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isode 02
朋友与车祸
我不知道该怎样描述现在这种感觉。
从三分钟前开始,我就被奇怪的麻瓜女孩儿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她说她叫爱丽丝·卡伦,在第一眼看到我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会很喜欢我。她的直白让我没办法冷漠地绕开她,似乎那样做了会十分愧疚。
梅林在上,我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居然会有一天这么心地善良。
“我想你现在应该回去拿把伞,很快就又要下雨了。”
爱丽丝朝我眨眼睛,我终于注意到她的头发比起其他女孩子来说实在太短了,就像在把头发剃光之后刚长出来一般,但精灵般的脸庞总会让人们下意识忽视不太美丽的头发。
她精致的脸蛋上洋溢的笑容很友好,压根不像在让别人卸下防备后狠心杀人抛尸的社会恐怖分子。
我仰头看着天空,星星都几乎被乌云遮掩。下不下雨无所谓,我大可以施咒让自己不被雨水淋湿,可是至少不能在麻瓜面前——不对,为什么爱丽丝会出现在这么偏僻的地方?加西亚夫人说过这一片居住区没有青少年。
那么他们是什么人?下雨天走那么远的路来拜访新邻居的傻瓜原住民?还是说追踪到我的牧师请来的帮手?亦或者是想将远离巫师界的我赶尽杀绝的食死徒残党?
袖子里的魔杖尾端已经滑落到了手心,只要我想,随时都可以挥动它甩出魔咒。大脑里陆续闪过无数攻击咒语,我收敛三分钟前的懈怠,再次认真打量面前的女孩儿。不过很显然,比起后面两个猜测,傻瓜原住民这个头衔可能更合适一些,爱丽丝看起来纯真极了。
我刚想警告自己不要总是将别人想象得太坏,余光却扫到原本温柔注视爱丽丝的男孩子瞬间警惕起来,几乎同时,那个失礼的家伙也站直了身体,他们以远超常人的速度移动到爱丽丝身边。
高大一些的男孩子甚至挡在了她的面前,金黄色的瞳孔内浮现出危险的色彩,朝我发出压抑的低吼声。
痛苦,隐忍,杀意。
他太敏锐了,就像战场上随时可以察觉到威胁降临的战士。
紧张,冷漠,对峙。
我想我该更改下头衔前缀,至少他不是傻瓜,远比我见过的任何一个麻瓜还要令人振奋。死去的心脏在跳动,迸发出前所未有的热烈,仿佛蝴蝶煽动翅膀引发风暴,又仿佛平静的海面俶尔涌起漩涡。兴奋不停跳跃,战斗因子促使我与眼前的人打一架。
爱丽丝像是没有意识到气氛的不对劲,微笑着走上前亲昵地挽住男孩子的手臂,我想他们是情侣。她的声音也像精灵,好似是克丽丝汀在唱歌,引诱魅影的痴迷:“贾斯帕·黑尔,以及——”
“爱德华·卡伦。”
我的目光望向一直在皱眉凝视我的家伙,不懂为什么他会在这个时候抢在爱丽丝面前自报姓名。
贾斯帕的戒备在爱丽丝挽住他的手臂时就已经完全消散,我在思考短短的一秒钟以后,若无其事地默默把魔杖重新推回衣袖里,战意也顿时湮没。
在交谈这么久后还不交换姓名显然很失礼——我剜了一眼依旧在盯着我看的爱德华,隐忍怒气,浅笑着说出自己的名字:“我是弗兰西丝卡·沙菲克,不过我更喜欢别人叫我法兰。”
“法兰。”
爱德华念出我的名字,嗓音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缠绵。这回轮到我皱起眉头,第二次思考这家伙到底什么毛病。
我想在找到一只猫头鹰把信寄给赫敏之前,也许该添加一些新的内容,比如:事实证明不仅爱德华有毛病,就连爱丽丝跟贾斯帕也有毛病。爱丽丝自来熟得可怕,我们认识不过半个小时就亲昵地喊我小法。贾斯帕的眼睛就好像长在了爱丽丝身上,但总会幽怨地看我几眼,我猜测是因为爱丽丝不再与他十指相扣,而是热情地跟我靠在一起。
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爱丽丝突然惊呼一声:“你就吃这么一点吗?”
“我已经吃饱了。”我回神看了一眼餐盘里没吃几口的食物,浅浅一笑,“我的胃口很小。”
爱丽丝耸了耸鼻子,像是对我的食量感到不可思议。
我面不改色地将视线从她几乎没动的食物上挪开,尽量忽视来自爱德华的注视,主动开口:“我很想知道你们跟我交朋友的理由。事实上,我最多只会在这里住一个月,而一个月后你们不可能再跟我有联系。我不清楚你们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那片居住区,我也不会去询问,但你们应当拿出诚意。”
我从来都认为,成为朋友的前提条件是成为可以互相“利用”的合作伙伴。哪怕是与布莱恩,与赫敏,我们最开始都报以交易的态度友好相处。
身为斯莱特林,也身为沙菲克,我并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白来的友谊。
会有人平白无故请人吃饭吗?
至少我此刻应该从超市采购完毕后自己制作简单的晚餐,而不是被爱丽丝请客吃饭——只是因为她得知今天是我的生日。
“哦,”爱丽丝像是很难过听到我这样说,闪烁着兴奋的眼眸瞬间黯淡了下来,“亲爱的,或许交朋友不需要理由。”
我没有回答,却注意到在贾斯帕深沉地凝视爱丽丝后,她的心情显而易见地愉快了一些。
烦躁与不安如同火焰吞噬内心,这种突如其来的“恶作剧”显然让我无法冷静,也许空气稀薄,我的呼吸实在困难。初次相见就坦露心扉,这诚然是一场阴谋,她短暂的悲伤恍若做戏,这让我觉得自己很悲哀。心跳很快,理智控制我保持冷静。
我朝爱丽丝扬起唇角,淡漠开口:“对于我来说,交朋友需要理由。”
他们精致的如同米开朗基罗亲自雕刻的脸蛋,白得透明的皮肤,几乎相似的琥珀般的瞳孔,我敢保证恐怕只有媚娃的容貌才足以与他们媲美。
可是这些都不重要了,我能够感受到包间的气氛有些凝滞,甚至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
朋友一词太沉重,他们根本不知道对于我来说,朋友就意味着死亡。布莱恩死亡前的眼神依旧烙印在我的灵魂深处,或许遗忘了什么,但是它将一辈子伴随我的灵魂,永生被诅咒。
爱丽丝是好女孩儿,却不该跟我交朋友。
我不知道最后自己是怎样离开,但大概是用刻在骨子里的高傲自行结账,走到黑暗处后立刻幻影移形回到空荡荡的房子里。果然又下雨了,但我好像把雨伞落在了餐厅——无所谓了,或许我明天就该离开这里。
精疲力尽地躺在床上,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在陷入沉睡之前,我给赫敏的回信多增加了一张信纸。文字很多,但实在潦草,语序凌乱不通,可我知道赫敏看得懂。
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就可以概括:我还是无法遗忘布莱恩的死亡。
我可能身陷梦魇,被困在原地,耳畔接连不断地传来人们的惨叫。好像有人在呼唤我,怜悯又悲哀,可是听不清他的声音,于是心脏在滴血、灵魂在颤抖,我很痛苦。他在哪里?在唯一的一束光中。光芒突然消失了,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什么都不复存在。
当我醒来的时候,衣服已经快要被汗水渗透。
阳光从窗帘的缝隙中穿过,我拉开窗帘,光芒顿时照亮了整间卧室。我站在窗前,俯视着目光所及的森林。昨天没有时间品味小镇的美,单调的绿色却构造成生命的蓬勃,比起斯莱特林的阴沉,增添几分静谧安宁。
这是一座很适合休养的小镇,可是我今天就会离开。
但是我没有想到自己会遭遇一场车祸,猝不及防的灾难让我无法第一时间挥动魔杖。
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我回忆前二十二年的人生究竟有多么罪无可恕——虽然确实制造了太多罪孽,但能否别让我死在麻瓜界,沙菲克的先祖会以我为耻。
“她还好吗?”
这是我睁开眼睛前听到的第一句话。
门口站着一位金发男人,他穿着麻瓜医生特有的白大褂,气质温和,正在跟穿着警服的男人交谈。我想抬手揉揉太阳穴,但是右手臂却传来刺骨的疼痛,忍不住低呼一声,而这也吸引了交谈的那两人的注意力。
梅林在上,我猜我一定骨折了。
可惜麻瓜界没有生骨灵,我也没有材料亲自动手制作魔药,不然真的没必要佩戴碍事的矫正器,甚至需要好几个月才能够完全恢复。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长相英俊的医生走到我的床边,温柔地轻声询问。
我看了一眼他的职业胸牌,卡莱尔·卡伦。
卡伦?
“除了有些头痛以及明显的骨折以外,我想我很好。”我猝不及防的转变话题,“你跟爱德华、爱丽丝什么关系?”
卡伦医生的表情有些惊讶,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他笑着回答:“他们是我的养子养女,看样子你已经认识他们了。”
养子?养女?
我皱眉打量卡伦医生,他的外貌比他的年龄还要更年轻:“冒昧问一下,您有四十岁吗?爱丽丝……呃,和爱德华看起来像高中生。”
爱德华·卡伦,我从未见过那样失礼的男性,昨天晚上他的眼睛就没有从我身上挪开过!
卡伦医生笑而不语,反而开始讲我的头痛:“你现在有些轻度脑症荡,头痛、头晕都是正常的表现,你需要安静休息几天,尽量避免进行体力活动和认知活动,这会对恢复更有力。不过你很幸运,在那样一场车祸里,受伤程度还算比较轻。”
如果我没来福克斯小镇的话会更幸运,我懊恼地轻呵一声。
一直站在旁边的警长走上前解释车祸的原因,大概是有人醉驾后高速行驶并且开错车道,差点与我坐的车迎面相撞。我的司机在紧张之下无法规避危险,慌乱之中误踩油门,直接撞上了树。
我听完后只有沉默。
来到福克斯小镇就是我做过第二错误的选择!
弗兰西丝卡(Francesca)、法兰(Fran.简称)、小法(F.昵称)
法兰对“朋友”有ptsd,这是她的心理病之一。但她还是很喜欢爱丽丝,只是担心爱丽丝成为朋友之后会变成第二个“布莱恩”。
贾斯帕拥有感应并操纵他人情绪的能力,所以会第一时间察觉到法兰的恶意,并且意识到爱丽丝的失落后操纵她的情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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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Episode 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