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云同人]云散 第2章 第 2 章

江停从来不知道，原来食物可以这样干净，色彩鲜艳。洁白的馒头散发着淡淡的香气，浸透江停的脾胃，他的肚子咕噜一声，严峫拍了拍江停的肚子作为安抚。他撕了一小块塞到嘴里，蓬松柔软，咀嚼了几下透出了甜味。严峫去选了两个菜，回来发现江停已经啃掉了大半个馒头，再一回头，小惠已经摸上了第二个馒头。

严峫伸着小短手奋力盛了两碗浓汤递给两个饥饿游戏玩家:“喝点东西别噎着，就点菜。”

有老师看得肉疼，站在远处招招手喊小惠过去。小惠瑟缩了一下，到底还是起身走过去。

江停抓住小惠的手，迟疑了一下，借身体的遮挡把一个馒头塞到小惠衣服的口袋里，又放开了小惠。

严峫隐约感到暗流涌动，夹了一筷子鳜鱼给江停。

江停记得这个味道，有一次老师端了一个盘子过来，在他们每个人粥碗里倒了一点菜汤，就是这个味道。

鱼儿，水里的鱼儿，捞上岸，两面开刀，加生抽料酒，撒小葱小米椒，原来是这样的香味。

没关系，其实小咸菜也很好吃。

江停瞥了一眼那把为他们遮风挡雨的伞。三个人为什么只有一把伞？因为伞也好，饭菜也好，老师并没有把福利院的孩子算在“人”的范围里。小惠忍不住吃了馒头，或许会受到什么责罚，而半路出现可能会影响严峫对福利院观感的江停……江停想，他已经吃的很饱了，不过还得再多吃点，这兴许是他之后几天里的唯一一顿饭。没关系，他已经很熟练了，知道怎么把要害藏起来，也知道如何叫得更凄厉来满足他们的施虐欲。

没有关系的。

如果把这些告诉严峫呢？

严峫在不太熟练地剔鱼刺，然后夹给江停——他被江停一口把鱼吃掉给吓着了。

福利院会告诉来宾，这里有些小孩子喜欢撒谎，很贪心。即使严峫不信，他比江停还小两岁，又能做些什么呢？

但是至少他认真剔鱼刺的样子很可爱。江停想着，捏了捏严峫的脸。

“哎呀干什么干什么，除了曾翠翠女士和曾微微女士还没有人捏过我的脸。”严峫伸出两只手把脸和嘴巴揪起来做鬼脸，呲牙咧嘴抑扬顿挫地说:“鲁莽的年轻人，你要受到惩罚——”

“什么惩罚？”

“嗯……陪我下象棋吧，老严同志自从教会我下象棋之后就没有再跟我下过，我下棋一定很神机妙算！”

十五分钟之后，严峫咬着舌尖挪了一步。

江停走马打车:“将军。”

“不不不我不走这步棋，我走这步。”

江停拱卒:“将军——如果你想悔棋飞象的话，”他敲了敲自己的炮，“还是将军。”

严峫:“……这是个意外。”

一小时后，严峫眉头紧锁盯着棋局，两手搭成菱形抵着额头，最后得出结论：“是天气不好。”

在这一小时里严峫尝试了换棋子，换座位，搬桌子贴周晖的平安符等方式，意外无一意外地发生了八次。

江停摸着隐隐作痛的良心点点头:“没错。”

这时候曾翠才带着一行人走进来。孤儿院地方不大，而院长想让曾翠看的地方就更小了，只是一直听院长唠唠叨叨的哭穷和“表明心迹”耽误了很多时间。

曾翠牛仔裤裤脚已经被打湿，衣摆也有些雨点。曾翠随手用手指整理了一下头发，目光搜寻四周，看见严峫缩在沙发上头顶下小雨，放轻声音三步并做两步跑过去，拍在严峫肩膀:“嘿！”

“妈，我已经不是**岁的小孩子了，不要总拿这一套吓我。”

“虚岁刚过两位数就装深沉。”曾翠一条腿跪在沙发上，乱揉严峫的脑袋。

“发型，发型！”

“呦，寸头还有发型呢？”

“你没发现距离我脑袋中心两厘米的那根头发已经被你压塌了吗？”

“哎呦喂真对不起，我马上给它立个碑。”

对于这个年纪的江停来说憋笑真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严峫终于解救了他那根头发，非常绅士地向曾翠和江停示意了一下:“曾翠翠女士，我要跟你介绍这是我目前的宿敌，江停，江停小朋友，这是我永远的妈妈。”

曾翠蹲下身，把视线放在跟江停平齐的位置，伸出手:“你好，我是曾翠。”

这是江停一生中第一次有成年人蹲下跟他说话。

眼前这个人并不那么年轻，但身上散发着青春的活力。江停鬼使神差地握住她的手:“姐姐。”

曾翠点点头，跟严峫说:“叫叔叔。”

江停睁大了眼睛:“对不起，阿姨。”

“妈，我们能不能接江停到我们家住两天。”

“咋。”

“他下象棋比我好，我要跟他练下棋。”

曾翠很纳闷:“你要把整个福利院的小朋友都接到咱家吗？江停是代表？”

“曾翠翠女士，你可以蔑视，不对，不能蔑视我，更不能蔑视我的棋艺。你儿子我下棋未尝一败，今天居然阴沟里翻船——”

曾翠惊呆了，问江停:“未尝一败？你们所有小孩都这么捧着他吗？你是唯一清纯不做作威武不能屈的那个？”

江停：“今天只有我跟他下过棋。”

曾翠恍然大悟。

雨停了，有阳光从云层间隙透出来。

临上车，严峫抱着江停的胳膊不撒手：“我还能来看你吗？”

曾翠想了想，蹲下身问江停:“你愿意跟我们走吗吗？”

江停的眼睛刷一下亮起来:“愿意！但是……之前有个女孩子跟我们在一起，叫小惠，能不能……帮她也找个人家收养？”

曾翠跟院长交涉了一下，小惠也被带来了。

江停坐上车，看着前方崎岖的道路想，就算未来很糟糕，或者严峫的家很贫穷，也没有关系，这一刻他满怀着希望。唯一的遗憾是没有亲口跟那个拉小提琴的男孩道别。

虽然他的希望在半小时之后随着晕车被像鸡蛋一样摇散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