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柯]职业扮演手册 第4章 黑猫的流浪生活4

松田阵平在七岁时候和萩原研二相识后，两人就作为幼驯染一起读书、长大，对于萩原研二的姐姐自然也不陌生，甚至也是关系亲密到可以当千速的半个弟弟的程度。

而在不知道多久的之前，松田阵平甚至有过一段暗恋萩原千速的时期，但暗恋开始得突然，结束得也仓促。两人在青春期间没有留下让人遗憾的像酸甜口味的草莓一样令人回味的初恋记忆，时至今日，大概只剩下了萩原研二对松田误拆了千速姐收音机被爆揍了一顿嘲笑了一个多月，羞耻心被踩在地上蹂躏了接近半年后再也不堪回首的黑历史。

松田当时被一点都没有心理负担的千速姐打得满脸是包。主要的确是他理亏，不小心认错了买回来的二手机和千速用了一段时间的机器，结果把这款千速男友送的礼物给拆得七零八落，被当事人发现后，即便再温柔如水的女孩在面对恋爱的事情都会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实力，更不要提千速本身就想要朝着警察的方向努力，下手更是拳拳到肉，据萩原研二本人说，他也是难得见到千速姐这么生气，取笑松田"实力深厚"。

被暗恋对象因为自己弄坏她男朋友的礼物而爆揍了一顿，松田还没蕴养多久的少男心就胎死腹中，这件事也被他死死地藏在心里，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幼驯染萩原研二。而随着时间的流逝，无疾而终的初恋并不影响两人这么多年的感情，打打闹闹也本来就是寻常事，这些年来倒是越来越像是真正的亲人了。

松田接过萩原研二手里的巨大塑料袋，放进厨房里，千速把包包挂在了门后的挂钩上就脱鞋进了屋子，一眼就看到了客厅里窝在白色沙发坐垫上的小桃，那双浅蓝色的眼睛也静静地注视着她。

“这孩子完全不怕生啊。”千速感慨，她之前见过很多猫咪都多多少少有些怕见到生人，她小心走过去，见小桃没有反应，才缓缓坐在沙发上。

松田帮着萩原处理食材，见一人一猫相处有些拘谨，满不在乎地开口：“可以随便摸的，萩原说他性格好，不过我倒是觉得他应该是不在乎，所以任由别人摸或者抱。”小桃正好就在松田的话语中微微转了个身，找了一个让自己能看到所有的人角度再次卧下。

萩原有一段时间没有和姐姐见面，幼驯染默契地接过清洗和处理食材的后续工作，放姐弟俩去客厅聊天。见千速还处在有点摸与不摸的纠结里，萩原上去一把捞起小桃，塞进了千速怀里。

“是真的可以随便摸的。”萩原研二把千速的手放在小桃的头顶，压了压，一股很柔软、很温暖的感觉顺着细腻的掌心蔓延开来。

“很微妙。”就像是握着一团软乎乎的棉絮，好小的生命，但是又完全依靠着自己，很可爱，很温暖。

千速拉着弟弟在旁边坐下，两人靠的很近，体温都能顺着贴在一起的胳膊传递到另一个人的胳膊。萩原研二在外面异常吃的开的高情商，在姐姐面前属实没有发挥的空间，这世上也许不会有其他人比她更了解这个弟弟了。姐弟两人都默契地没有说什么，空间突然安静了下来，屋子里只有厨房那边松田处理食材的声音，还有窗外偶尔略过的飞鸟留下一阵由近及远的鸣啼。

“你找到了吗？”千速看向自己的弟弟问。

她比他大了几岁，看着这个弟弟从小小的不懂事的孩子成长为现在这么优秀出色的模样。大学毕业后和她一样选择了报考为警察的决定其实她一早就有了预感，但是警校培训结束后，他告诉家里最后决定和松田一起去机动搜查队的□□处理班的时候，她的心里虽然高兴弟弟有了清晰的目标，但仍然为爆处班的危险性而担忧。

这是她最亲最爱的弟弟，她知道追逐梦想的意义，哪里舍得劝阻他，可那个梦想又这么危险，让人一想到不愿意深思的可能性就让人鼻尖发酸，快要落泪。

对上姐姐澄澈的目光，萩原研二了然一笑，握住姐姐的手，轻声说：“是啊，已经找到了。”

***

萩原一家曾经在萩原研二很小的时候经历过一次重大的投资失误，本来经营运转良好的修车厂也面临倒闭，欠下许多外债。

那段时间萩原一家的氛围都像是被厚重的乌云盖住，漏不出一丝缝隙。父亲、母亲为了还债而开始新的工作，姐姐也在保证不影响学习的时候外出打工补贴家用，只有当时年纪还算小的萩原研二成为家里唯一一个无法为当时的现状做出实质帮助的人，被迫留在家里安静地等待着家人辛苦工作回来。

幼小的孩童在放学后一个人吃完大清早妈妈就提前留好的饭菜，一个人在家里做作业，一个人呆在只有自己的房间里发呆，等时钟慢慢走到10点多，姐姐、妈妈、爸爸才陆陆续续回到家，带着满身的疲惫，在对上他的目光时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没有人说什么，也没有人做什么，但就是有一种难以形容的不安感笼罩住了当时的萩原研二。

不想让家人在外辛苦工作后，回到家里也紧绷着脸，所以他开始学着活跃气氛，看同学间能借到的笑话书然后分享给家人听，他就像是个小夏洛克，学着关注每一个细节——妈妈今天脱鞋的时候扶了一下腰，是腰疼了吗，姐姐今天有一只手指一直微微曲着没有碰水，是受伤了吗？

全部的身心都用在观察这些转瞬即逝的细节，切身感觉到了亲人们的伤痛后，又热切地给出力所能及的安慰，家人们惊喜的鼓励都让他感觉到被需要。

“研二，好贴心啊。”“研二，好聪明啊。”

注重细节的敏锐被一遍遍地强调，在太早的时间就融入进了他的性格底色。直到家庭状况慢慢好转，也因为与完全不需要他迁就的松田阵平相识，被松田有什么就说什么的性格治愈，他几乎病态的强迫自己要温柔体贴的情况才有所好转。

在疲惫的亲人面前从不说太多自己的感受，一味地压抑自己的需求和想法，也会在某一时刻触底反弹。所以萩原研二在稍微大了一些的时候，第一次坐上萩原千速的摩托车的时候，就爱上了这种与速度和激情相伴的飙车。

他仍然记得那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一天，千速姐穿着一身帅气牛仔套装，一只手抓着一个头盔，另一只手扔了另一个头盔给他，他有些惊讶又有点手忙脚乱的接过。

姐姐像是看透了他隐藏的不安，笑着问他：“研二，要不要和我一起兜兜风？”自信灿烂的样子让他不由自主地点头。

几乎没什么车和行人的公路上，千速姐开着车，风的声音让她的声音有些不太分明，但是研二听到了。

“研二，如果现在不快乐的话，就去找到真正想成为的样子。”

“你没有义务做人群中最善解人意的那一个。”

金黄色的霞光铺在千速姐的背后，深蓝色的牛仔衣被晕染成深邃的棕褐色，他从身后抱着姐姐，头靠在她的后背，即将淹没在地平线下的太阳在公路的另一侧映照着他视线所能及的所有东西都被染上一层金色，东京湾的海水波光粼粼闪烁出无数跳动的光斑，太阳接近终点的旁边簇拥着一大片的火烧云，他任由滚烫的眼泪被急速呼啸而来的风席卷飞向身后落为几个呼吸间就会被蒸发掉的细小水珠。

在之后，捕捉细节的能力变为了几乎不需要思考的某种下意识的行为，敏锐的感知力在人际交往中让他如鱼得水，他也就不再排斥这样的行为，甚至真正能做到如臂使指。

他与曾经的不安和解，但仍然无法否认当年的不安影响了现在的萩原研二。大学毕业时有非常欣赏他的老师给出了好几家大公司的推荐信，也始终认为他的能力在那些大公司中获得更好的发展，可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和幼驯染一起报考警校，打算未来去当一个警察。

如果是以“不会轻易失业”为看重的点，其实有太多安全且稳定的工作，即便是公务员体系，也有非常多的行政部门可供选择，为什么偏偏选了警察？

萩原研二不像松田阵平那样有着非警察不可的理由，同样的，他跟随者幼驯染来到警校的六个月他也时常问自己，究竟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他在警校里结识了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也在朋友的陪伴开导下，找到了答案的方向。又在毕业后，收养了小桃，在他注视着完全由他饲养才能活下来的生命时，他恍惚间好像回到了十几年前的神奈川，那一瞬间他突然明白了，那个被爱着的孩子从来不需要做任何的事情，只需要好好的健康的生活就够了。

一直束缚他的思维禁锢骤然被撕裂开，他也终于在拥抱着小桃的时候，找到了一直在寻找的答案。

时至今日，萩原研二面对着一直关心着自己的姐姐，已经能坦然说出“已经找到”的话，或许这种心情的转变也是萩原千速在楼下敏锐察觉到的变化。

萩原千速有些怅然地看着萩原研二的眼睛，发现弟弟这一次是真的找到了答案。一种难言的欣慰和温暖涌向心头，她低头摸了一下小桃，轻声笑：“太好了。”

萩原研二还没说些什么，就被松田喊去帮忙，两个成年男性的食量实在恐怖，研二起身前手覆在千速的手背上，温暖干燥的触感顺着皮肤的接触传递到千速的手上。

“千速姐，我会好好的，认真的生活。”

很久没有看到他笑得这么轻松了。

萩原千速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