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柳风骨X叶孟秋】刀剑如梦 第5章 第 5 章

穿过无极镇，走上山道，一个转角，屹立在巍巍太行山的霸刀山庄便出现在眼前。守在山门的弟子一见到柳风骨便上前迎接。

“少庄主，您回来了。”一路上皆有路过的弟子向他行礼。

柳风骨没有在鹰扬谷多做停留，便直接前往琅玉庭院，那里是柳家大宗聚居的地方，住着他的父亲和几个兄弟姐妹。

刚一走进父亲居住的院落，便能闻见庭院中弥漫着一股药味，柳风骨心中不禁心酸，尤其几天前还近身体会了叶家兄弟的丧母之痛，如今更是急切得想要见到父亲。

“你还知道回来。”柳十员在侍从的服侍下喝下汤药，见柳风骨从屋外进来，埋怨道。

柳风骨闻言，不禁羞惭，忙赔笑道：“父亲身子骨还好？”

“没被你气死就算好了。”柳十员站起身，如今年事已高，虽然常年喝着药，但幸好精神还不错，“那公孙小丫头一跑，你招呼都不打一个就也跟着跑，一去就是几个月，我还当你忘了我们呢。”

“追回来了？”柳十员见柳风骨面露惭愧，心也软了。

柳风骨摇摇头：“对方连见都不见，想来确实没希望了。”

“我原本想着那公孙姑娘性格温柔大方，你又喜欢，谁知竟是无缘，”柳十员叹道，“看来要抱孙子得再过几年了。”

柳风骨连忙扶着父亲，笑道：“几个哥哥都有儿女了，您若是想享天伦之乐，尽可以叫几个侄子侄女过来。”

“糊涂！”柳十员闻言气得用拐仗敲柳风骨，“以后你就是霸刀山庄的庄主，你的孩子能跟你那些侄儿侄女一样吗。”

“都是柳家的后代，有什么不一样，兄弟们生了就是我生了。”柳风骨笑道。

“风骨啊，爹爹不跟你开玩笑。”柳十员叹道，“明年你就三十了，这世上有几个人三十多了还没成亲的？”

“多了去了。”柳风骨淡淡道，“我不想跟一个我不爱的女子共度一生。”

“感情相处久了就有了。”柳十员只觉得头疼，“这世上多少人不都是这么来的，你几个兄弟姐妹，我和你母亲，再往上还有我们柳家的祖祖辈辈，大家都是这么来的，不讨厌就可以了，偏你非要追求爱情。”

“那不一样。”柳风骨摇摇头。

柳十员见儿子不愿再谈下去，便转移话题：“对了，之前你在信里说你去了趟京城，可有什么消息？”

说到这个，柳风骨来了精神，将自己在京城里的所见所闻一一告知，只是隐去遇见叶孟秋一事。

“如此看来，朝中局势恐有大变。”柳十员捻着胡子，“庐陵王回京，恐怕是女皇为自己留后路的考虑。”

“可现在京中的不还有皇嗣武轮吗。”柳风骨沉思片刻。

“庐陵王毕竟是长子，若是女皇有朝一日归政李氏，立庐陵王为太子是理所当然的。”柳十员道，“只是一切还未尘埃落定，你如今需要更加关注京城局势。”

“父亲是说……”

“若是女皇当真还政李氏，她作为帝母太后还能保有身后哀荣，可那些依附于她的武氏族人，恐怕就要直面李氏皇族的滔天恨意，死无葬身之地，如此形势之下，武氏未尝不会铤而走险，作垂死挣扎，我们这些与他们有旧仇的必然首当其冲，强弩之末，未尝不能穿鲁缟。”柳十员拍了拍柳风骨的肩膀，叹道，“风骨啊，这两年你就别出去了，准备准备，接任庄主之位吧。”

柳风骨闻言一愣，虽然从父亲手中接过吞吴刀的时候起，他就知道自己会接手霸刀山庄，只是没想到这一天会这么早到来。

“儿子年轻，恐怕还不足以担此大任。”柳风骨恭敬道。

“风骨啊，爹没时间了……”父子二人沿着连廊漫步，看着不远处碧波荡漾的湖水，“你大哥去世的那年你才刚出生，那时候爹就已经五十多了，如今你都快三十了，爹也八十多了，不知道哪天就去了，偏偏现在又是山庄生死存亡的关键时期，不若趁着爹还能动的时候，赶紧把重任交付于你。”

“可是……”柳风骨仍旧迟疑。

“面对危局，山庄主事者是个年富力强的人，总好过我这个已经踏进棺材的老头子。”柳十员淡淡道，“何况我为山庄操劳一生，也想清静清静了。”

柳风骨随柳十员看向湖面，清风拂过，原本平静的湖面荡起层层微波。

久视元年，柳风骨继位霸刀山庄庄主。

继任庄主以来，柳风骨一直待在山庄里处理庄务，尤其是完全接手九天事务之后，幸而有好友赵明空相佐，还算得心应手。

只是有一件事让柳风骨十分记挂。

庐陵王自房州回京的当年九月就被女皇复立为太子，或许是恐惧再次被废，或许是女皇有意为之，李显十分注重与武氏的联姻，将女儿永泰郡主下嫁魏王武承嗣之子武延基。这样一来，原本柳家人希冀的武氏衰弱的情况没有出现，武家人更加肆无忌惮，甚至连柳家在京城的商号都被武家人强制关了。

衙门给出的借口是商号内的粮食潮湿损坏，有人吃了柳家的粮食生病。

柳家贩运至京城的粮食都是经过山庄层层筛查的，就是怕京城权贵们吃出问题，况且做了几十年粮食买卖的生意，都熟门熟路，多走动一下就把这事了了，还打听出来是武三思想让自家亲信做这门生意，便有意纵容下面的人买了柳家的粮食过去，往里面掺杂坏粮，然后去衙门告状。偏他现在是女皇面前的红人，谁都不敢得罪他，便是知道他栽赃陷害，也只能认下，让柳家商号关门了事。

柳家产业多，一个商号关了也不会伤筋动骨，只是考虑到这事的背后或许有更深层的意图，柳风骨便亲自走这一趟，庄主亲自出马，事情处理起来自然顺利很多，没几天就解决了，商号重新开张，只是这次无异于从武氏口中夺食，两家仇怨更深。柳风骨不以为意，横竖两家又不是头一天结仇了，少这一桩，武家也不会对霸刀山庄有好脸色。

刚从衙门里出来，柳风骨便看到前方人群里一个熟悉的身影。

此时正是科举放榜的时候，一个黄衣少年在人群里钻来钻去，在皇榜上一列一列查找着自己的名字，只不过看那表情，似是榜上无名，泄气之下，就被旁人挤到了人群之后。

“叶贤弟好久不见。”柳风骨笑着上前作揖。

“柳大哥！”叶孟秋听到一个声音叫自己，回头一看竟是许久未见的柳五，双眼一亮，顿有他乡遇故知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