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D花形透]花月人间 第10章 烟火之下的告白

【一】

周末，当阿遥到达海岛公园时，才真正体会到花形对自己的顾虑是完全有必要的。盛夏的空气里没有一丝风，阳光燥热得仿佛被赋予了攻击力，眼前的每一个事物都像是下一秒就会燃烧起来。

真的太热了，阿遥擦了擦额头的汗，加快了脚步朝约定的篮球馆赶过去。

走进篮球馆，空荡荡的球场上没有一个人，看来自己来早了。阿遥从收纳车里拿起一个篮球，站在罚球线外认真地投了出去，在无人打扰的状态下，阿遥的投球精准度很高，球正正地落在篮筐里的时刻，自信爽朗的笑容在女生的脸上瞬间舒展开来。

“很标准又很漂亮的投篮。”低沉的男声突兀地出现在阿遥耳边。

“花形？”阿遥循声望去，二层的观众区站着一个身形非常高大，戴着眼镜的男生，她眯起眼睛仔细看了看，才发现那个男生不是花形。

阿遥立即改口道歉：“抱歉，刚刚我认错人了，请问您是？”

男生一边从二层走下来，一边温和地说道：“我叫杉山祥太，来自深沢体育大学。你刚才提到的花形，是神奈川三大中锋之一吧。”

“嗯，是的，”提起花形，阿遥的脸颊不自觉地微红，“您和他有点相像，您也是打篮球的吧？”

阿遥的小心思被细腻的杉山祥太看在眼里，对于自己是否打篮球，他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望着巨大的落地窗外一片晴好的景色喃喃，“我有多久没有回神奈川吹一吹海风，忙碌起来，连我自己都不记得了。神奈川的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都在这里守望着每一个人，可是，曾经一起吹过海风的人，以后却很难重逢了。”

“唔……听起来像个悲伤的故事。”

这时，花形背着大包的装备出现在球馆门口朝阿遥打招呼，“阿遥，你来得好早。”

“花形！”阿遥雀跃着跑向花形，把他从门口拉到了杉山祥太面前，“这位是深沢体育大学的杉山前辈，听说深沢体育大学很厉害的，对吧对吧！”

“您是全国第一中锋杉山祥太！久仰大名，我是翔阳高中的花形透，和您一样是柔性中锋。”花形瞬间对面前这位男生肃然起敬，阿遥难以置信地重新审视看起来斯文儒雅的杉山祥太，这才发现他比花形还要高一些。

杉山祥太和花形友好地握手，“翔阳没有打进全国大赛实在可惜，不然深沢还能多挖几个打球的好苗子。”

“前辈怎么来这里了？”花形下意识地看了看阿遥，“……您和阿遥认识吗？”

“啊，你不用紧张，我和这位漂亮小姐也是刚刚认识。是我自己听说这里有球赛跑过来看的，没有任何人的邀约哦。”杉山笑得意味深长，阿遥却听出杉山在担心花形吃醋，在花形反应过来之前连忙支使他去换球衣。

“你们小孩子真有趣，既然互相喜欢，为什么彼此那么小心翼翼啊。”

“还说呢，杉山前辈，您这样调皮地装作欲盖弥彰，我会很困扰啊。”

“我读高中时就是像这样瞻前顾后遮遮掩掩的，错过了彼此喜欢的人。”

“啊咧？”

杉山语调轻缓，款款地提起自己的回忆：“我读高中时担任校篮球队的队长，有一个既聪明又漂亮的女孩子担任球队经理，她一直在默默地支持我，我却觉得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可能性，因为……她实在太优秀了，为了能和她相提并论，我一人苦苦支撑着球队打进了全国大赛，但当我取得胜利再回头看时，她却告诉我她要出国。”

阿遥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酸涩，“所以……你们就这样分开了？”

杉山点点头，“后来，我听同学说，她怕影响我继续打篮球的规划，选择对自己的心意闭口不提，把回忆永远封存在了这里赴美留学，而我接受了深沢体育大学的邀请继续打篮球，可是，每当我回到神奈川，还是会想起她，想起一起奋斗过的那些日子。所以，阿遥小姐，请一定一定，要把握住自己的幸福，我能看得出，花形很喜欢你。”

“诶？”阿遥的眼底倒映着杉山温润的眉目，在脑海里显现的却是花形藏在墨色额发和黑框眼镜之下的眼神。只需要足够的希冀，再加上三分勇气，那个完美到耀眼的男生，便是触手可得的吗？

只要说出来，只需要义无反顾地说出来，就算那个先迈出一步的人是我，也要赶在转身之前，牵住你的手。

【二】

“阿遥，你今天看起来怎么心事重重的？”芊茉和阿遥在观众区并肩而坐，却发现阿遥表情凝重地沉默着。

阿遥手托着腮看向在球场上跑来跑去的花形，“茉宝，我想谈恋爱了。”

“那么第一步，其中一方要先告白吧。”芊茉一如既往地从容。

“诶，对了，当时茉宝和藤真是怎么确定在一起的哇？”

“和湘北的比赛结束之后，藤真在更衣室里向我告白，其实一直以来，我能感觉到他是喜欢我的，但是他突然告白还是把我吓了一跳，不过当时，我很感激他能给我机会名正言顺地拥抱他，拥抱那个近乎破碎的他。”

“啊……我要是等花形向我告白的话，估计要熬到头发都白了。”

“不会的，只是阿遥先开口的话，恋爱进展会变得更简单一点。这样吧，明天晚上有花火大会，我准备和藤真看完花火再回东京去，你要不要邀请花形一起来？在盛大烟火之下的告白，超浪漫的说。”

“那我岂不是要提前做好准备了！发型、服装和告白词什么的……”

“安啦，这些都不重要，真诚是最好的必杀技。”

阿遥将头顶的一团乱糟糟的思绪拂去，“真的吗？”

“阿遥只管鼓足勇气说出来便好，我相信花形前辈的心中也是暗暗喜欢着你的。”

阿遥换了一只手撑着头看花形，男生一个帅气的勾手投篮之后，朝阿遥这边望了望，阿遥笑眯眯地向花形点了点头。

女生的眼中瞬间闪着星星，果然，他打球的时候看起来最可靠了！

【三】

比赛结束之后，阿遥主动问杉山祥太要了亲笔签名，对方十分开心地把自己的联系方式也留给了阿遥，花形和藤真并肩走着，却忍不住总要往杉山和阿遥这边瞄两眼。

阿遥自顾自乐呵了一阵子，转身跟上花形的脚步，可是花形看起来不太开心，脸上的表情可以用阴郁来形容了。

阿遥在花形身边叽叽喳喳地安慰他：“花形，暂时输给湘北也没关系啦，藤真不是说你们还有冬季选拔赛的机会，正好趁这几个月我们好好努力练习。”

沉默。

“我一直都觉得我们翔阳是最强的，只不过湘北高中的进步实在是太大了，不过，这次比赛我们也更加了解了我们的对手。”

沉默。

阿遥小心翼翼地扯了扯花形的衬衣，“花形……你怎么了？”

花形终于开了口，“杉山前辈呢？”

阿遥恍然大悟，“哇，我早就该想到，花形同学应该很崇拜杉山前辈吧，这个是我刚刚讨的亲笔签名，送给你吧。”

花形突然驻足注视了阿遥几秒钟，最后却无奈地叹了口气，独自朝前方走去。藤真从阿遥身边经过的时候，恨铁不成钢地提点她：“望月是真看不出来吗？”

芊茉挽着藤真的手臂，焦急地提醒阿遥：“花形吃醋啦。”

阿遥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一向冷静理性的花形也会因为吃醋而生气的吗？天啊，那自己刚才的行径岂不是智商欠费得要死了？她急匆匆地追上去，拦在了花形的面前。

“那个……花形……”由于疾速奔跑，阿遥双手撑着膝盖，有些喘不上来气。

“干嘛跑这么快，我又不会逃走。”花形有些不忍心继续冷着脸，伸出手扶了扶阿遥。

“明天晚上的花火大会，一起去吧。”

收到阿遥的主动邀约，花形的表情终于软了下来，却还是不甘心地问了一句，“……就我们两个？”

“呃……还有藤真和茉宝。”阿遥心虚地瞟了一眼花形。

“好，晚上七点半，我在湘南海岸等你。”

阿遥笑逐颜开，将杉山祥太签名的小卡片塞到花形手里，“这个送给你，本来就是帮你要的。”

湛蓝的天空上漂浮着大朵的云彩，像是巨大而广袤的帷幕，以此为依托，两个人相对而立的画面像是电影般空灵纯净。面前的女生满怀希冀地看向自己，花形握着那张小卡片，像是握着她对未来的期许。

【四】

赴约，在盛夏最隆重热闹的集会当中。

由漫天烟火点缀出的旖旎与烂漫感染着每一个人，阿遥穿过摩肩接踵的人群来到约定的海岸，藤真和芊茉在甜品摊位上买冰激凌，而花形一言不发地站在旁边借着灯笼的光线背单词。花形今日一改往日的理科男学霸穿搭风格，穿着件版型十分考究的墨绿色竹叶印花浴衣，比平日里看起来多了几分温和沉静。

芊茉一眼认出了从远处走过来的阿遥，拿着冰激凌朝她挥了挥，“遥酱，这里这里！”

花形将单词小册子收起来，抬头的瞬间正好和阿遥的视线对上。阿遥今天将长长的卷发盘了起来，浴衣上大簇大簇的樱花和她的性子一样热烈而烂漫，女生只是朝花形笑眯眯地挥了挥手，却足以让沉稳的学霸心脏漏跳一拍。

“花形君今天很帅。”阿遥抬起头，不动声色地瞄了瞄他那因为浴衣的领口太低而露出的锁骨，她却觉得脸上发烫，赶忙用小扇子挡住了自己的下半张脸。

“谢谢夸奖，望月也很漂亮，这身衣服很适合你。”

“惠子女士帮我挑的。”阿遥得意地转了一圈展示衣服，随后往小巷子那边指了指，“那边很热闹啊，要去逛逛吗？”

阿遥本来兴致勃勃地要去逛街，看到不远处的一对男女之后却突然气鼓鼓地握紧了拳头，像是一只突然炸了毛的猫。

“武藤花！你怎么和牧同学在一起！你怎么可以和牧同学在一起！”阿遥“噌噌噌”地跑过去，叉着腰用扇子指着两个人，姿态嚣张得有些滑稽。

“你不是翔阳的那个美丽废物嘛。”武藤花看得出阿遥虽然气势汹汹的，但对自己应该没有恶意，因此用扇子捂着嘴唇嘲讽她。

“我是谁不重要，”阿遥甩了甩袖子继续八卦着，“只是你为什么可以和全县第一的牧约会？那……那……”

阿遥想为美慧打抱不平，却不能让牧知道有这么个暗恋者，只能绝望地望着天空无语凝噎。

武藤花迷茫地看着陷入悲痛之中的阿遥，头顶缓缓地升起一个问号。难不成这个行动习惯性脱线的女生喜欢阿牧？

“武藤，这家章鱼烧真的太好吃了，你确定不尝尝吗？啊咧，是阿遥啊，好巧。”阿遥正戏精附体，突然看见美慧不知道从哪里走了过来，嘴里塞满了章鱼烧，也用和武藤花一样的讶异表情看着阿遥。

眼见事情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个样子，阿遥迅速把美慧拉到了角落里逼问：“美慧，牧和武藤花这是怎么回事？你和他们一起出来的？你什么时候投敌啦？”

“武藤花是牧的队友武藤正的妹妹啦，我又是神的表妹，大家一起出来聚会有问题吗？”

“……那牧怎么和武藤花单独在一起？”

“我们大家都想吃章鱼烧，但是他们俩不想吃。”

“嘶……”不知道为什么，阿遥突然觉得牙有点痛。

“有问题吗？”

“没有，只是觉得人际关系纷乱。”

“……我对牧的……你没有说出来吧？”

“怎么可能！我虽然八卦，但是我嘴超严的好嘛！”

美慧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你们聊什么呢？”两个鬼鬼祟祟的少女身后，高大的花形突然语气幽幽地问道，把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啊，花形同学，和阿遥在约会吗？”美慧脱口而出的同时，被阿遥捂住了嘴巴。

“哈哈，我们邻桌偶遇叙叙旧，”阿遥搪塞着，朝远处望了望，“耶？藤真和茉宝呢？”

“他们说要去看萤火虫，让我在这里看着你免得你惹出事来。”

“我？”阿遥指着自己的鼻尖，“我又不是湘北的樱木花道，我超靠谱的。”

“嗯嗯，对。”花形忍俊不禁，头脑一热就冲上去和外校的女生拌嘴，确实是靠谱行径。

海南的一众男生女生在原地等得着急，神温柔地唤着美慧，要她赶紧归队。

美慧连忙回应着，拍了拍阿遥的肩膀悄悄地说：“那么我先走啦，今晚加油，有兴趣的话把花形拿下吧。”

“再乱说话小心我像揍岚那样揍你哦。”

【五】

于是整个熙熙攘攘的世界似乎只剩下花形和阿遥两个相识的人，二人靠在海边的栏杆上，心照不宣地沉默着。

“那个……花形，”漫天星火正热烈绽放着，少女的声音却如涓涓溪流般轻柔，“你觉得阿遥怎么样？”

“望月吗？你很开朗，也很努力，大家都很喜欢你。”

阿遥缓缓地摇了摇头，“不是望月，是阿遥，是想成为花形女朋友的阿遥。”

花形惊讶地转头看向身侧的女生，却正巧和她羞怯而坚定的眼神对上。冷色的月光和暖色的火光同时将女生的脸照亮，花形突然发现，自己竟早已对这个缤纷璀璨的女孩子深深地喜欢着。

她在初次见面的时候笑得热情洋溢，在自己的桌角放了一颗巧克力。

她在自己沉湎于失败的时候，拉着自己逃离雀喧鸩聚的教室，过后只淡淡地说，过错由我一个人承担。

她在铺满阳光的小店窗前，认真地说着，自己瞳孔之中的生命力犹如永不熄灭的火。

她将自己放在聚光灯之下，用双手比着一个方框，将自己框在视野中央，说最重要的是镜头前的那个人。

花形的视野左半边是沉静的大海，右半边是喧嚣的街市，视野的中央成为唯一的焦点，阿遥转身正对着花形郑重地说道：“花形同学，我喜欢你，请和我交往。”

花形看了看阿遥紧紧攥着帆布包肩带的手，这个向来明媚烂漫的女孩子，向一个沉默寡言到略显笨拙的男生告白，居然也能如此紧张的吗？

花形的嘴角敛着温和笑意，试探着慢慢牵起了阿遥那只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的手。男生的手掌比阿遥想象中的还要大一些，骨节分明手指修长，质感温暖而干燥，被这样的手握着，阿遥感到安全感满满。

“既然望月抢在我之前告白，那么就由我，先牵起你的手吧。”花形的声音听起来温柔得过了头，显得飘渺梦幻。

鬼使神差般，阿遥朝花形迈出了脚步，环抱住了花形的脖颈，将脸埋在男生的胸膛。男生身体的温度从胸口传来，心脏跳动的节律比自己慢一些，却更加深沉有力。

“望月？”花形由于阿遥的身体带来的惯性，上半身微微后倾，他低头看着抱住自己的女生，将双手伸在半空犹豫了片刻，小心翼翼地将阿遥环绕在怀中。

“阿透。”此时此刻，女生提前准备好的漂亮情话却一句都想不起来，她只想亲昵地喊一声恋人的名字。

“嗯，我在。”即使是身高一米九七的男生，即使是头脑聪明到爆棚的学霸，在阿遥的臂弯里，他也能显得安静而乖巧，令阿遥暗暗下定决心，一定会守护好这个看起来沉闷刻板实则温柔坚定的男生。

阿遥的告白成功了。这似乎是一个盐水棒冰味的夏天，清甜的香气肆意氤氲了整个世界，所有的烟火都为初生的恋爱而绽放。

甜甜的恋爱篇章就此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