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我的世界充斥着新鲜体验与刺激冒险,尽管你的世界被艰深晦涩的公式与定理填满,但是不可否认,你温柔而睿智的眼神投射进我的眼睛,却使我的整个世界漾开不一样的光彩,从此,大地遍洒晴光,繁花怦然绽放。
而我,竟以你的喜欢当作我甘之如饴的养分,开出有生以来最烂漫的心花。
从未发现,我竟如此贪心,阿透,请千万千万,不要放开牵着我的手,请不要,让这些花凋谢。
【一】
“二位,打断一下,要玩这个吗?”藤真不知何时出现在花形身侧,手中拿着被点燃的烟火棒,看起来满面春风,很开心的样子。阿遥坏笑着朝芊茉挑了挑眉,因为她脸上羞怯的红晕十分明显,看起来颇为可疑。
阿遥仍保持着双臂挂在花形脖子上的姿势,却感受到花形因为不自在而变得僵硬,也不好意思直接推开阿遥,因此阿遥主动放下了双手,从藤真手里接过不停吞吐着小火花的烟火棒。
“藤真拉着茉宝去干嘛了,怎么这么久?”
“保密。”藤真从盒子里又拿出一根烟火棒点燃之后递给芊茉,少女的脸被微弱的火光映照,阿遥发现,刚见面时芊茉嘴唇上淡淡的口红已经不见了。
用不着保密也能看得出来这对小情侣应该是第一次接吻了,阿遥不免有些憧憬地看了看花形紧抿的唇,算了,还是不要显得自己很馋很没出息的样子,毕竟刚刚在一起,和藤茉这种水到渠成的老夫老妻没法比,要继续保持端庄优雅的气度。
“望月怎么了?为什么这样直直地盯着我?”花形羞涩地避开阿遥的视线,随便找了个位置望着。
“不对不对,”芊茉用手指点着自己的下巴看向阿遥,“遥酱,你和花形前辈是已经在一起了吗?”
阿遥像只开心的小狗一样连连点头。
“那遥酱怎么称呼花形前辈?”
“当然是叫阿透啊。”“阿透”这两个字再次被阿遥柔声地喊出来,着实令自己暗暗兴奋了好一阵子。
芊茉将视线移向花形,“那花形前辈怎么还‘望月望月’地叫遥酱啊,情侣之间不应该这么疏离吧。”
“对哦对哦,”阿遥双手叉腰探出身子,歪着头继续盯着花形,“阿透,叫我遥酱。”
藤真毫不客气,“噗”地一声笑出来,花形继续僵直地站在原地,无助地看着阿遥。
“好啦,不逼你了,叫我阿遥就好。”花形正要尝试着开口,阿遥笑着摆摆手,拍了拍花形的肩膀以示安慰。从来不怎么接触女孩子的花形这才松了一口气,对阿遥温和地笑了笑。
她调皮捣蛋的样子,总是令人无奈却又令人觉得可爱,像是刚刚拧开瓶盖还在冒着泡泡的可乐,明知它会在唇齿之间跃动,却为了那一味夏日里的酸甜刺激而念念不忘。
【二】
繁盛的花火大会结束之后已经是晚上十点钟,花形坚持将阿遥送到家门口,惠子按照阿遥说好的到家时间坐在家门口的台阶上等待阿遥,看到同时出现的花形和阿遥,热情地邀请花形到家里喝杯茶。
花形礼貌地朝惠子略微颔首,“这次实在唐突,既然把阿遥安全送到家,我就不打扰你们休息了,改天一定郑重登门拜访,您聘请我作为兼职模特的事情,我还没来得及感谢您。”
“哪里的话,自从你拍的那套写真被采用之后,YASA的流水明显增加了许多,是我应该感谢你。”
阿遥抱臂站在一边打哈欠,“你们不要再一来一回地客套了,阿透你快回去吧,明天还要早起去上课呢。”
惠子白了阿遥一眼,“你可不可以跟花形学学,别人家的孩子怎么这么礼貌又稳当,哪像你整日不是疯癫就是懒散。”
阿遥故作高傲地抬起头,“那就让花形来给你当儿子嘛。”
“我倒是想。”惠子用手指朝阿遥脑袋上轻轻弹了一下。
“有惠子这样的母亲,一定会每天都像阿遥一样快乐。”花形微微笑了笑,再次向母女俩告别,“时间不早了,那么我就先走了。”
“花形小朋友,路上小心。”
“阿透,到家了要记得发信息给我。”
“知道。”花形温柔地注视阿遥许久,转身离开了。
看阿遥恋恋不舍地望着花形的背影,惠子不禁啧啧而叹,“有情况哦,怪不得前一阵子你突然对学习那么痴迷,原来是为了他啊。”
在亲妈面前,阿遥还是感到很心虚,搪塞了几句便转身跑上楼躲进了自己的房间。阿遥洗过澡换上睡衣之后,手机上多了一条花形发来的信息:“我已到家,请早点休息。——花形”
“阿透晚安。”阿遥按下发送键之后,趴在窗子上望着当空的月亮。如水的月光倾泻下来,置身其中像是被温柔地环抱着,仿佛某人的臂弯。
就这样过了许久,阿遥激动得睡不着,嘟着嘴巴拿起彻底安静下来的手机,又按住了想要给花形发信息的冲动,悻悻地放下了手机。突然,信息提示音响了起来,阿遥连忙点开,看到信息的时候,开心地跳到床上打了个滚。
花形的信息一如既往地惜字如金,却令人浮想联翩:“阿遥,睡了吗?我好像睡不着。”
阿遥正襟危坐,抱着枕头回复他:“我还没睡呢,一起聊聊天吧。”
“好。”对方回复得很快。
“阿透是第一次恋爱吗?”
“很容易就能看出来,对吗?恋爱这方面,我还真是没有经验。”
他还真是敏感啊,阿遥抓抓头发,认真地字斟句酌:“阿透放轻松嘛,我也是第一次恋爱啊,我觉得既然互相喜欢,那么随心所欲就好,不用有太多顾虑的。”
“我明白了,能和阿遥在一起,我真的很满足。哪怕只是和你说说话,我也会瞬间开心起来。”
阿遥心满意足地笑笑,“这就是我这个女朋友存在的意义嘛,希望我的存在,能够让你更开心一点。说实话,我觉得你一直以来都太紧张太辛苦了。”
“那么,明天早上可以和阿遥一起去上学吗?”
“我倒是非常愿意啦,可是阿透怎么突然这么问?”
手机静默了好久才亮起来,“我只是觉得,这样的话,我会更开心一些。”
阿遥以为,自己本应为此感到兴奋激动,却为花形的谨慎与自持而感到心疼。真的很难想象如此优秀又有人气的男生,骨子里竟是这样温润而谦卑的性格,是为了做所有事情都精准到完美,因此一贯压制了少年该有的意气和情绪吗?
想到这里,阿遥坚定地在键盘上敲着字,“阿透,你要信任自己,你以后的每一天都将是开心的,这么多日复一日的认真努力,值得你每一天都过得精彩。”
“谢谢你,阿遥,全世界最好的阿遥。”
天啦,这么肉麻还是那个严肃刻板的花形吗?
“你才是全世界最好的阿透呢。早点睡觉吧,不然明天上课要犯困了哦。”
“嗯,我也有点困了,晚安,阿遥。”
“晚安。”
【三】
第二天清晨,阿遥特地化了淡妆,拉开窗子的时候,阿遥看到花形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在楼下倚着墙看书,清晨的风拂过男生墨色的发丝,肩膀处的白衬衣也被风吹得微微鼓起来。男生听到窗子被打开的声音,抬起头扶了扶眼镜,朝阿遥招了招手,“早。”
“早~”阿遥夸张地挥舞着手臂,将尾音拖得老长,逗得花形的眼底堆满笑意。
最近爸爸去东京出差,妈妈早早地为阿遥准备好了热牛奶,贴心地给花形多准备了一份。阿遥迅速换好校服,拿上早餐出了门。
“花形君今天还是一样的高挑帅气呢,”阿遥将手中牛奶递给花形一瓶,自己拧开自己的那瓶“咕咚咕咚”灌了几口,“夏天终于不用穿外套了,很难有人能把翔阳高中校服外套那个地狱级的丑丑绿穿得好看。”
“我倒很喜欢那个墨绿色,很清新。不过我觉得,还是藤真穿最好看。”
“啊——阿透最爱的人果然还是藤真!”阿遥装作心碎的样子捂着胸口踉跄着飘了几步,“心里的小花全都要枯萎了啦!”
“又开始胡闹了,”花形不疾不徐地跟着阿遥,视线随着阿遥的步伐动来动去,“是不是岚又跟你讲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唔……没有哎,他最近在忙什么呢?”阿遥突然想起,自己好像很久没有见过这个跳脱的弟弟了。
“听藤真说,最近差不多要开始全力备战冬季选拔赛了,藤真把物色新人的任务交给伊藤了,让岚给伊藤当助手。”
阿遥连忙摆手,“不行不行,岚的思维超脱线的,伊藤现在肯定烦恼至极。”
“不会哦,我认为岚很有才能,心态又好,而且他的目标一直都是打好篮球,这一点是十分难得的。我打算以后亲自教导岚,把我的技巧和经验都传授给他。”
“……翔阳是后继无人了吗?”
“阿遥相信他一次吧,我就不说了,藤真的眼光绝对没问题的。”
“啊——又是藤真!这下心里的小花真的完全枯萎啦!”少女再次捂着胸口,迎着清晨的风故作凌乱模样。
“不会的。”花形突然从身后环抱住了阿遥,不知他是不是故意的,他甚至用头发在阿遥的耳边轻轻蹭了蹭。
这这这……这就是学霸第一次谈恋爱吗?他超会撩的好吗?难道说,数学和物理学得好的人,谈恋爱这方面也会比较有天赋?
但是,下一秒,阿遥就意识到花形绝对是恋爱新手,即使高挑如阿遥,依然被男生的双臂箍到了脖子的高度。虽然他在篮球场上力量不及其他中锋选手,但他的力气绝对很大,大到阿遥被勒得喘不过气来,急忙去掰花形那马上就要把自己勒到窒息的手臂。
“阿透……透……救命……”
“啊,抱歉!”花形像触电一样放开了阿遥,慌张之余看到不远处有几个神色紧张的女生恢复平静,若无其事地走开了。
完了,品学兼优的明星学霸被当成是当街偷袭女生的变态了。
“阿透……你的力气真大啊。”阿遥从花形手底下捡回一条命,喘着粗气朝花形竖了竖大拇指。
“你没事吧?”花形关切地看着阿遥。
“没事没事,我透神勇无匹。”
“……”听到阿遥这样耍贫嘴,花形就清楚阿遥是没有问题的。只是恋爱后的第一次亲密接触,好像被自己搞砸了?
但阿遥仍然很开心的样子,完全没有在意男生的“暴行”,甚至惬意到蹦跳着哼起歌来。
花形苦恼地抓抓头发,女孩子的心思还真是比奥数比赛的压轴题还要难解啊。
【四】
尽管花形和阿遥努力保持低调,在学校时,阿遥顾及花形的学业,不怎么和他过多交流,但是二人上学放学总是黏在一起,桌上每天都放着一模一样的白桃汽水,且阿遥的作业总是会诡异地出现花形的笔迹和圈点,帮花形带午饭回来的人也由美慧变成了阿遥。端倪太多,又有原来的八卦新闻作为前情铺垫,两个人成为情侣的事情很快在整个三年级部里传得沸沸扬扬。
高中一年一度的体检日,花形略显烦闷地站在眼科诊室外面。已经提前将眼镜摘下来放松眼球了,但是看东西的时,视野却好像比一年前更加模糊了。
阿遥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忧心忡忡地捧着花形的眼镜。
“花形同学,近视度数又增长了哦,需要去换眼镜了。”阿遥听到诊室里的医生温柔地提醒花形,随即传来花形长长的叹息。
花形从诊室里走出来的时候,阿遥将眼镜还给花形,“阿透真是太辛苦了,视力都是因为念书被熬差的吧。”
“嗯,没有办法,也许考上大学之后会好一些。”花形戴上眼镜,眼前的阿遥重新清晰起来。
“要不是因为近视,当时和湘北的比赛,你也不会因为眼镜碎掉……算啦,都是过去的事情啦。”
“望月同学,该你测视力了哦~”诊室里的医生呼唤着阿遥,阿遥朝花形摆摆手,小跑着进了眼科诊室。
有时候,也许视力太好也会带来烦恼。阿遥坐在测视力的凳子上,视线却正好能透过对面的镜子看到门外,另一个诊室里,花形正解开校服衬衣的扣子躺到床上测心电图。
唔……嗯……这……这是阿遥能看的吗?花形那漂亮的下颌线条,那厚实的胸肌,那白净的肤色,那仰面躺倒的视角,画面太过惹眼,完全没办法把注意力放在枯燥无味的视力表上啊啊啊啊。
事实证明,偷窥总是有报应的,因为花形而跑神了无数次的阿遥失魂落魄地拿着比花形战绩还要差许多的视力检测结果走出诊室,花形讶异地看了看阿遥视力表那离谱的数字,捧着阿遥的脸将阿遥的双眼仔细观察了一番,又在阿遥眼前挥了挥手,焦急地问阿遥:“怎么样,阿遥还看得见吗?”
阿遥这才如梦初醒,视线却下意识地落在了花形扣得整齐的校服扣子,想起了刚才偷看到的画面,顿时脸红到了脖子根,只丢下一句“阿透,都怪你”,便捂着脸跑开了。
“怪我?”花形一个头两个大,却完全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