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书先生继续讲下去,丁月华三心二意地听着,果然不出她所料,关天长遇到的受了重伤的老人是一个特别厉害的大侠,大侠被坏人追杀,胸口中了一刀,大侠的朋友舍命拖住坏人,将一柄宝剑托付给了大侠。
大侠重情重义,本不想自己逃跑,但因为被朋友托付了宝剑,宝剑万万不能落入歹人手中,所以他只好含恨逃离。
跑到关天长所住的村子不远处的时候,大侠终于因为流血过多,体力不支倒在大树下,正巧被从外面回来的关天长发现。
说书先生继续说道:“那大侠看关天长眉宇间有股英气,又主动来关心自己,便问关天长的名字。关天长报了姓名,大侠眉头一皱,掐指一算,得知眼前这位年轻人正是那东汉名将关云长的后人,忙对关天长说道:‘眼下时局动荡,内忧外患,皇帝昏庸无能,沉迷酒色,不理朝政,人人都言国将不国,不想近日黄河之水忽然变清,说明将有圣人出现,扭转乾坤,还百姓一个安宁。’”
而在这位老者看来,那圣人不是别人,正是眼前的关天长。
老者将毕生功力都传给关天长,还送给了他宝剑,让他为民除害。
关天长的梦想是中状元做高官,对打打杀杀之事不感兴趣,但老者苦苦恳求,关天长心善,不忍看对方如此,便答应了。
老者立刻命关天长将自己扶起,运转真气,将自己多年修炼的功力经由双手传至关天长体内。
若是功力仅靠接触就可以从一个人体内转移到另一个人体内,那就太神奇了。练武要下苦功夫,不可能一蹴而就。
丁月华又听了一会儿,之后的故事无非就是关天长从一开始的抗拒动武变成了用武力保护自己和身边的人,再遇到一个长得极其漂亮的姑娘,姑娘对他一见倾心,最终关天长克服种种困难,成为一代大侠,保护了国家与百姓,与姑娘有情人终成眷属。
说书先生讲得自然没有这么快,他就是靠讲故事吃饭的,故事少则一两百回,多则上千回,若是听众还想听,这故事还能拖得更长。
关天长的结局只是丁月华根据自己听书多年的经验做出的想象,不过她感觉自己想象的结局和真正的结局大概是**不离十。
一壶茶喝完,说书先生还在讲,丁月华有些累了,便想下楼去。
她正要起身,忽然听到邻桌一人对同伴说道:“最近这些说书人的故事真是越来越没意思了,听了个开头就能猜到后面会怎么样,还是以前的故事有趣。”
另一人说:“唉,你啊,就是听得太多了,以前的故事不也都是一个套路吗?同样的故事,听第一次时觉得新鲜,听第二次时就成了还行,到了第三次、第四次听,就成了陈芝麻烂谷子了。”
那人道:“那也该怪这些说书人不思上进,总编一样的故事糊弄人。”
另一人又说:“对了,我最近倒是听说了件奇事,比说书的讲得还有趣。”
那人道:“什么事啊?”
另一人神秘兮兮地说:“听说啊,最近几天黄河水变得无比浑浊,而且黄河下游泛滥严重,怕是要出更大的祸事啊。”
那人失望地“唉”了一声:“这种事我听得多了,‘黄河清,圣人出;黄河滥,祸事诞’,黄河水变清了,就是要出现圣人了;黄河水泛滥浑浊了,就是祸事将近了,多半是皇帝昏庸无能,国将不国,刚才那说书先生不也是这么说的吗?都是假的,骗人的。”
夏天雨水多,所以黄河到了夏天就涨水,下游本来就容易泛滥,不是什么稀奇事。
黄河水变清澈倒是稀奇,但黄河水浑浊就很正常了,黄河里都是泥沙,当然浑浊,否则黄河就不叫黄河,该叫清河了。
丁月华从小听说书的讲各种故事,所以黄河变清澈啊、浑浊啊之类的事她也没少听,都是子虚乌有的说法,放在故事里讲讲还行,把它当成真事到处说就有点可笑了。
邻桌两个人已经换了话题,丁月华起身要走,但转念一想,若是有人故意传播“黄河泛滥,祸事将至”的谣言,这会不会是襄阳王想要百姓慌乱、质疑皇帝的手段之一?
这么想着,丁月华觉得自己有必要问问旁边那人他是从哪里听说要出祸事的。
她推开椅子凑了过去:“我也听人说最近黄河水泛滥,要出大事,我还不太相信,没想到你们也听说了,不知阁下是从哪里听来的?”
那人道:“就前几天在这茶馆里跟人闲聊的时候听说的。”
这人的同伴说:“我怎么不知道?”
那人说:“你那天不是说不太舒服所以提前走了吗?”
“哦,”另一人道,“我想起来了,是那天啊。”
“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那天你走了以后,店家还给我们送了个果盘呢。”
他们两个又聊了起来。
茶馆里每天人来人往,想查几天前来茶馆的都有什么人怕是不可能,而且几天前传播谣言的人也可能是听其他人说的。
谣言这东西传播范围广,速度也快,若是传播谣言的人刻意躲避,很难找到谣言的源头。
反正只靠丁月华自己肯定是查不出什么进展的,所以她也没打算在茶馆里蹲守,与闲聊的那两人道谢之后便下了楼。
回到客栈后,丁月华把买来的香囊分了分,苏清出去护镖还没回来,丁月华就把苏清的那个放在自己房间,等苏清回来后再送她。
白玉堂不想要香囊,尽管丁月华已经费心给他挑了个颜色最素、香味最浅的香囊,他还是不要,丁月华索性自己一个人戴两个香囊,反正之前她一个人带两把剑,现在就剩一把剑了,多加个香囊根本不算什么。
在客栈分完了香囊,丁月华要去开封府把剩下的香囊分掉,顺便把在茶馆听到的谣言告诉包大人。
白玉堂伸了个懒腰,说:“我也去。在客栈待着太没意思了,正好去看看赵臣被折磨成什么样子了。”
“包大人怎么可能折磨他。”
“严刑逼供也是一种折磨,”白玉堂道,“行了,你就别挑我的错了,走吧。”他说着拿过丁月华手中的香囊,拽着香囊的提线一圈一圈甩来甩去。
“你小心点儿,别给弄坏了!”
“知道啦。”
去开封府的路上,丁月华把在茶馆的事告诉了白玉堂。
“你问的那人是不是把从茶馆听来的故事记成了别人告诉他的真事啊?”
“应该不会吧,那是茶馆,又不是酒馆。”
在酒馆喝醉了记错倒有可能,可是茶馆里又不卖酒,除非是发烧烧糊涂了才会混淆故事和现实吧?
从客栈到开封府的这段路很近,他们没说几句话就到了。
两人正要进去,忽然听到有兵器碰撞声从开封府内传来。
丁月华:“有人在练武?”
白玉堂:“还是在打架?”
丁月华:“去看看。”
他们正要进门,忽然从开封府内窜出来一道黑影。
这个黑影没有蒙面,丁月华定睛一看,竟然是本该被关在地牢里的赵臣!
“他怎么——”
话没说完,韩彰就匆匆从开封府内跑了出来,大声说道:“赵臣打伤了展大人逃跑了,我们快追!”
丁月华的脑子顿时乱成了浆糊。赵臣能从地牢里逃出来,还能打伤展大人?
她是在做梦吗?还是刚才她去的那个茶馆真的比酒馆还容易让人变糊涂?
白玉堂立刻追了出去,丁月华也要去追,却被韩彰拦住,说道:“我和五弟去追,你去看看展大人吧,展大人他……”他抬头看了一眼快跑远的赵臣和白玉堂,说:“我先走了!”
他话只说了一半,把丁月华急得不行,她担心是展昭伤势过重,便急忙冲进了开封府,往地牢的方向跑去。
跑了没多久,她就看见前方不远处有两个人,其中一个的脸很黑,是包大人,另一个穿着官服,背对着她,从背影来推测应该是展大人。
展昭正要从地上站起来,他左手撑着地面,右手捂在左侧的肋骨处,包拯俯身搀扶着他。
丁月华跑了过去。
“展大人,你——”后半句话她没有问出口,因为她已经看见展昭左侧的肋骨处鲜血直流,把红色的官服染成了近乎黑色。
展昭道:“我没事,只是被赵臣用剑划了一刀,伤口不深。”
伤口不深的话他刚才起身的时候也就不会那么吃力了,丁月华想他一定是不想想自己担心才故意这么说的,便道:“我去找大夫来。”
包拯道:“不用去外面找,开封府里有医官,我已经让王朝去请了。”
丁月华和包拯把展昭扶至屋内,开封府的医官已经把药箱打开放在桌上。丁月华低头看了一眼,见伤口还在流血,而且从出血量来看,伤口绝对不浅,不可能只是被剑轻轻划了一下。
但好在只是伤在了肋下,没伤到要紧处,若是赵臣的剑再往上偏移几寸,伤到心脏,那可就危险了。
可是展大人之前不是没有与赵臣交过手,虽然赵臣在打斗中没受过什么重伤,但展大人也没被赵臣伤过,为什么这次会受伤呢?
丁月华心中纳闷,但眼下治伤最重要,至于展大人是为何受伤,可以等以后再问。
医官把展昭伤口处的衣服布料剪开,仔细看了看,说道:“是剑伤,没伤到脏器,但是伤口较深,需要缝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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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