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袋到底是什么时候丢的还不能确定,因为李国明只在出门的时候检查了钱袋,那时钱袋还在,之后他就一路来了长庆楼,直到吃完饭要付账的时候,他才第二次查看钱袋,这时钱袋已经不见了。
所以钱袋要么是在路上别人偷去,要么是在这里被人偷去,因为没有足够的线索,所以两种可能性哪一种都无法排除。
在长庆楼里查不到线索,他们只好暂时把目光转移到街上,沿着路仔细搜寻。
其实比起酒楼,大街上就更没什么值得搜寻的了,之所以要搜,更多是因为李国明不可能就这么算了,所以才搜,而不是他们真的觉得能在街上找到什么线索,沿街摆摊、开店的商贩他们都一一询问过了,也没问出什么。
刀剑阁距离长庆楼不远,没走多久就到了,丁月华的心提了起来。
他们走近刀剑阁的时候,正巧有个客人买完了剑从刀剑阁里出来,秋葵将客人送到门口,一抬眼就看见了李国明。
秋葵一惊,以为李国明是知道了鱼肠剑是她偷的,要来捉她去坐牢,顿时脸就白了。
丁月华猜到她在想什么,急忙上前说道:“秋葵,李先生今天被人贼偷了钱袋,我们正帮他找呢,你有没有看见什么可疑人在街上闲逛?”
秋葵听出他们不是来抓她的,立刻冷静了下来,摇了摇头,说:“没有,店里太忙,我今天一天都没出门。”
“出了什么事啊,秋葵?”刀剑阁的阁主手里握着瓜子走了过来,看见丁月华,她脸上一乐,紧接着又看见了站在丁月华身后穿着官服的张龙赵虎,她脸上的笑僵了僵,然后笑得更灿烂了:“您几位是要问什么事?快里面坐!”
丁月华不想在这里多作停留,只想赶快带着李国明走,便说:“我们就不进去了,这位李先生今日在外面丢了钱袋,我们沿路一路寻找,想问问你们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人。”
阁主道:“哟,那恐怕是不巧了。今天店里生意忙,我们连中午饭都是托人给送来的,今天一天都没出去过。”
李国明道:“那来买东西的人里有可疑的吗?有没有带着五十两银子来的?”
阁主面露难色:“这我说不准,总不能店里来一个人,我就问问人家兜里揣了多少钱吧?”
白玉堂问:“今天来店里的客人掏钱的时候,你留意过他们的钱袋没有?有没有人的钱袋是灰扑扑的、样式最普通的那种?”
若是偷了钱袋的贼人来刀剑阁买东西,掏钱的时候露出了钱袋,说不定能顺着这个线索继续调查下去。
阁主想了想,皱起了眉头:“我记不清了。秋葵,你还记得吗?”
秋葵道:“没有。”
李国明看她答得如此干脆,便不太相信,说:“你再好好想想,当真没有?”
秋葵本来就不喜欢他,不愿意跟他说话,所以只是又说了句“没有”,没多解释。
阁主笑了笑,说:“秋葵记性很好的,她说没有,那就是没有了。”
李国明仍不相信,狐疑地盯着秋葵。
盯了一会儿后,他忽然开口问道:“你没跟着你爹娘回老家?”
丁月华心里咯噔一下,这人竟然还记得。
之前她去找李国明给秋葵赎身的时候,说秋葵的爹娘是她的舅舅和舅妈,自己是秋葵的表姐,等给秋葵赎了身之后就要带秋葵回家。
“你是秋葵表姐,你们两个都没走?”李国明又看向丁月华,眉头越皱越深。
这个时候一旦露怯就糟了,必须硬气起来。
“是啊,舅舅舅妈觉得京城机会多,所以就留下来了,况且秋葵聪明,人也机灵,根本不愁找不到差事,没必要回老家。”丁月华努力装出一副闲聊家常的样子,暗自希望李国明别再继续问了。
好在李国明大部分的心思还在自己丢失的钱袋上,所以没有多想,只是点点头,便要去下一家店询问情况。
丁月华松了口气,悄悄冲秋葵眨眨眼让她放心,就跟着李国明走了。
他们接连问了几家商贩,但没有问出什么线索。
李国明越发急躁,连喘气声都粗重了不少。
丁月华看他这个样子,虽然知道他这人可恨,不是什么好人,但丢钱这事放在谁身上都不会好受。
若是换了别人,她一定会安慰几句,但丢钱的是李国明,没有嘲讽他几句,她已经很仁慈了。
忽然,白玉堂指着前方不远处说道:“那是你的钱袋吗?”
丁月华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在路边躺着一个灰扑扑的袋子,倒的确挺符合李国明对自己钱袋的描述。
李国明就像发现了兔子的饿狼一样扑了过去。
他把灰扑扑的袋子捡起来,拍了拍上面的灰尘,叫道:“是我的钱袋!但是里面的银子都没了!”
钱袋里面是空的,钱袋上面还有几个黑脚印,应该是落到路边后被人踩了几脚。
会不会是李国明走到这里的时候钱袋自己掉了,他没察觉,之后有人发现了钱袋,就把里面的银子拿走了?
丁月华说出这个猜测之后遭到了李国明激烈的反驳。
“怎么可能!这么大一个钱袋掉在地上,肯定会有声响的,我不会听不到!”他反驳的理由倒不是觉得开封城的百姓个个心善,不会拾金不昧,而是认为自己不可能蠢到钱袋掉了都没发现。
那就姑且认为是有人偷走钱袋之后把里面的银子拿走,然后把钱袋随手丢在了路边吧。
他们问了在附近开店摆摊的商贩,但只有几个商贩发现路边忽然多了个灰扑扑的东西,以为是谁丢的垃圾,没有人看到这钱袋是谁丢在路边的。
“真的吗?难道不是你看到路边有个钱袋,就偷偷把里面的银子拿走了?!”
李国明咬牙切齿地逼问商贩,恨不能钻进对方的脑袋里看看他到底有没有说实话。
商贩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碍于有官府的人在,才没有动手,只是怒道:“你自己丢了东西,关我什么事?别冤枉好人!”
李国明张口要再说些什么,被张龙阻止了,张龙道:“别吵了,李先生,我们知道你丢了银子着急,但没有证据不能乱给别人定罪。”
“那我丢的银子可怎么办?难道就这么不了了之?”
就眼下的情形来看,除了不了了之以外,还真没有别的办法。
能搜查的地方他们都搜查了一遍,能问的人他们也都问了,但现在除了一个脏兮兮的钱袋之外再没其他收获,想找回银子怕是很难了。
张龙赵虎安慰了李国明几句,说开封府会继续调查,让他回家先等消息。
李国明一百个不情愿,但也没有办法,只好垂头丧气地走了。
张龙赵虎要回去向包大人回报,丁月华和白玉堂不必再跟去,他们四个就在客栈门口分了手。
在外面找了这么久,而且还是帮讨人厌的李国明找钱袋,丁月华心烦意乱,也有些累了,正想着回客栈休息一会儿,却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香囊呢?”她停下脚步,“去开封府的时候,香囊不是由你拿着吗?你放哪儿去了?”
白玉堂想了想,道:“好像……被我撂在开封府门口了?”
今天早些时候,丁月华和白玉堂去开封府送香囊,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府内传来打斗的声音,紧接着赵臣就从开封府里蹿了出来。
白玉堂着急追赵臣,就把手中的香囊往门口一撂,跑了。
之后又发生了许多事,他们两个都把香囊给抛到了九霄云外,直到现在,丁月华才想起来。
如果不是她想起来的话,白玉堂肯定是想不起来的。
白玉堂看丁月华脸色不对,似乎要发脾气,急忙说道:“我现在就去找,找到以后就把香囊分给展大人他们!”
丁月华懒得与他多说:“快去!”
其实丢香囊这事倒也怪不了白玉堂,如果当时是她拿着香囊去开封府,估计也是把香囊往路边一抛,等事后才想起来,但丁月华因为又见到了李国明,心情不好,天气又热,所以没压住脾气。
她边往客栈里走边自我反省,想着等白玉堂分完香囊回来之后给他道个歉,或者请他吃顿饭,或者跟他打一架,反正得表现出诚意。
丁月华刚跨过客栈的门槛,便有一个女子从桌旁站了起来,她已经在这里等了很长时间。
“你好。”这女子向丁月华微微欠身,说道。
丁月华有些意外,这女子的脸看起来很陌生,她不记得自己认识对方。
但对方都主动打招呼了,总要礼尚往来。
“你好,”丁月华道,“请问你是?”
女子的笑容更盛,露出一排整齐的贝齿:“我叫瞿影,前几日与姑娘在长庆楼有过一面之缘。”
瞿影柔顺的墨色长发披在身后,她穿了件白色长裙,肩膀上盖了件白色纱巾,雪白的手腕上带了个翠绿的镯子,她的装束看起来既清爽又端庄,举手投足也很稳重,让人不由自主就对她恭敬起来。
可丁月华却不记得自己曾经见过对方。
这位叫瞿影的姑娘说前几天在长庆楼见过她,八成就是那天她和白玉堂去长庆楼寻找孙田的时候见过。
瞿影见丁月华流露出困惑的神情,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姑娘大概已经不记得我了。其实……其实我此次前来,是想再见金公子一面。”
丁月华一愣。
金公子又是谁?她怎么不记得自己认识什么姓金——
“哦,”她恍然大悟,“原来你是来找金公子的!”
她的话让瞿影更不好意思了,瞿影轻轻点了点头,垂下眼睛说道:“实不相瞒,自从那日在长庆楼见了金公子一面之后,我就再也忘不掉他了。”
丁月华心里一惊,没想到对方说话会这么直接。
“我想再见金公子一面,便四处打听金公子的消息,终于打听出他下榻在此处,”瞿影咬了咬下唇,仿佛觉得有些难以启齿,“我怕金公子住不多久就会离开,到时恐怕再难相见,所以只好不去顾念什么礼法,自己找来了。”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一见钟情、一眼万年吧,跟她二哥丁兆蕙对他见过的很多女子的感情差不多。
只可惜白玉堂的脑袋里就像缺了一根筋一样,对连理枝啊、比翼鸟啊这种事不感兴趣,可以说是与丁兆蕙完全相反。
这位瞿影姑娘能自己打听到白玉堂的住处,还独自前来拜访,想必是鼓足了勇气才来的,若是被白玉堂泼一盆冷水,恐怕会很伤心。
丁月华决定在白玉堂回来之前先让对方有个心理准备。
“瞿姑娘,其实吧——”
瞿影却忽然倒吸一口凉气,越过她的肩膀往前看去,道:“金公子回来了。”
丁月华心里暗道一声不好,白玉堂竟然这么快就回来了,她要对瞿影说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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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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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