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银灰对他的印象不同,眼前的负鼠并非微胖的中年扎拉克男人形象,比在维多利亚时候的他相比他瘦多了,身材瘦高,要不是面容改变不算太大银灰差点都没认出来,他在维多利亚时就一直在伪装自己,看来一切比他想的更加早有预谋。
电梯门开的时间过于巧合,但是面对正在掏枪的银灰,负鼠却不敢轻举妄动。他说着这番话的根本原因还是为了求生,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会暴露出自己的底牌。
“为了大家好,我顺利离开,你要的东西我会给你。”酒店内部的中央空调保持着舒适的恒温,但是负鼠的鼻尖已经沁出了冷汗。他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和银灰谈条件。
只是他很显然低估了银灰,眼前的男人已经举起了枪但是瞄准的是他肩胛骨的位置,现在他的目的是让自己失去行动能力。
“别用枪指着我!”负鼠缓缓后退,几乎是一点一点蹭着地板往后挪动。手握着匕首,刃尖已经抵破了皮肤,渗出几滴刺眼的红血珠。
命令的口气着实令人不爽,银灰皱眉耐心即将告罄,负鼠走一步他就逼近一步两人都已经挪动到了走廊上,身后的电梯关上意味着负鼠逃生的希望也被合上。银灰有自信自己的枪比负鼠的刀快,手指搭在扳机上,紧扣的机簧压着激发锤,子弹已经上膛,一触即发。
“你会后悔的!”负鼠知道银灰的做事风格,银灰带给他的压迫感依旧存在但他不想死也不想被银灰抓住,大声地叫嚷着就像为自己壮胆,“我再说一遍把枪放下!”
后悔?银灰简直要被他逗笑,他听了太多次这种玩笑似的诅咒,但最后的结果是自己活下来,而那些诅咒的发出者都在地狱咒骂。
“先等一下。”
一直安静的博士突然出声,尚且不清楚负鼠的底细,不能冒着任务失败的风险任由银灰自作主张。
“目前还不清楚他说得是真是假,最重要的是收回名单。”
博士是指挥,他都这么说了银灰也没有一定要和他对着干的想法,举起枪的手臂放了下来同已经退到走廊的负鼠遥遥相望,语气淡漠对他的生死毫不关心:“你很幸运,把名单交出来我可以放你走。”
假的,银灰的任务就是取回名单并且杀了所有见过名单的人,他这么说只不过是缓兵之计。
暂时摆脱死神威胁的负鼠却不敢放松,他是RSI出身自然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有多危险。他知道如果自己说出来就再也没有活路了,喉结滑动他艰难地吞咽着唾液匕首指着咽喉半点不敢松懈:“我不和你谈,我要见doctor。”
博士?从负鼠的嘴里听到博士的代号让银灰很是意外,能够接触到博士的人少之又少,大多数情况下博士只是个身份不明的符号。
“哪个医生?”银灰装作不知道的样子,毕竟doctor这个词一般情况下只是个普通的称呼,在医院你能见到很多doctor。
“你别装傻!你知道我说的是谁!”负鼠情绪突然激动起来,双目赤红地叫嚷着,“我知道你这次的任务指挥官就是博士!”
每次任务的人员安排和内容都是机密,负鼠这么一个普通的一线执行人员是怎么知道的?银灰心中疑惑,但眼前有更重要的事亟待解决只能暂时按下不表。
双方就这么僵持着互相不肯后退一步。
别看负鼠对银灰如此瑟缩害怕,但是对付博士那个单薄的小身板可是绰绰有余,银灰不可能松口,一直用危险的眼神锁定着负鼠。
“博士不在这里,我可以做主。”银灰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
“我只和博士谈。”负鼠摇头,他信不过银灰,或者说他信不过RSI。
“不可能。”银灰直截了当。
谈判破裂彼此都不愿意达成合作,负鼠很清楚银灰的手指一直都没有从扳机上离开过。
面对前搭档,才不过几天光景就已经物是人非,银灰有很多想问的自然不可能让负鼠轻易地死去,在捕猎时他是极其耐心的捕食者,他不介意就这么耗着等着负鼠露出破绽。
沉默地对峙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负鼠却越来越坐立不安,他也不是真的一心求死,很清楚自己最大的筹码就是那份随时可能因为他的死而泄露的名单,但是对方很贪心,既不愿意放弃名单也不想就这么放自己离开。他已经退无可退,后背抵在身后A1108的房门门板上。
时间拖得越久对他越不利,他必须做些什么增加自己的筹码让天平向他的方向倾斜。
这是一场心理博弈,但双方并不平等。因为赌的是一个求生之人的死志。
脖颈已经留有一道血痕,负鼠却不敢放下匕首,他突然放轻了语气用一种近似蛊惑的语气说着:或许,我们没必要这样,只要你放我走……我会告诉你一件……关于RSI的秘密。
这倒是稀奇,知道此路不通所以打算换条路了吗?银灰示意自己可是和博士保持着通话,他不明白,自己看起来会蠢到中这种如此明显的离间计吗?
“也关于博士……”负鼠话音未落,身后的房门打开他完全被防备,身后失去依靠他猛地跌坐在地眼前的世界天旋地转,下意识地就要用手撑住地面,手中的匕首也因此脱落。
开门的是一位身形单薄偏瘦的黑发男人,看起来年岁不长,二三十来岁的样子,此刻居高临下用没有起伏的声音询问:“我听到有人需要医生。”
负鼠还没反应过来,银灰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走进了房门,随手关上了房门拧上门锁随着落锁的响动,他终于意识到自己中计了。
被五花大绑困在椅子上后负鼠更显得狼狈,为了防止他咬舌自尽,银灰用未使用过的一次性酒店毛巾给堵了嘴,因此他只能发出一些含糊的呜咽声。他试图挣扎,椅子被他的动作带动在地上发出嘈杂的摩擦声,无意间看到坐在一边的银灰冰冷的眼神负鼠顿时安静下来接受了现实,颓唐地低下头。
“既然你不愿意和那边那位先生谈,我就只能请你坐下来聊聊了。”为他开门的青年行至他面前站定,身量算不上太高,一米七八左右的样子,黑发黑眸,脸上没有明显的皱纹,典型的亚裔长相。负鼠绞尽脑汁也没能认出来眼前人的身份,于是他转向银灰,愤恨的眼神中带着些许疑惑,目光不断在银灰和面前青年的身上游移。
说是请,但绑在椅子上怎么样都算不上请。更令他不理解的是银灰为什么要让这个小白脸来给自己难堪。
青年并不在乎他的态度,在沙发上坐下双腿交叠游刃有余:“我有些事想问你,如果明白的话就点头,你想活下去我想解开疑问我们各取所需。”
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窗落在负鼠的脸上,他的表情变得非常奇怪,迟疑片刻,最后点点头。
塞在嘴里的毛巾被取出,负鼠张嘴活动了几下颌骨关节,声音一下苍老了许多:“想问就问吧,我不能待太久,他们会找到我的。”
“他们是谁?”
负鼠的脸上出现纠结的神色,除此之外还有深深的恐惧,干燥的嘴唇嗫嚅片刻吐出一个很熟悉的字母:“……X。”
熟悉的纹身图案闪现在银灰眼前,那群对他穷追不舍的家伙,和眼前的男人肯定脱不了干系,他想到那块带着定位的手表就是经过负鼠之手戴到自己的手腕上,顿时脸色铁青;“你们不是合作关系吗?追杀我的人也是你口中的X吧。”
遭到银灰的质问负鼠点了点头但忍不住为自己辩解:“我也是被迫的!只怪你拿走了那个东西!”
那个东西……银灰的眼神移到青年,也就是博士的身上,那件东西他交给了博士之后就不知所踪,PRTS显示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但对此一无所知。
“那个东西是什么?”博士像是没有感觉到银灰的视线一般继续发问。
负鼠看向他的眼神中充满了轻蔑:“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不过就是仗着银灰的小白脸罢了。”
此话一出博士和银灰都愣了一下。在博士困惑的目光里银灰侧头咳嗽了几声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好笑的是他一直心心念念的博士站在他面前他却认不出对方的身份。
博士垂头看自己的装扮,经典皮肤还躺在房间的椅背上,在总部他重视一身黑色罐头防护服示人,负鼠不认识自己再正常不过,但是把自己认成银灰的……等一下,为什么不呢?
奇怪又新奇的念头一闪而过。既然负鼠不认识自己那么也正好说明自己现在的样子很适合去做一些想要做的事。
“但是你现在不得不和我这个小白脸谈判。”博士对新身份泰然自若,毫不关心他人死活。
负鼠露出一副我就知道的神情,看银灰的样子多了几分不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