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童】当黑小虎遇到申公豹 第2章 这命定的师弟被阐教接走了

站在前厅的仙长很年轻，长着一双阴鸷细长的眼睛，两鬓角向下往脸颊延伸两撮短发，脖子细长，给人一种不像好人的感觉。见到黄玟过来，他抱拳行礼，还有些结巴“见过黄将军，我叫申……申…公豹，天尊谴我来领令郎上山。”

这位仙长有点口吃。

在昆仑山学过几年艺，对元始天尊座下的徒弟黄玟没有见过也听说过，这位申公豹倒是没有听说过，想来应该是近十年的新弟子，她只是玉虚宫门徒，不入弟子名册，思量一番称呼，黄玟行礼“见过仙长，这位是犬子萧获仙，二郎，快快行礼。”

“见过仙长。”

萧获仙赶紧行礼，真是见鬼了，他平日看人分不清面容差异，看到这位申公豹道长，竟觉得他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特别有特点，好像一只矜持沉默的豹子。

申公豹只是顺路而来，他这次是为了剿除妖孽，那伙妖族临近游魂关，元始天尊顺势就把任务发给了这位任苦任劳没有存在感的记名弟子。

“仙长，我给您备了酒席，先吃过再动身吧。”黄玟想要讨好这位招生主任，好让对方日后多照顾一下玉虚宫的两姐弟。

“好……”申公豹摆手。

“来人，快上酒席，把我出嫁时藏的酒端出来。”黄玟抬手，四周兵卒仆役立刻鱼贯而入，把桌子，软席，酒杯，酒坛，热菜依次端出。

“好……意心领了，不，不必，我们还有要事在身，不能久留。”申公豹加大摆手幅度，向萧获仙招招手“动，动身吧。”

萧获仙望向母亲，他没想到离别如此之快，停在原地，抱住母亲的腿“娘亲……”

“拜天尊为师，二郎前途无量，不要做小儿女情态，踏上仙途，一定要动心忍性，先修心再修道，先修德再行事，在玉虚宫，有什么不懂的去找姐姐，你们姐弟要互相扶持，若是日后不想修了，回家便是，娘亲和爹爹永远是你们的后盾。”黄玟还想多嘱咐几句，又怕说多了占用时间仙长厌烦，只能推着孩子送到申公豹身边。

“走吧。”申公豹拉起萧获仙的手，“黄将军莫要送了。”

“仙长，我这孩儿不认脸，这是胎中有缺，若有得罪，仙长莫怪——二郎，勤加修炼，多回来看看——”黄玟追过去，只见那瘦高的仙人领着小娃腾云驾雾，身影缩小，逐渐消失在天际。

云上的萧获仙擦干眼泪，他本以为自己活了两世，分别不会让他太过失态，也许是身体年幼，又或者母亲对他来说太过特殊，一时间抽搐难忍。

眼前突然出现一只细长的手，那手指纤长，指尖略微尖锐，似乎时常修剪，掌心放着一颗橙红的丸子。

申公豹面无表情，阴翳的眼睛俯视着满脸泪珠的人类幼崽，语气很轻“糖。”

萧获仙本来还在尽力控制抽搐的生理反应，看到糖愣住了，不可思议看向一脸凶相的豹子脸仙人。

他在哄我？

黑小虎啊黑小虎，两辈子加一起都要二十二岁了，你竟然还要被人拿着糖哄。

自我唾弃的萧获仙小心翼翼拿走糖，他不爱吃糖，但是也不想搁置对方的心意，塞进嘴里后，很礼貌地对申公豹说“谢谢仙长。”

申公豹沉默一会儿，道“不必叫我仙长，你入门便，便是我师叔，叫我申公豹就好。”

瘦高的仙人握住萧获仙的手臂，那双细长的手指对着未来师叔的穴位一通摸索，最终停下来，摸着下巴。

申公豹想着那位夫人在下面呼喊的话，胎中有缺？这小孩的身体被养的健康极了，就算是妖族幼崽也没有他气血充足，经脉顺畅。

那缺哪了？

申公豹不禁看向小孩圆滚滚的脑袋，哦，那很坏了。

“仙长，玉虚宫有多远？什么时候能到啊。”什么师叔不师叔，他现在又不是师叔，以幼称长直呼姓名还是太无礼了。

“我们暂时，暂时不去玉虚宫，先，先除妖，叫我申公豹就好。”

“妖？”

萧获仙被带到一处深山老林落下来，一条河水横分山脉，凄厉的鸮声在荒野深林里传荡，他拉着申公豹的手，深一脚浅一脚走在野草丛中，直到柔软的皮肤被割出伤痕也没有哭闹。

闻到血味的申公豹停下来，看着腿边的小孩，人类幼崽愣愣看过来。

申公豹轻轻一提，把小孩抱在怀里。

到达目的地，萧获仙赶紧丛申公豹怀里蹦下来，身上的伤痕已经消失了。

“这就是妖。”

申公豹抬抬下巴，指向土坡，阴沉道“在深山老林里生活，时不时到万里之外流窜作恶屠戮村户的妖孽。”

是错觉么，总觉得这位仙长语气凶恶，但颇有几分萧获仙无法领会的阴阳怪气。

萧获仙抬头，这座鸟不拉屎的山中，大大小小鼓着形状各异的土坑，长着长耳朵，大门牙，短尾巴的人们收拾着收获的农作物，挨个成框地运进地窖。

“他们看起来手无寸铁，仙长。”萧获仙看着往来的兔族人，生活在将军府的他很久没看到同类了，他甚至以为这世界的人都是没毛丑猴子，长大照了铜镜后，萧获仙甚至自我安慰了很久。

看看这些漂亮的皮毛，多希望自己也能长出来。

“披毛戴甲卵生湿化之辈，便是妖。”申公豹淡淡道“妖，在外不受监管，多生杀孽，此次的任务就是抓他们带到玉虚宫接，接受教化。”

萧获仙前世在武林杀过不少敌人，他也能分辨出对手的手上是否干净。

这群劳作的人，就是普通农民百姓，手上没有人命，又哪来的杀孽？

“这群人只是普通百姓啊，仙长，你是不是找错目标了。”萧获仙感到申公豹气息阴冷不少，想到母亲送他时反复提及的恭顺，又低下头“对不起仙长，只是我的个人……”

“人？果，果真是胎中有缺，人和妖都分辨不出么？”申公豹慢慢蹲下身，阴鸷的眼睛盯着抿唇的孩子“这种话，下，下次不要再说了。”

夕阳西垂，血红的霞云铺满天空。

之前还算规整的土坑已经破破烂烂，地上的农作物摔了个稀巴烂，茫然无措的兔妖们在捕妖网里瑟瑟发抖，有的在跪地求饶，老兔子见多识广，认识玉虚宫的玉牌，大声解释“道长，我们在这兔河山与世无争，除了偶尔用人形和人族买卖易物，我们未造杀孽啊道长，这是为何捕我们啊？”

申公豹不语，只是挥手，立时废墟上出现数辆押车，一群兔妖被捕妖网带着挨个投入押车里，兔河山整齐八十八口，全在车里。

“仙长，就算要带回玉虚宫教化，这些人——这些妖只是普通百姓，也没有作奸犯科，不必押解在囚车中吧。”萧获仙回头看向押车，车里的兔妖眼睛红彤彤，白色的皮毛上横七竖八都是污迹，几只兔妖幼崽倒是没受伤，窝在妈妈的怀里，用好奇懵懂的眼神注视着他。

“你身为人族，竟然对妖有同情之心？你母亲没有教导你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申公豹冷声嘲讽，不再理会。

萧获仙陷入再一次陷入紊乱的世界观里。

前世，无论是老虎，熊，兔子还是猫，不管是什么外形，大家都是人，但这一世，人变成了特定的种族，只有没有毛发没有尾巴的人才是人，虽然大家都有智慧，说着相同的语言，都要为了生计奔波，但是长着皮毛，鳞甲的就是妖。

那我是什么东西呢？

萧获仙思索着，一个虎妖？一个人？人的身体里有虎妖的灵魂？一个人的灵魂钻入丑猴子的身体里？

思考着哲学的萧获仙没有注意到申公豹低郁的神情。

世人都说求仙要去昆仑山，但修行道场玉虚宫却不在昆仑山中，它端坐在高高的云霄之上，俯瞰世间。

申公豹驾着云，上面载着数辆押车，车里都是蓬头垢面的兔妖，萧获仙第一次来到仙家之地，只见左右高耸着众多楼宇，数座白玉金顶的宫殿群坐落在缥缈的云中，往来的仙人和爱看热闹的凡人并无不同，他们站在玉栏中俯视着下面的押车，窃窃私语。

“是申公豹，捕妖回来了。”

“又干这种苦活了，无量仙翁还真看重他啊，听说他想当十二金仙呢，就凭他？”

“梦谁不会做？”

“坐在申公豹身旁的是谁家小弟子？修为如此之差，和凡人也没有区别了。”

“这位不能说，他是天尊新收的弟子，以后要喊师叔的，确实是个凡人，还未入道。”

“我知道那小娃是谁家的，无量仙翁门下弟子，有个叫获捷的师妹，那是她的弟弟。”

这就是仙家么？和想象中的差别有点大。

月亮高高挂起的时候，乌云仙紧赶慢赶赶到了游魂关，他奉师尊通天教主之命前来领师弟入门，结果半路遇到无量仙翁，硬拉着他论道，从朝露刚出一直论到夕阳西下，几次想起身离开都被兴头上的无量仙翁热情拦下，结果到现在才赶到总兵府。

一到府前，乌云仙在心里叫苦，这府上灵光已失，心道不好，屈指一算，果然，这命定的师弟被阐教接走了！

这无量仙翁，真是贼人，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