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汤基】尼德霍格之影 第2章 维吉尔（下）

Tom先回到了家本想告知一下父母，但他们关上了房门，也听不出任何动静。Tom也不愿去打扰二老，让他们再为自己费心。

他又想起了什么，走到自己房间，然后再出来轻轻关门离开。

到了屋外，发现菲雅的车已经等候了。

“天色暗得很快，但这条路我开车走过很多次了，您就放心吧！”

Tom在车内坐定，系上安全带：“你不用这么疏远，叫我Tom就可以了。”

“噢，真的吗，原来你作为大明星，真的这么平易近人呀，Tom。”

“我现在只是个普通人。”

Tom看着菲雅发动了车辆，逐渐平稳地行驶在路面上，这条路的尽头等待着的就是卡达斯山庄。

“您……不好意思，Tom，你能仔细讲讲关于这只鹿角吗？”

Tom索性讲了出来，为了解决越来越多的谜团，他必须先出一张牌，所以他简要地说了一下和Sarah驱车计划来到小镇暂居，结果发生了车祸，然后又遇到了一个奇怪的女猎人，实在找不到线索，才来到一家猎人小店。

“原来他们说有人失踪，那人是你姐姐啊。我很抱歉。”菲雅看了看Tom，“你想知道什么，随便问吧。”

“为什么那个女猎人要我前往卡达斯山庄？”

菲雅叹了口气，说道：“其实说起来很简单，但要使你理解并相信，却非易事。”

“你有信心归纳成一句话讲给我听吗？”

“如果你换个问题，我会更方便回答你，比如：Sarah为什么会失踪。”

为什么？

等等——“为什么”？

为什么要问“为什么”？

Tom问道：“为什么？”

“因为希腊神和地狱处于开战边缘，前几天我主Lucifer正式宣布与诡计之神Loki结为盟友。几乎所有神都认为你——Loki的扮演者——是Loki的头号信徒，忠实追随者。所以你就被希腊神盯上了，几乎是上了他们的敌对名单。而他们不敢对你做什么，他们忌惮Loki，保不准他会发什么疯——啊！对不起请千万不要向Loki告状——我的意思是保不准Loki会做什么出人意料的事，所以只好对你周围的人下手。八成你姐姐已经在去奥林匹斯山的路上了。”

……

……

……

“你这可不止一句话。”

“很简单，因为他们认为你是Loki的信徒。”

“我是吗？”

“这得问问你自己，Tom，问问你自己的信仰。”

“我没有什么信仰，我甚至都不知道，我——等等、等等！你是说这些神、这些希腊神、地狱都是真的？”

菲雅点了点头。

“再等等！”Tom想四周张望着，“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卡达斯山庄呀。”菲雅见Tom依然愣着，继续说道，“地狱之主Lucifer就是那里的主人。不过你放心，我们不是坏人。主人会为你解答所有疑惑。”

“‘主人’？”

“我是你的粉丝，只不过……我本身是一只恶魔，服务于Lucifer。但我问过主人，恶魔也可以追星！你不会歧视我吧？”

“我不会……”我不会什么？我不会歧视我的粉丝是恶魔？

“你所有电影我都看，看了好多好多遍！你在H厅那次扮演Loki的演出，我也在下面尖叫呢！实在是太帅啦！我从未觉得如此热血沸腾！”

Tom不禁掩面，他一直对那次演出感到不好意思，现在看来也是羞耻非常。

“我给Loki讲这件事的时候，Loki笑到不行，他说‘就得这样’！”

Tom抬起头，他已经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了，自从他进入40岁后，自觉成为了一个成熟的男人，在一段时间内甚至蓄起了胡须，很久不再有这种心动的感觉，但此刻却完全无法停止。

“Loki……他知道……”

“欸，你不想让Loki知道这件事吗？”

“不是，我是说Loki知道我的存在？”

“是啊，他来到地球找Lucifer的时候，我就向他隆重介绍了你！我可是真正的粉丝，保证不会向Loki说你半句坏话！你在他心里的形象是完美无缺的，就像你在我心里的形象一样！”

Tom脸上泛红，已经羞耻到不行，他强压住内心的冲动，继续问道：“他之前都不在吗？什么时候来的地球？”

“大概就是几个月前来的，和主人一直在商讨什么事情，他们具体要干什么……我没有权利知道。他之前应该都在宇宙间旅行吧，我也不是很清楚……你自己去问问他嘛。”

Tom在车上平复了好一会，他用尽全力才把心思放回在Sarah身上。

“如果我去了卡达斯山庄，只需要提出邀请，他们就会帮我？恶魔助人，不都是需要灵魂作为报酬吗？”

“相信我，Tom，恶魔、地狱不是我们宣传的那样邪恶。你是Loki的信徒，Loki又与主人结盟，那么无偿帮助你也是可能的。何况，你姐姐被抓，事关希腊神与地狱之间的战争，主人不可能坐视不理。”

Loki的信徒……我是吗？Tom从来没有真正去想过。他说他理解Loki，理解Loki的伤痛与愤怒，那些感情都是真的吗？如果那些事情不过是书籍神话编纂，自己就不能说“真正理解Loki”，就不能说自己是Loki的信徒。也许自己完全不了解Loki。

如果那样，Sarah才是真正的无辜受害者，而要救出Sarah……如果菲雅说的全都是真的，神灵真的存在，那么就不是简单报警能够解决，还是要去卡达斯山庄。

他思绪万千，他在半个小时前还在希望一切恢复正常，和Sarah、父母一起在小镇隐居，现在他却坐在恶魔的车上渐行渐远。

“Loki他……活了多久了？”Tom见他们已经驶过一个山头，又进入了一片森林，雾气更加浓郁起来，但他心里已放不下任何害怕的情绪。

“Lucifer说已经两万年了。”

“两……万年……”Tom对这个数字所表示的时间长短，没有任何概念。

“现实情况和神话中有相同的地方，但也有许多差异。关于Loki，我实在是了解不多。”

“那么Lucifer呢？我想应该还有天堂？”

“在一万多年前，天堂确实主宰地球，但后来天堂与地狱决战。我们赢了。”菲雅说得极其简略。

“所以……地狱很久之前就已经胜出了……你刚才说‘地狱不像你们宣传的那样’是指？”

“这是Lucifer做出的决定，天堂已经在人类中打好了信仰基础，主人说自己懒得再去处理宗教事务，就索性编了一大堆故事，让人类继续信仰下去。”

“人类信仰上帝，唾弃恶魔，这对地狱无害吗？”

“Tom，神和宗教信仰是两码事。人类的信仰对神没有任何影响。我们不会像小说里那样，因为人类遗忘了信仰而消失。我们存在……便存在了，存在了就要活下去，与所有生命无二。”

又行驶了一段路程，Tom发现道路两旁逐渐有石制灯笼闪过，灯笼内亮着火光，而这样的灯笼已经闪过去二三十个，如果那是真正的火焰，难道是有人每天来这里一个一个点亮灯笼？

菲雅注意到Tom在观察什么，她解释道：“那可不是用灯管营造的虚假火焰，油脂正是给这些灯笼购买的。”

“每天来点灯笼还真是费时费力。”

菲雅看了他一眼，没有再做解释。

她的确是Tom的超级粉丝，她如Tom的所有粉丝一样炽热地喜爱着他。但她的恶魔身份，让她必须以忠于Lucifer为原则，这个解释她认为可能会影响Tom对Lucifer的看法，导致Tom的观念先入为主，所以她选择缄默。

事实上，全山庄内外一共有666盏灯笼，每一盏灯笼都由一只低等、犯错甚至长相过于丑陋的恶魔看守，他们一生的职责就是让灯笼不间断地燃烧，这项工作没有任何未来与自由可言，如果有哪盏灯笼熄灭，等待恶魔的就是炼狱的火焰。

菲雅将车停稳在山庄门口。

山庄坐落于丛林间，因为浓雾的缘故，难见其全部容貌，但管中窥豹，整座山庄必是恢弘无比、建筑细节堪称精妙绝伦，宛如梦中的城堡一般。

Tom已经身处地狱的域界之内，山庄大门尚未打开，而Tom知道自己必须进去，他要救回Sarah，他知道自己将会见到地狱之主Lucifer与诡计之神Loki。

Loki……

我真的应该成为他的信徒吗？成为他的信徒，这又意味着什么呢？

前路未知，Tom打开车门踏出了第一步。

那一刻，他在心里留出的那一片荒芜的角落，现在他知道该放些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