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顾门门人忙活了半天,总算找到了漏网之鱼。
共工殿被翻了个底朝天,研究手稿只找到了两三卷,还是被火烧了一半看不大清字迹的两三卷。
痋虫倒是有很多,都被四顾门弟子按照外形特征分门别类装进不知从哪里翻来的各种容器里了。
研究手稿上的文字是南胤文,虽然一旁有图解,依然晦涩难懂。
李相夷展开手稿与李莲花凑在一道凝神瞧了瞧,从前翻到尾,实在看不出名堂,只得先收好等回去查询与南胤有关的典籍再做打算。
李莲花将研究手稿细心收好,李相夷则肃然命四顾门弟子一半将痋虫送回莲花楼,一半留在万圣道善后。
李相夷牵着李莲花走出万圣道,走着走着忽然站定。
李莲花疑惑地看他:“怎么了?”
“只是觉得忘了什么重要的事。”
原来是李相夷将单孤刀与封磬忘在祝融殿了,好在想起来了,不然今天来围剿万圣道的目的就很到嘴的鸭子飞了一样。
出于谨慎,李相夷一点儿也不放心自己门下的弟子,想了想还是自己动手将单孤刀与封磬押解回了四顾门凉州分堂。
等二人处理好一切各撑着一柄油纸伞挡住热烈的阳光,慢悠悠踱步回莲花楼时,已是正午时分。
木门被轻轻推开,李相夷一眼就瞥见桌案上那半截安神香,房间里似乎还残留着安神香的气味,顿时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尖。
跟在他身后进门的李莲花见状呵地笑了一声,戏谑地睨他一眼:“李门主还知道心虚啊,心虚就好。再有下次,你直接卷铺盖走人吧。”
“我错了,乖乖原谅我吧。”李相夷含笑着垂眸看他,眼底是化不开的宠溺与温柔,“乖乖宽宏大度,定不忍心让我独身一人吧。”
李相夷为着万圣道的事一夜没睡,李莲花不欲他再为公务劳心伤神,强硬命令他上床休息:“还不快去快去睡觉,真当你是铁打的啊?”
李相夷青春年少精力充沛,扬州慢源源不断补给自身,确实没有疲乏之感,但心上人的关心,他怎会将之拒之门外,自然是全盘收下。
“我一个人睡怎么好,要乖乖陪我一起才好。”
他一把搂住李莲花的腰将他打横抱起步向床榻。
李莲花被李相夷温柔放在榻上,身下是软和的被褥。
李相夷半蹲在床榻前替李莲花脱履除袜。
李莲花盈盈望着他。
他一抬头,就望见李莲花清澈如泓泓秋水的眼眸。
他漫不经心地挑眉,牵过李莲花安放在膝上的手与之十指相扣,而后挺直腰身吻上了李莲花。
李相夷衔住李莲花饱满的唇辗转厮磨,李莲花被吻得喘息不已,眼神迷离,整个人软的好似一滩水。
意乱情迷间,李相夷将李莲花压入被褥想更进一步时,莲花楼的木门陡然被拍响。
敲门声惊醒了沉溺在李相夷亲吻中的李莲花,他指尖微动,攥住李相夷欲替他宽衣解带的手,喘息着说了声:“相……夷,不要,有人……”
李相夷反手将他的手拢住,强硬地与他十指交缠,颇有些不管不顾地继续在他雪白的脖颈吮吻,留下大片充满**令人想入非非的粉红痕迹。
李莲花被吻得粉面桃腮,低声喘息道:“相夷……求你……”
李相夷粗喘一声,狠狠地咬上李莲花清瘦的锁骨,印出一个斑驳齿痕,使得李莲花细吟惊呼,而后眨了眨眼,压下眸中升腾而起的欲色,嗓音沙哑低沉:“何事?”
那名弟子没有得到李相夷进楼的许可,只能站在楼外汇报。幸而莲花楼的窗牖皆被竹帘遮挡的严严实实,即使楼外有人路过,也不会看见楼内的景象。
“凉州城城主今晚在醉逢楼设宴,给您送了请帖,邀您与李神医出席。”
西北虽是金鸳盟总部驻地,可李相夷自东海一战后就不怎么常来了。凉州城城主更新换代得快,三年里换过四五任,与李相夷熟悉的凉州城城主现在大多在京城为皇帝效力,如今的凉州城城主新上任没多久,李相夷并不认识,也没有搭理的兴趣。
“不去。”
非常简短,毫无艺术加工的一句话脱口而出。
那名弟子在门外恭敬地应是,自家门主什么性格他们自己人还能不知道吗,得到这样没有解释毫无缘由的回答简直再正常不过。
楼里,李相夷衣冠整齐,右手撑住床榻,左手不老实地解李莲花的衣带,清亮的眼正视着李莲花现在的模样。
李莲花呼吸急促衣衫散乱,如瀑青丝似墨一般铺了满床,好似一幅山水画。
李相夷再度低下头与他深吻,舌尖撬开李莲花齿关,一寸寸侵占掠夺他的呼吸。
衣衫褪尽,被翻红浪,痴缠无度,直折腾到明月高悬,莲花楼里的细碎呻吟与粗重喘息才缓缓平息。
……
寅时末,黎明未至,寂夜寒凉。
李相夷小心翼翼地抽出环住李莲花的手臂,唯恐将他吵醒,轻手轻脚地下榻穿衣束发。
他手执少师,默默在床榻边凝望着在睡梦中微微蹙眉的李莲花。
他伸手抚上李莲花如白瓷般的脸,展平他的眉角,而后缱绻落下一吻。
李相夷晨起练剑,为防将人吵醒,特意寻了个偏僻地方,待他踏着满肩明灿曦光回程时,李莲花才刚醒。
昏暗的室内充斥着**欢好过后的腥膻味,李莲花脸色微赧耳垂泛红,缓行了几步路到窗边,卷起竹帘,支起窗牖,通风散味。
他支起某一扇窗牖时,恰见李相夷在窗外。
李相夷并未进屋,只静默无言站着眺望凉州城。
莲花楼停靠在凉州城郊外,行人如织车水马龙,营造出热闹的氛围,举目四望却依旧是一派萧条,凭空让人感到苍凉。
早膳是四顾门弟子送来的,几道西北风味的小食,很是精致可口。二人就着油茶用完早膳,随后谈起了南胤一事。
李莲花皱眉看着手里被毁了一半的研究手稿:“万圣道在石寿村实验人头煞,也不知还有没有其余地方也惨遭毒手,如今手稿被毁,只能寄希望于苗疆了。”
李相夷挑眉,疑惑:“此事与苗疆何干?”
“苗疆以蛊术出名,正如南胤以痋术出名。”
李相夷有趣地“哦”了一声:“我听说南胤的业火痋可是万蛊之王,邪术之首,苗疆当真有法子?”
“自然。”李莲花点点头,“昔年正是靠着苗疆圣女,才得以破解单孤刀等人用痋术操控他人的阴谋。”
李相夷扣着茶盏,食指摩挲着杯沿:“莫说南胤尚在时,即使如今南胤灭亡百余年,江湖上也没传出苗疆蛊术高于南胤痋术的风声啊。”
说完,莫名想起苗疆的情状与当今的武林何等相似。
当今的武林各派除了笛飞声的金鸳盟,其余门派都在四顾门的光芒下黯然无光,难以掠其锋芒。
如今的苗疆避世不出,不与南胤争锋,名不见经传。
只是武林各派是无能为力不得不“伏低做小”,苗疆则是自愿。
“说到这个,告里倒是解释过。她说她们苗疆只是偏安一隅,不愿争斗,只想安稳渡世,不想瞎掺和。”
听到陌生的名字,李相夷掀起眼皮扫他一眼:“告里是谁?”
李莲花觉得自从穿越到此方世界和李相夷在一起后,他就在不停回答李相夷某某人是谁的问题。
“苗疆圣女,告里。算是阿姐的闺中密友,逢年过节都会聚一聚。”
得知是逢年过节必见面的关系,李相夷脑海里霎时警铃大作,他死死克制住胸中翻涌的醋意,镇定地颔首笑道:“赵姐姐交友广泛。”
李莲花似是看出了端倪,宽慰道:“倒也算不上广泛,利益往来罢了。”
虽然凉州地处西北,苗疆位于西南,正好是一南一北的关系,但二人也不可能直线行走直通苗疆。
去往苗疆的路途遥远漫长,二人一路上见识了荒凉戈壁风沙漫漫,见识了崇山峻岭青翠绵绵。
从凉州到苗疆,不过是由春时百花烂漫到夏日林木阴阴而已。
路经秦岭时,李相夷因着李莲花提到的万花谷特意停留了一阵。
李莲花站在秦岭外围,极目远望满是翠树修竹的腹地,怀念的情绪陡然升起,万花谷仿佛近在眼前。
李相夷与他并肩而立,见他神色怀念,便道:“小花,你若是喜欢,我就向何庄主买下这里,给你打造成万花谷如何?”
李莲花一惊,虽然他确实很想念解毒后住了一年多的万花谷,倒也不至于同赵清宁一般买下来一比一复刻。
他摇头婉拒:“其实那几年里,我在雪霁山庄待的时间更多,不用多费心了。相夷。”
雪霁山庄是四顾门旧址改建,他这样说李相夷总不能将四顾门给拆了重建打造成雪霁山庄吧。
“好吧,依你便是。”
李相夷面上可惜地叹气,私底下却打定主意要将秦岭腹地买下打造成万花谷,好作李莲花来年的生辰礼。
二人在秦岭附近停留了几日,过了几天无人搅扰的隐居生活。
秦岭与益州离得很近,没隔几日,已是到了益州城脚下。
不过二人并未进益州城,而是绕道去了青城山。
山林幽静,流瀑飞溅,绿意盎然,薄雾渺渺。
青城山石阶曲曲折折百转千回,每隔百阶就有两名弟子守卫巡逻,严谨极了。
青城山掌教王明世与李相夷交情匪浅,素日里也算多有来往,尤其是这三年来,李相夷几乎每年都会挑一个月专门往青城山与王明世交谈,李相夷又是四顾门门主,武林第一人,青城山弟子没有一个不认识他的。
“李门主。”守山弟子抱剑拱手行礼,他将目光转向被李相夷牵着手不放的男子,瞳孔震动,“这位是?”
李相夷含笑看李莲花自我介绍:“在下,李莲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