断裂的轨道，从山洞中延伸出的轨道本该与他们这方连成一线，但却整截断裂，没入血水。

毫无疑问，这个可供飞行降落的轨道原本是作为桥樑的存在，用于渡过这片无法踏足的酸海。

奈何因无从知晓的事情，轨道硬生生断成两截，彻底将他们前行的道路隔绝在死亡之河。

这是个不适合生存的星球，或许连挣扎的可能性都不存在。

所谓地狱莫过于此，刀山火海皆略逊一筹。

为了安全考量，此地不宜久留，他们是该速战速决找出活力之钥。

“我们该怎麽前往对岸？前方的道路已经没有了。”沿著轨道迈进，却不得不停滞不前，卡璐璐愁眉苦脸的对焦在对岸的山洞，止不住的焦躁在芯口沸腾。

除去彼岸的洞窟与由废弃铁轨舖成的陆地，戴斯星几乎浸泡在这片鏽红且致命的水域。

没有鬱鬱葱葱的绿色植物点缀，没有芬芳的泥土眷顾，甚至连精灵是否存活都无从知晓。

即使他们现在就逃离这个岌岌可危的地方，也无法抵达任何地方，进退两难的他们仿徨无措。

“这个……我想想看。”将NoNo小龙女放出侦测动向，鲁基娅在简单计算可行方案，数据与程式井然有序的在脑内规划出各种可能性。

走投无路，山穷水尽？因瞭然于心而苦不堪言的他们又该何去何从。

一筹莫展，无计可施？若是轻而易举的放弃不就代表前功尽弃了吗。

绝对有什麽方式能够一滴不染的跨越这片河域，现在就原路返回还太早了。

正逢万千思绪交织出激盪的火花时，一声呼唤引起其他人茫然的眼神。

向来直觉敏锐的阿铁打遽然眉头一皱：“等等，有杀气！！”

会是神经兮兮的错觉佔据心扉而引出不切实际的妄想吗？

会是因为绝望所迫才不受控制的胡思乱想并感到不安吗？

在似火晚霞的昏暗光晕下，染的通红的腐蚀河域粼粼波光扩散至水畔。

水纹愈发明晰，寥寥无几希望灰烬亦再度拾起重燃。

在视线追赶不了的死角，一条形似船隻的形体缓缓地从猩红酸水向著岸边靠近，几丝涟漪在其划开水面时溢出并向外圈圈伸展，直至波浪在碰上暗礁时才化开。

红褐色与暗沉的土黄色相间，船尾挂著类似头盔的装饰物，这艘神秘莫测的船隻在没有船夫的情况下，若无其事的靠岸停驶，好似这艘船隻本身便具有意识。

鲁基娅当机立断，连忙伸手拦下这艘船隻：“请等一下。”

儘管对这艘船隻为何能不受影响的漂在死亡之河不清不楚，但这是目前唯一的渡河希望。

船隻稳稳靠岸，也就在这时所有人这才目瞪口呆的发现这艘船隻竟不存在摆渡人。

“克拉尼特，死亡之河的摆渡人，一个存活了上万年的火龙，只有他才可以自由穿行死亡之河，平时皆以船隻形象现身，即是船隻也是船夫。”恰逢此刻，简单收集资讯的小龙女将讯息全盘托出。

克拉尼特乃是唯一能在死亡之河存在的精灵，既是船隻也是船长，若想渡河必须与它沟通。

“那个，你是否可以承载我们渡过渡河？”赛小息凑上前询问著船夫的意愿，投以热切的目光。

毫无疑问，眼下唯一的渡河方式就是拜託能够自由航行在鏽红酸水裡的克拉尼特。

若是这个请求被拒绝，那他们真的就要打道回府了。

“克拉尼特的意思是，他只渡同类：乘客与船夫都是赛尔时可渡，乘客与船夫都是火龙时可渡。”船夫开口了，但他的说话方式含糊不清，字字句句彷彿黏在一起，难以理解。

若非小龙女在一旁精确翻译，恐怕需要好一阵子才能读懂意思。

简单来说，船夫只渡同类，同为赛尔时可渡，同为火龙时可渡，船夫与乘客必须为同一物种。

但船夫是火龙，并非赛尔机器人，所以船夫恐怕无法将身为赛尔的他们带往对岸。

晴天霹雳般，新生的希望转瞬即逝，在霎那间灰飞烟灭。

卡璐璐不禁焦头烂额的跺脚起来，忧形于色：“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该怎麽过去？”

“也许我们该伪装成他的样子，又或是把他伪装成我们的样子，混淆一下。”鲁基娅灵机一动，倒是想到了能解决燃眉之急的办法。

反正克拉尼特也没说不能伪装，何不乔装打扮一下，蒙混过关？

自古以来移花接木的手段屡试不爽，之所以能广为人知正是因为其手法成效良好。

“我在那边的尖石上找到了这个布料。”阿铁打拎著一大块材质类似船夫的布料走来。

物尽其用，既然附近没什麽可供伪装的道具，那只能拿这块布料发挥一下了。

鲁基娅二话不说以手刀分隔布料，所有人纷纷把布料套在头上乔装成船夫的头颅模样。

出乎意料，阿铁打从附近随手拿来的布料还真的派上用场。

船夫一见不再说话，所有人乘上船隻，一路驶向死河之河的对岸。

宛若搅烂池中泥泞，浑浊淤水晦涩不明；俨如鲜血染红湖泊，一潭死水一江绯红。

即使与漂泊在冥河之上的船隻共赴彼岸，仍是扼腕痛惜的抵著船杆眺望那未有候鸟展翅的天空。

生灵涂炭，死不瞑目？否，这裡存粹是连一丝热络的迹象都没有，腐蚀性的气味与河川将一切生机扼杀在摇篮，这裡孕育不出任何崭新的气息。

但就算如此，也期许著某日倾泻出的温煦光芒能够驱散一切黑暗，以恰好好处的点点雨水去调和这片死寂之地，或许这样的星球也能绽放花朵，有无数嬉戏的鱼儿在水中潜泳吧。

戴斯星到底是发生了什麽，才会变成这般环境呢？欲想深思其中奥秘，却猛然惊觉船隻已靠岸。

“前往山洞！！”精力充沛的三人组沿著轨道向山洞踏出步伐，心怀勇气的背影是那般惹人怜爱。

鲁基娅不疾不徐的跟上前，走在队伍的最后面确保三人身后的安全。

机械构成的岸边依然受不断涌现的浪潮拍打著，泛起阵阵水纹。

原以为能拂袖而去，却在身后响起不明的呼唤而忽地回首，驻足停留。

鲁基娅神思恍惚的转过身，在意识到是船夫克拉尼特在说话的刹那愣了片刻。

不可思议的现象于眼前上演，原先说话晦涩难懂的克拉尼特，此刻说话字字句句皆咬字清晰。

“背道而驰的旅人，心怀理想的革命者，孤独的火星之王，妳终将抵达梦的尽头。”

“在一切都迎来尾声时，想必妳就会前去收复堕落的母星吧？而到时候，妳会与所有人为敌。”

“但是请不要回头，请不要放弃，哪怕众叛亲离也请妳不忘初衷。”

“趁著被慾望、贪婪、恐惧、愤怒支配前，抵达破晓时分。”

“然后，将所有人的慾念以冷若冰霜的剑刃斩断。”

“如果是妳的话，定然会以最卑微的梦去锻造最孤高的理想吧。”

看似说著前后不搭的话语，但其声声呼唤却又是货真价实。

在目送那道艳紫的身影逐渐埋没在山洞的阴影后，船隻缓缓离开。

上万年的岁月虽说将记忆逐渐洗至模糊泛黄，但也有什麽是无论拭去多少次都鲜明强烈的。

克拉尼特喃喃自语著，彷彿在追忆著谁：“话语尽数传达，约定已经完成了。”

漫长的过去裡，有谁千里迢迢只为请求一个誓言。

悠久的记忆中，口语相传的谁活跃在遥远的未来。

所有钥匙归位之时，就是火星之王的历练之路。

那个将钥匙藏匿在这颗星球上的神秘人如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