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对于博士坦然承认这件事感到惊讶,对于原因银灰也能猜到一些。
虽然相处没有几天,但博士那种缜密又精于算计的个性,肯定是又想到了什么把戏。银灰没有戳穿博士,眼神暗含几分探究玩味,好奇博士此举的意义何在。
不过莫名其妙背了一口大锅,银灰还是想要弄明白为什么。因此他装作无意:“你为什么会知道我们是那种关系?”
聊到粉色八卦负鼠好像也没有那么害怕瑟缩了。
“前天半夜你抱着他进酒店,第二天早上才出门,又是买衣服又是吃饭全部都是你刷卡,晚上我跟着你们在曼哈顿转了一圈热门景点,还真以为别人看不出来?”负鼠冷笑,他还天真地以为银灰玩忽职守自己有机可乘。
当时博士正发着高烧,来不及考虑那么多,抱着博士就进了酒店大厅,想必是那个时候被监控拍到,至于第二天才出门是因为夜里博士情况比较危险需要一直看护,大半夜医生没那么好找,买衣服吃饭就更不用说了,博士根本没带现金和银行卡,银灰总不能把人扔在店里打工还债,自己带人进去出不起钱最后丢人的还是自己。
最后一条到处逛景点是因为要勘察评估环境风险,曼哈顿这种国际大都市的城市中心,但凡有点风吹草动,酿成的结果都不可预计。
每一条都有解释,但是负鼠这么掐头去尾一顿描述,听起来好像确实是那么回事。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博士适时出声打断了无意义的对话,“X是什么,那个东西又是什么?”
听着就像什么加密的密码一样。
“你问这些干嘛,你这种小白脸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负鼠没好气地说,接着椅子腿就被银灰踹了一脚,整个人都跟着晃差点摔倒。
嘴上说着是小白脸但是博士的态度又不像完全不知情,负鼠泛着嘀咕对青年身份有了些猜测。眼神也算不上太友好,不过有银灰压着尽管态度轻慢了些但是负鼠还是老老实实地开口:“那个东西是什么我也不太清楚,但是X的人却不管怎么样都要拿到手,他们威胁我和他们合作,X就是一群疯子……”他的神色出现深深的恐惧,“他们逼我杀了灰鸦,还要杀我。”
“但你现在还好好的,别把你说得多无辜一样。”银灰冷笑,杀了灰鸦的枪他还带在身上,一点也看不出被迫的样子。
“是,我现在活着,今天过后就不一定了。”像是回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东西,他眼神空洞,牙齿碰撞发出颤抖的声音,“相信我,我也是被迫的,我只想活下去。”
言辞恳切,但没有人会相信一个职业特工的话。
“别不相信啊,我不想杀他的。”负鼠嚷嚷,“那种情况下不是他死就是我死啊。”
懒得和他争辩,银灰开始问另一件事:“灰鸦和你都是卧底?”
负鼠点点头看向银灰的眼神多了些怜悯:“行动开始前我才知道灰鸦也是X的人。”
曼彻斯郡的三人行动小组,最后银灰一个人背负了所有。
就连博士也难得同情地看了眼他,人倒霉起来真的没有止境,干脆引开了话题:“你是怎么躲过RSI的生命检测的?”
“你连这个都知道。”负鼠惊讶于博士的知识量,“银灰连这个都告诉你?还是说你其实戴着面具?我在RSI特工的资料库里可没有见过你。”
没有见过才是正常的,因为博士根本就不在里面。
“你就当是银灰和我说的,现在是我在问你。”
知道自己现在受制于人,负鼠摇头晃脑:不知道,我被杀手打晕后醒来就出现在灰鸦家里了。
反正一问三不知。
博士盯着他看了很久:“为什么要见博士?”
负鼠缩了缩脖子害怕地看着银灰:“因为他会杀了我。”
看来还算有点自知之明。
“你要说的关于RSI的秘密是什么?”不想纠结已经过去的事,银灰记起开门前负鼠试图和他谈条件,甩出的筹码就是所谓的秘密。
负鼠一改先前的模样,脸上的嫌恶都藏不住:“你们以为RSI是什么好东西吗?我们特工的命对他们官老爷来说就是玩具,银灰就算是你也不是被他们当条狗一样耍,还有那个博士,你不知道吧,他根本就是个死人!”
银灰下意识看向博士,当事人就好端端地站在他面前,只是一向无表情的面具也有了些裂痕,眸光黯淡,周身的气场都冷了下来。
也是,无论是谁听到自己已经死了的消息都很难保持冷静。
“别说谎了,托马斯和你交易的筹码,我方已经截获,乌萨斯的秘密引渡协议,你猜今天从这个房间走出去他们还会承认这份文件的真实性吗?”博士风轻云淡,但是对负鼠来说犹如重磅炸弹,既然已经被外人所获那么乌萨斯政府再也不会承认这份协议的存在,“你还是乖乖等着RSI的审讯手段吧。”
银灰也看到了PRTS传来的消息,托马斯撑不住最后还是招了,被负鼠藏起来的文件也通过反向追踪信号找到了藏匿地点,来接应的人最多还有二十分钟就会赶来,他们确实没有必要再浪费时间。
听到自己计划破灭的声音负鼠目眦欲裂,怨毒的目光刺向二人,又开始剧烈地挣扎,因为太过用力他跌倒在地,椅子在地上拖动发出刺耳的碰撞,他歇斯底里地嘶吼:“我死了,你们也逃不掉!”
“去死吧!去死!”负鼠像是被激活了某种程序翻来覆去地念叨着这一句话。
直到银灰拎起他甩了一巴掌他才安静下来,脸颊高高肿起,血丝混合唾液从嘴角流下,他颓然倒在椅背上双目无神,恍如大梦初醒。
博士失去了和负鼠继续交流的**。之前不过是觉得负鼠身上还有秘密可以挖掘,但是他这副模样很难得出什么有效信息。
他向银灰示意自己需要安静一会,银灰懂他的意思表示自己会看好负鼠。等博士离开后银灰才有空整理自己混乱的思绪,刚才主要的博士在问,他的疑惑还没有完全解开。
方才电梯缠斗的画面出现在眼前,一个细节引起了他的注意。走过去拽开负鼠的衣领,在后颈的地方赫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刺青纹样,纠缠扭曲的X犹如两条环绕的毒蛇。
“……满嘴谎话。”银灰再也控制不住地厌恶,像是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甩开他。
负鼠缄默着一言不发。
套房里又恢复了一如来时的安静,博士转身走进去房间换上了原本的大衣,来接应的人很快会到,他还不想在太多人面前展现自己的模样。
看到熟悉打扮的黑衣人出现,死一样安静的负鼠突然开始大笑,刺耳的笑声惊悚又难听,比哭还要难听。
突如其来的笑让银灰和博士都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你会下地狱,我发誓。”他停下来,对着博士裂出一个诡异的笑脸,头往后仰倒在椅背上望着天花板,脸上没有了恐惧而是一种外人不能理解的狂热,他大口地喘着气,胸口急剧起伏着像是呼吸着最后的一口空气。
菲林的听力异于常人,因此银灰捕捉到空气里传来的倒计时的声音,声音的源头就是负鼠,他的心跳之下隐藏着倒计时,恐怕从进门时就开始了,他在怕的不是自己,而是死亡。
银灰的直觉一向很准,直接就已经拽着博士后退,尚且不清楚爆炸的威力的情况下离爆炸源头越远越好,银灰拉开门想要离开,但是门口却突然传来巨响。
最先爆炸的地方根本不是负鼠,而是脚底下的楼板,嗡鸣传来时地板和墙体都在晃动,就像经历了一场剧烈的地震,是负鼠推着的餐车,里面藏着炸弹!
通往楼下的路被阻断,房间里负鼠正在倒数着死亡。
已是进退维谷的境地,银灰快步走到套房客厅的景观落地窗前拉开窗帘,11楼的距离说高不高但也绝对不低,在窗户的正下方大约是6层刚好有一个露天的泳池。
作为银灰的兽亲,雪豹可以在悬崖间如履平地,他自然也不差。博士被他拽着手腕没有出声,这种情况下银灰比他有办法。
“我说了,我们都会……”负鼠的声音戛然而止。
倒计时走到尾声,位于爆炸中心的负鼠在一声巨响中血肉横飞,四散的肢体肉块被爆炸的气浪掀飞挂在房间的摆设上留下血痕,极其惨烈骇人,银灰将博士护在怀里挡住了博士的视线,受到爆炸的影响,身后一片血肉模糊。
爆炸震碎了玻璃,银灰抱着博士从窗台一跃而下,他们绝对不能留在现场。
上升气流吹起博士的头发,急速的失重感让他都忘了惊呼紧紧抱住银灰的臂膀把头埋在他胸口。
突然被一股大力扯住,下坠感消失,博士抬头看到银灰用绳索枪勾住了外墙的立体面,但是两个人的重量对于钢索过于沉重,只是一滞二人又开始下落。
落入泳池的那一刻博士久违地感到了窒息感,和初见银灰从海边悬崖上跳车时一样,他不善于游泳,胸口被水压挤压氧气从他的身体里逃逸,他忍不住挣扎但是被银灰牢牢抱在怀里,直到被带出泳池他才有劫后余生的实感。
爆炸余波的冲击导致的眩晕还没完全消失,博士睁开眼发现自己被银灰从水里捞出来搂着在地上滚了一圈,勉强算是安全着陆。腰间的桎梏一松,博士从银灰怀里钻出来扶着墙站起来,视野发黑眼前的世界天旋地转,他甩了甩脑袋试图让自己能清醒一些,耳畔耳鸣声一阵又一阵,因此银灰的声音变得像隔着一层纱布一样忽远忽近。
“快走,麻烦就要来了。”银灰起身半身都是血水,背后衣料早就在爆炸中残破,沾过水后湿漉漉地贴在皮开肉绽的伤口上,在四周此起彼伏的惊声尖叫中,他向博士伸出了手。“你救了我三次,这是我还你的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