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火之国南部边境。
“两位里边请!来点什么?”路边茶铺小贩热情地招呼着一男一女入座。
“两杯茶即可。”女孩客气地回答。
惠风和畅,艳阳高照。
鸢已经跟君麻吕赶了两天的路,终于来到任务地点附近。
鸢一手撑着自己的脸颊,左手手指在桌上无序点着桌子,眼神有意无意地瞟过她身旁安然喝茶的君麻吕。
过去的两天里,她已经设计出了数百种暗杀君麻吕的方案,但令她感到有些头痛的是,她还没能排除出最完美的一个。
粗略来分,暗杀不外乎三种模式。
第一,直接暗杀。是极为愚蠢的做法,她无法让自己全身而退,更何况水月也被作为了人质,还被关在大蛇丸基地里。
其次,借刀杀人?有待尝试。鸢还需要评估君麻吕目前真正的实力,以及一个借刀杀人的完美场景。
最后,无声无息的意外。这无疑是最为完美的路径,她需要的就是一个契机。
“鸢。”身旁的暗杀对象久违地唤了她的名字,随口命令式的语气说道:“你再确认下任务目标地点,应该离这里不远了吧?”
鸢拿起茶杯,展开任务卷轴:“森之村,确实离这里很近了。”她环顾四周,火之国的森林确实比其他地方更为茂密。
两人交谈的内容引起了茶铺小贩的警觉,他探过头好奇道:“两位是要去森之村?”君麻吕对陌生人的靠近十万分戒备,他眼神警惕地回道:“关你什么事?”
茶铺小贩连忙摆手,表示自己无恶意,他慌张中打量了鸢和君麻吕的装束,紧张地解释道:“我看出两位是身手不凡的忍者了,但森之村……”
鸢被勾起了好奇心,一手挡住君麻吕,示意茶铺小贩继续说下去。
“森之村现在已经是无人的**了,村里有怪物啊!”茶铺老板越说越害怕,跑进屋子不敢再多言。
鸢站起身,笑意盈盈:“走吧,君麻吕,看来我们找对地方了。”
怪物?
能刚好杀了君麻吕吗?
君麻吕默默又抿了口刚上的热茶,似是水温呛到了,忍不住咳嗽几声,使劲压低声音,脸色竟有点憋红。
鸢的视线落在他隐忍吞咽滑动的喉咙,幽幽地关心一句:“感冒了吗?”
君麻吕起身,恢复了日常稳健的语调:“这几天有点疲惫。”他从衣服中摸出一小管试剂,仰头倒进嘴里。
鸢的**藏匿在担忧之下,勾起嘴角关心道:“是吗?那注意身体。”
她注视着君麻吕向森之村的方向走去,眼神忽明忽暗。
森之村离边境茶铺并不遥远,不过一下午,两人便站在了被浓郁森林围抱的森之村门口。
村庄出奇地安静,只能听见成群的乌鸦低鸣,徐徐风过,一副浓郁的腐烂尸臭味刺鼻地扑上来。
鸢捂着鼻子,率先向前步入村庄的主干道,一边抽出忍刀左右防备着观察着四周死静的房屋。
直到两人走到村子的中心广场,尸臭的来源终于揭晓——村民的尸体横七竖八地歪斜于广场之上,不分男女,无谓老少,干到发黑的血迹肆意飞溅的痕迹,诉说着一桩惨烈的杀人案。
鸢的眼帘中标记了一位孩童的尸体,看样子不过四五岁,被躺倒压在旁边妇女的身下,一样也没了气息。
整座村庄乌蝇环绕,不见天日。
她眼中现出一抹哀伤,说不出一句字眼,只身向那位孩子走去,君麻吕焦急地呼声追在身后:“小心!——”
鸢感受到了凭空出现的危险气息,一气呵成转身用忍刀格挡,只见一个橘色炸毛头发的似人怪物正克制不住自己溢出的杀意,被鸢和君麻吕两边夹击阻挡在中间。
君麻吕有些不乐意地皱了皱眉,开口跟鸢提醒道:“想必他就是任务目标了。”
鸢抬眸一看,被称作怪物的人类,全身皆是暗沉坚硬的皮肤,脸颊和关节处长出了奇怪尖锐的组织,仅仅用身体就抵挡住了锋利的忍刀。只可惜疯狂的意志也没能提醒怪物,鸢忍刀每一寸的毒液已经沾染侵入他的皮肤。
鸢和君麻吕一左一右夹持控制着怪物的行动,一时间僵持不下。
君麻吕给了鸢一个撤离的眼色。
鸢点头示意,瞬身远离了怪物,直言提醒道:“我看他也抵抗不了多久了。”
正如鸢所言,怪物面向鸢的身侧的皮肤开始感受到了外壳被强行剥离的疼痛,君麻吕闻到皮肤灼烧溃烂的气味,对鸢正色道:“我们要的是带走他,不是杀了他。”
即便是屠村的怪物也没能忍受这股剧毒的灼烧,他忍不住收手,想要先避开君麻吕的围攻。君麻吕却并不给予他放松的机会,利落地从自己脑袋后面抽出一整条自己的脊骨,作为可柔可刚的武器,挥舞几下便将他束缚起来,动弹不得。
鸢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看着此刻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任务目标。
之前不是还屠村吗?怎么一毒一捆,就这样动弹不得?
这怎么能杀了君麻吕?
鸢在一旁陷入思虑的苦海,借刀杀人的策略仅是苗头就被掐断。
君麻吕低身查看怪物的伤势,感到有些不妙,赶忙说道:“鸢,给他上药。”
鸢应声赶来,给怪物涂满了解毒的药剂,越涂越觉得不划算——由于怪物过于自信,用自己的左半身直接抵挡住了鸢的忍刀,所以灼烧的部分长达大半个身体。鸢涂完药便忧虑重重:“君麻吕,恐怕回程的路上,你得陪我采点药了。”
“他不要紧了吗?”君麻吕不理会鸢的吐槽,只关心任务目标会不会死掉。
“他不要紧了,我的随身药剂要被用没了。”鸢一边观察着怪物的伤势,一边继续倒苦水。
所谓的“怪物”不仅这么菜,还费了她这么多药。
真是得不偿失。
鸢和君麻吕分坐在因伤势过重昏迷的小怪物两边,夜色渐渐来临,气温骤降。
白天刚说完自己感冒的君麻吕看似不经意地打了个喷嚏,鸢就捕捉到这一小小的低音,直视了过来。
“不喝药吗?”她望着他的衣衫,绞尽脑汁思考怎么再讨论些关于感冒药的话题。
君麻吕自顾自地望着天空中的灿烂繁星,淡淡地回应:“一天只用喝一次,喝多了也没有用。”
鸢看了看熟睡的小怪物,试探性轻轻起身,从怪物的头顶绕到君麻吕所在的一侧,小心翼翼地坐下。
“君麻吕,你知道我对药物还是有一些研究的吧?”她转动眸子,随后一副关心的语气:“能不能给我看看你的药剂,也许我能帮你改良改良。”
鸢伸出手掌,柔和地伸展在君麻吕身前。
出乎她的意料,君麻吕不带一丝犹豫地就把明天的一份从衣服中掏出来,放入她的手掌中,鸢感到君麻吕触碰到她手掌的指尖异于常人的冰冷。
“怎么这么冷?”鸢忍不住发问,打量着君麻吕一年四季亘古不变的浴衣。
她感受着风来的方向,思索再三,背对背坐在了君麻吕的身后。
药瓶已到手,就不用拙劣地加重感冒病情一计了。
天赐良机。
鸢专心致志地嗅闻着药瓶,伸出一根手指沾了几滴,嘟嘟囔囔着品出的几味药物,发现了一丝微妙之处,于是扭过头疑惑地问道:“君麻吕,这好像不是治感冒药的药剂啊。”
她看见身后的君麻吕像没听见她说话似的,不为所动,她又重复了几遍问话,君麻吕还是没有任何反应。于是鸢用手指点了点君麻吕坚实的背部,没想到他竟一瞬间变得瘫软,向后倾倒,鸢随着他向后仰倒的动作直觉性地展开双手,君麻吕脸色苍白地栽进了鸢的怀里。
鸢第一反应是敲了敲自己的脑壳。
完蛋,真该直接闪开,说不定君麻吕直接砸地上脑溢血死亡,又错过了一次杀死他的机会。
既然已经成了君麻吕的膝枕,不如将计就计好好照料,说不定可以换取加倍信任,让他最后腹背受敌。
鸢立即做完了自己的思想工作,手掌抚上了君麻吕的额头,不出所料,已经是高烧昏迷了。
高烧昏迷会致死吗?
鸢又细想了下高烧致死的概率,随后选择拉扯了下旁边已经恢复人形,陷入香甜熟睡的“怪物”,轻声唤道:“喂,不好意思,你要先醒醒哦。”
鸢拉扯摇晃的力道越来越大,直到那人再扛不住这轻柔又无限循环的恶魔呼唤。
“怪物”睁眼时已恢复清醒的人性,第一眼看见的是星星,第二眼,一位黑长发的温柔少女浅浅一笑,跟他说晚上好。
他好久没在清醒后看见身边的活人了。
于是他立即起身,看见自己整个左半身都有些伤口恢复的深色印记,庆幸着自己终于有人阻止了自己的狂暴。
不同于屠村时的疯魔,和见人就杀的嗜血,此时的“怪物”像一位极具反差的温柔小孩,不好意思地开口道:“谢谢你,阻止了我,我是重吾。”
眼前的少女无奈地笑了笑:“我是鸢。”她抽出手指了指把她膝盖当头枕的昏迷版君麻吕,“他是我的伙伴,君麻吕,是他阻止了你。”
重吾注意到那位英俊的白发少年,他的救命恩人,此刻脆弱地陷入昏迷,赶忙充满歉意地焦急发问:“是我干的吗?……果然,我的存在只会给别人带来麻烦。”
鸢摆摆手,急忙说道:“不不,不是你的错,是他自己生病了。”鸢支撑起君麻吕的上半身,示意让重吾搀扶帮忙,没想到高大魁梧的重吾竟丝毫不犹豫,立马将君麻吕搀扶起来。
“跟我来吧,我尚且还有处小屋可以让他休息下。”重吾背着君麻吕,让鸢紧跟在后面。
鸢踌躇几步,没跟上去,施法了一个水分身。
重吾转过头,有些疑惑地看向鸢。
鸢的温柔笑颜在夜色中格外美丽,她轻声说道:“我的分身先跟你去,我去采点退烧用的草药。”
鸢不等重吾后面的回话,便向森林中隐去。
鸢心事重重又漫不经心地寻找着草药。
如果那个叫重吾的少年又不小心变成怪物,杀死了生病昏迷的君麻吕,而在外采药的她没能及时阻止——
听起来真是充满遗憾的意外死亡事件。
死脑筋快想怎么杀君麻吕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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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