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山海 第25章 第 25 章

醒来的时候柯妮亚感觉这一觉睡得格外的沉。

眼前是一把躺椅，躺椅上的抱枕被人摆得方方正正，窗没有关紧，风一阵一阵地掀动米白色的窗帘。场景很熟悉，但一瞬又有些陌生。

她翻了个身去找床头的手机，上面时间显示十点十五分。

居然睡了那么久吗。她在床上又赖了会儿，伸了个懒腰才慢吞吞地爬下床。

在经历这样一段旅途后回到家里感觉心情格外轻松，虽然过不了多久她可能又想跑出去做点什么危险的事情。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心情这么好，这好像是很长时间里都没有体会到的一种轻松感觉。

下楼的时候她看到后院的桌上隐隐绰绰有人影，还有轻微的交谈声。她从楼梯上走下去，推门出去意外地发现居然是妈妈和伊路米。

墨色长发的青年穿着立领的休闲衬衫，修长的手端着复古蓝色印花的白瓷茶杯，在上午十点干净的阳光下显得格外平和清静。

“伊路米？”她有点困惑地跟他打了声招呼。

“早啊，柯妮。”伊路米抬了抬手，叫的亲昵。

她转头看妈妈，用眼神无声地询问为什么他一大早在他们家。丹妮丝挪了下茶具给她腾出一个位置，然后招呼佣人上一点早餐。

她身上穿着睡衣，头发也没梳乱糟糟地披着，这会儿见到伊路米有那么点尴尬。佣人动作很快，言语间已经给她倒好了茶。她拿起茶杯喝一口，掩盖自己的尴尬。

“你已经回家了吗？不去学校了？”伊路米问。

在自家漂亮的花园里，连他这双死气沉沉的眼睛都看上去清澈了起来。她莫名其妙觉得今天伊路米有点好看。

“放暑假呢。”她说。

显然暑假并不是个他所熟悉的词，他稍微思考了下才“哦”了一声。

他们又聊了一会儿，伊路米起身告别。丹妮丝让人拿过来两个精美的礼盒交给他：“替我谢谢基袭，这个给她。”

她正想着他大概又是帮他妈妈送什么东西过来，他突然“啊对了”，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猫的玩偶递到她手里。

“我前段时间去巴迪斯了，那边的人爱猫，这是他们的猫神，叫...”他一时间记不起名字，仰起头用食指点了点下巴，“啊！叫巴塔。”

她看着这只手工制作的颇有名族特色的小猫，感觉那双圆滚滚的眼睛看着有点像伊路米。

伊路米每次跑到其他地方去总喜欢给她带一点东西回来，只不过她一直觉得他的审美挺差的，买的东西不是难看就是古怪，总之一点也不适合她。

十七岁的女孩对手上这只逗小朋友似的玩具猫兴致缺缺，被妈妈的眼神提醒了下之后才摆出笑脸跟他说谢谢。

伊路米并不在意她的笑容是否真心，在他看来他外出时给她带了一份礼物——就像小时候爸爸会给妈妈和他们几个带礼物一样，她开心地收下了，这件事就很圆满。

柯妮亚送伊路米离开，两个人从后花园绕过去，沿着开满蔷薇花的小路慢慢走着。

“现在柯妮不生我气了吧？”黑发的青年突然说。

他总喜欢自说自话，有时也不需要别人回复，所以这会儿心不在焉的柯妮亚一时还没反应过来他在问自己，慢了半拍才发出一个疑惑的音节。

怎么一个两个都这么问她，她是什么随处发脾气的任性的人吗？

“先前只是觉得你那个样子很可爱，逗逗你而已，抱歉啦。”他吐了吐舌头，做出和他平时清冷的外表很不匹配的表情。

她还是没跟上他在说什么东西，皱了皱眉。

“就是那个妮娜......”他提醒到。

“哦。”这个名字听上去是好久以前的事了，其实现在她找不回当时的心情，于是随口问了句，“她现在怎样？”

“咦？你关心她吗？”伊路米看起来好像有点意外。

......有的时候就是感觉跟伊路米很难沟通。她感觉有点无语，没什么表情的说：“没有，我不想再看到她。”

“哦，我明白啦。”

她感觉他并没有明白，不过也无所谓。

送走伊路米之后，丹妮丝跟她说他们两家约在15号的时候一起去阿尔派山上新开的星空酒店聚餐，在山上住一天。

他们两个家族世代交好，时常走动，这次吃饭倒是也没什么特别的意思，不过丹妮丝还是解释了下：“和揍敌客家维持好关系于我们也是有利的事，不过伊路米嘛......”

柯妮亚敏锐的抓住了她语气里的意思，促狭地问：“妈妈也不太喜欢他吧？”

她的反应让丹妮丝微微一愣，印象里她从小就挺喜欢跟在伊路米身后玩的，因此凖还特别不待见他。不过孩子长大了，想法会改变也很正常，她看着眼前眉眼与自己极其相像的女儿，把手搭在她肩膀上说：“我的女儿喜欢他，我就喜欢他；我的女儿不喜欢，我也不喜欢他。”

......真的是很狡猾的大人。

***

不过出去玩总归是让柯妮亚高兴的事。

15号一早，他们全家就坐飞艇去阿尔派山顶，抵达的时候正好赶上午饭。

揍敌客家已经到了，一家人坐在茶室里等他们。

虽然是暑气灼人的八月，因为海拔高的原因山顶上都是积雪，全景落地窗外一片皑皑白雪映着茶室内禅意的装饰显得格外典雅。席巴坐在主坐，披散下来的蓬松银色卷发衬得他更加壮硕。柯妮亚小时候就觉得揍敌客家的叔叔长得好大一坨，像动画片里的狮子王，现在这么看去还是觉得他好大一坨。

两家人寒暄一阵，无非就是你家的崽都这么大啦、又长高啦、变得更厉害了呢之类的话题。虽然讲的话是实话，但语气让人感到十分的虚伪。

就比如现在互相拍着肩膀称兄道弟的两个中年男人们，她之前还听她爸提到席巴叔叔的时候嗤笑一声，称呼对方为“那个生不出女儿的家伙”。

他爸总是觉得自己在这方面压过了对方一头。

揍敌客家和她一辈的几个孩子里，她也只是和伊路米还有奇犽比较熟一点而已，那个胖子是个宅男，很少出门，柯特似乎被妈妈管得很严的样子，一直带在身边。

她听自己妈妈说，基袭曾经跟她说过，那几个孩子都是为揍敌客家生的，只有柯特是她的。那时候她没听懂，也无心去琢磨这话是什么意思，但是现在又突然理解了，大概是因为有了奇犽这个继承人的缘故，后面的这个孩子才终于能够以她所想要的方式带在身边亲自教养。

不管怎么说，她觉得揍敌客家整个都挺怪的，比她家还怪。

“你这段时间干嘛去了啊，游戏都不打了。”奇犽无心听大人们聊天，拿胳膊肘撞撞她。

大家各聊各的，没人注意他们，除了一旁坐在基袭身边的柯特偶尔拿一双漂亮的小猫眼看看她。那个孩子坐得规矩，连好奇都不敢过多地流露出来，她也不懂他是想和他们玩还是怎样。

“其实我...”她凑到奇犽头边，故意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离家出走了。”

“离、离家出走？！”这个词语对于他而言太过出乎意料，刚叫出口又怕暴露她的秘密，赶紧捂住嘴小声问到，“你为什么离家出走啊？”

在大惊小怪的小朋友面前，她摆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好显得她特别成熟：“家里太无趣了，我想体验下不一样的生活。”

“所以你体验到了什么？”奇犽早就不是随便被她忽悠的小孩了，眼里没有她以为的好奇和向往，反而有一丝质疑，“你不会其实是...逃婚吧？”说着，他的眼神迅速在她和自家大哥身上晃了个来回。

柯妮亚感觉自己要心梗了，面上没动，放在桌子下面的手在奇犽腰上狠狠一戳。

奇犽“啊”的一声叫出来：“你干什么！痒死了啦！”

他这么一叫大家都看过来了，不过他们两个向来活泼，喜欢打打闹闹，也没人在意。

吃过午饭，她带奇犽出去玩，出发前伊路米想一起，被他们两个奋力拒绝了。她问酒店管家要了个车钥匙，凖在一旁听到，问“你现在还会开车了？”

她接过车钥匙，讪讪地笑，拎着奇犽一溜烟跑了。

她突然想起了库洛洛。

山顶只有这一家酒店，被他们包场了，也没有其他客人，整座山都沉在白色的寂静之中。黑色的奔驰车开在山间蜿蜒的公路上，偶有微风经过，公路两旁枝叶承受不住的积雪簌簌往下抖落。

他们经过一片视野开阔的空地，随意把车停在了路边。

“所以你到底做什么去了？”奇犽双手枕在脑后躺在车前挡风玻璃上，嘴里叼着棒棒糖含糊不清地问。

她也爬上引擎盖，用膝盖顶了顶他的腰让他腾出点位置：“我去找一本叫《答案之书》的东西了。”

两人并排并躺着，湛蓝的天空印在他们的眼睛里。

“那是什么？”

“是一本可以给出所有问题答案的书。”她往着天上缓缓飞过的一排鸟，说谎不打草稿，“我想知道我应该过什么样的生活。”

她才不会跟奇犽承认自己是想知道该不该和他大哥在一起呢。

不过她真的只是为了这个问题大费周章地去找这本书吗？现在想来都有点不可思议。虽然只是两个月前的事，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对自己出发的初衷印象有些模糊。

奇犽的注意力完全被书吸引了，没有觉察到她片刻的走神，“还有这样的东西？那它的回答是什么呢？”

她还是出神望着天空，那些鸟已经飞走了，天空干干净净，空空荡荡。

“全力以赴的生活。”

奇犽一脸迷茫，他本来想问这是什么东西，但是看她的侧脸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也就没问出口。

“等我长大了，我也要离家出走，把想吃的全都吃一遍、想玩的都玩一遍！”他本来是想酷酷的，但说得有些兴奋，一不小心都翘起猫尾巴了。

柯妮亚视线懒懒散散地瞥向身侧的兴奋猫猫头：“长大了还要离家出走的话就太蠢了，这是我们这个年纪做的事。”话说到此，她幽幽转回头，“长大的话就不能再逃跑了。”

奇犽没听进去后半句，他只听了前半句，握拳愉快的说：“哟西，那就明年离家出走吧！大哥说我现在进步很快，明年的话我一定能打到他们从家里跑出去的！”

......她好像做了些坏事，对不起，揍敌客家的叔叔阿姨，不过你们应该也不会被自己家的小朋友打倒的。

“你到时候可别把我供出来......”

晚餐时间，他们回去的时候大家都已经就坐了。基袭透过电子眼看着他俩，屏幕闪烁一下冒出了颗爱心，“阿奇还是跟小时候一样黏柯妮，真是可爱呢~”

饭桌上大人聊着生意和时政，柯妮亚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偶尔和奇犽拌拌嘴。伊路米和凖也在聊天，不知说到什么，凖向她看过来一眼，让她下意识有些紧张。

奇犽可没错过这个，他笑得促狭，欠欠地说：“你这么怕你哥哥啊。”

柯妮亚也不否认，平静地喝了口饮料：“你跟我换一个试试？”

他看了眼桌对面的哥哥组，一个黑色长发，一个银色长发；一个面无表情，一个面若冰霜。有一说一，他觉得凖看上去比伊路米可怕多了，在他面前是那种没有犯错也会害怕的。海金斯家的姐姐日子也不好过啊。于是他悄悄地说：“那还是算了。”

说话间手机震了下。她本以为会是学校里的同学，打开竟然是库洛洛。他发过来张沙漠的照片，远处有片绿洲。

【回去的时候竟然看到海市蜃楼了。】

她对着这条信息不觉露出了笑容。

一颗银白色的脑袋好奇地凑过来，被她一把推开。

同学们【敲黑板——】这就是很典型的变化系，说谎跟唱rap一样流畅。

下面我们再来看这里【再次敲黑板——】聪明的小朋友已经猜到大哥做了什么啦。

柯妮亚和奇犽——伊路米受害者联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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