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咒回]星河倒影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我的家，明明已经被你们摧毁了。

从族人们的生命，到别人对宇智波的记忆，一点点的，在这五年里，都被夺走了……

除了蜜自己，还有谁会记得唇角微勾的宇智波光司，捂嘴轻笑的宇智波绫子？还有小大人似的宇智波明美，总记挂着弟弟的宇智波纱绘，出门要打扮好久的宇智波美智子？更遑论那些与普通人无异，毫无查克拉的宇智波……

看着木叶四处陷落，蜜明白了她想要什么。

她要所有罪人付出代价，他们都该死。

可是佐助还在木叶。

她此时竟然要祈祷木叶能赢，否则佐助会落入敌手。

——

三代火影在此战中死了。

蜜站在满目疮痍的商业街，视野逡巡，搜寻着经此一役后仍然健在的仇人。

那些曾在灭族时出现的根忍，已经无一生还。志村团藏和几个木叶顾问因为躲得够快、藏的够深，赶走了入侵者之后，他们就安然无恙地出来主持大局了。

佐助在追击了敌人后，和同期们返回了木叶。只是他眉间开始有隐藏不住的焦灼，训练的时间更长了。继蜜之后，这段时间佐助仿佛也跟医院结下了不解之缘，没过两天他就被宇智波鼬一波送回了病床。

病床上的佐助仿佛一夜之间回到了五年前，焦躁、恨意把他变成了刺猬。蜜看着被打翻在地的便当，微笑着看着佐助：“这次我会原谅佐助的……佐助还是要好好吃饭，快点好起来呀，毕竟……”

——毕竟因为你在这里，因为你还弱小，他们才能活着啊……

志村团藏，转寝小春、水户门炎，还有……宇智波鼬。

“佐助如果做错了选择，会发生可怕的事情的……”蜜喃喃自语。

然后，在那个平静的夜晚，佐助静悄悄地走了。

蜜从睡梦中惊醒，看到了佐助的房间里空无一人。

佐助的书桌上放着一页纸，信上寥寥几个字：

蜜：

杀死宇智波鼬我就会回来，你在木叶很安全，不要做忍者。

蜜用尽全力搜寻目所及处。那个熟悉的查克拉，已经消失了。

像优子一样，悄无声息地走了，把她一个人抛下。

朝阳渐渐驱走了夜色，却撇落下更多的影子。人的影子、树的影子、建筑物的影子……很快，那影子也会把她遮蔽、吞噬。

“……骗子……骗子……都是骗子……”

——也许这个世界的特产，就是骗子？

眼泪争先恐后地滑下，蜜的视野却一如既往地清晰。木叶暗部和根忍聚拢来，将小小的公寓楼包围得水泄不通。

他们轻而易举地发现了佐助的留言，谨慎地把信纸收好。蜜五花大绑着，被他们扛在肩上，乘着晨光返回复命。

“宇智波蜜！宇智波佐助是不是参与了木叶崩溃计划！”

审理官田中一郎是个满面络腮胡的凶恶男人，还没有收到上级的最终指令，他也就还没有用刑，只是用心理战术吓吓小孩子。毕竟这是世上最后三个宇智波之一，是木叶的珍贵财产，而且还自小身娇体弱，是医院的常客。

奈何木叶村现存的最后一个宇智波只顾着自己哭，再吓唬也只能让她哭得更大声一点而已。田中一郎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焦躁地扫过墙上的刑具。

恰在此时，有人敲了敲审讯室的门。田中一郎本身也坐不住了，索性起身开门。只见门外是日向一族的族长：日向日足。

日向族长身后则跟着一名猫脸面具的暗部。

田中一郎调整了下呼吸，把脸上的焦躁收敛了些：“日向族长，请问特地来此是？”

来人温和行礼：“已得五代火影同意，来见宇智波蜜。”

田中一郎扫一眼猫脸，猫脸点头。

“既然如此，请。”田中一郎让开，日向日足缓步步入审讯室，走到了宇智波蜜面前。田中一郎和猫脸暗部也紧跟着，一左一右站在日向日足身后。

日向日足扫了一眼宇智波蜜，只见这个才刚刚十岁的小姑娘被铐在拷问椅上，圆圆的猫眼中，一双如流动的蓝色水银似的眼睛，被泪水染的波光盈盈。

认真看这双眼睛，仿佛是一条流动的光河。露出来的胳膊细细的，似乎一折就会断。两只手白白嫩嫩，一看就受到了良好的照顾，并没有做好成为一个忍者的准备。

“宇智波蜜，在宇智波灭族之前，日向曾与宇智波有过婚约。”

日向日足开口，他的声音平平稳稳，他讲话的内容也成功地让小姑娘止住了哭声。

“宇智波答应把你嫁入日向家，我的侄子宁次是你的未婚夫，”日向日足微微停顿一瞬，又补充道：“婚书在我手上。”

宇智波蜜微微一愣：“……婚约？爸爸妈妈没有提起过。”

“是宇智波信也与我的约定，他是宇智波的二长老。你当时年纪幼小，家人应当不会跟你多说。”

宇智波蜜盯着日向日足平静的脸，那双白色的瞳孔里映出了一个小小的她。她思忖片刻，拒绝了日向族长：“谢谢……可是我跟佐助约好了。”

日向日足脸上本来没什么表情，然而听了宇智波蜜的回答，他诧异地蹙了蹙眉：“你知道自己会受到怎样的对待吗？”

——当然知道，木叶想要一只繁衍写轮眼的家畜。

她的眼泪止住了。

佐助离开了木叶。

——木叶村里的仇人……吃下了宇智波的血肉茁壮成长的木叶……她可以尽情地……

吉田勇身首分离的样子出现在她脑海，她情不自禁地勾勒出一个笑。

“会死。爸爸妈妈会来接我吧？我愿意跟爸爸妈妈一起去净土。”

——你们都会死……全部……一个不剩……全都得死。

“……我想跟爸爸妈妈去净土。”

日向日足犹豫了片刻，终于伸出手，摸了摸蜜的头：“会比死更可怕，可怕的多……宇智波佐助已经放弃了你的所有权，这之后你会需要一个新家的。”

“如果真的有那么可怕的话，那我想要早点和爸爸妈妈团聚。”

日向日足闭了闭眼，轻声说：“会很快的。”

——对，很快……她血液中沸腾的怨恨、不停蛰杀着心脏的疼痛，就都可以平息了……

“嗯！”

“住手！！”田中一郎感觉到不对时，已经太迟了。

日向日足的八卦柔拳已经击中了宇智波蜜的前额，那一双流光溢彩的眼睛顷刻间如碎裂的玻璃珠，溅出了红色的血花。

蜜感受到脑中突然一阵嗡鸣。

田中一郎把日向日足格开，探手摸宇智波蜜的颈部脉搏。

他愤恨地瞪视日向日足：“日向族长，突然在暗部动手，杀死木叶重要的财产，恐怕您需要向团藏大人好好解释！”

“宇智波蜜拒绝与我的侄子宁次完婚，我弟弟日差的尊严不容玷污。”日向日足将手收回袖子中：“即使到五代面前，我也是这样解释。”

“哼，好一个解释。”此时审理室的门外突然传来了声音，接上了日向日足镇定无波的回答。

志村团藏从幽暗的走廊推门进来，他的眼角瞥向已经逐渐失去生命气息的宇智波遗族：“日向族长慢走，我要紧急处理一下这具尸体，幸好有些事情也不一定需要她活着。”

日向日足顿了顿，转身出了审讯室。

木叶的太阳照常升起。

佐助的同学们被五代火影召集，公布了大蛇丸诱拐佐助的信息。众人领了带回佐助的任务，循着痕迹出村而去。

佐助和蜜小小的公寓中突然响起了尖叫声，不一会儿，村人就将惨死的‘宇智波蜜’收拾妥当，埋到了南贺川旁、宇智波家族的坟地中。蜜在木叶忍校四年级的同学们听闻了她身死的消息，三三两两的到坟前放了几朵小花。

夜空中飞过一只红眼睛的乌鸦，悄无声息地没入树林。

一身黑底红云袍子的年轻男人来到坟冢前，沉默地挖开孤独的坟冢。只见棺木中静静躺着一个黑发的小姑娘，额头和眼眶向下凹陷，只能依稀看出来生前的容貌。身上穿着宇智波高领族服，搭配七分裤和短靴，脸颊旁放着一个精致可爱的蜂蜜罐子抱枕。

他确认了尸身的身份，沉默地合上棺盖，填回浮土。随后散成一群黑色的乌鸦，飞向天空。

……

而宇智波蜜轻飘飘地，从这具一直困着她的身体中升了起来。

她感受到自己慢慢脱出躯壳，视野不断变大、升高，闪烁着蓝光的星河出现在天际。那星河渺远如隔了一整个世界，无法触及；又近得仿佛能被她一把拢入怀中。

世界的絮语声变大，痛苦渐渐离她远去，她已经看到了星河中自己的身体。那具小小的身体在星河中浮沉，无神大睁着的眼，在召唤蜜回去。

那是一具不论是在掉进星河前，还是在星河中，都充满了幸福的身体。而眼下这具只会让她痛苦的身体、这只会让她痛苦的世界，很快就要再见了……

很快……她将再次无所不能，再次无所不知……

蜜看见医忍剖开她的肚腹，带着温度的身体中，脏器还在为将死的身体尽最后一份努力。它们红红白白，轻轻蠕动着，医忍从中取出了想要的东西，放进了试管中。

这具身体已经没用了，不管他们对它做什么，稍后一切都将回归死亡的怀抱。在此之前，就从那个取走族人了写轮眼的人开始吧……

感受到灵魂渐渐摆脱束缚，她的注意力投向审讯室一角。

志村团藏。

——把他砍成几段好呢？先砍掉手脚，再一寸一寸地，把他剁成肉泥吗……

——留着脚吧，看着宇智波族人惨叫逃跑的时候，他那么志得意满。现在他自己跑起来，姿势也应该会很可爱吧……

在血管中不断奔涌的怨怒，此时渐渐变成了掌控一切的舒畅，她感受着被折叠、挤压在躯壳中的灵魂舒展开来。

她抬起了并不存在的手，斩开——

在斩击成型之前，倏忽间，灵魂像是被巨力团起，一股脑地塞回那具仍然开膛破肚的身体。天空、星河刹那间远离，她回到了宇智波蜜的身体里。

像是接触不良的电视，肚腹间的剧痛断断续续地传来。已经烂成一滩泥的眼球并没有影响她的视野，她看见医忍手中的针筒，以及正在被注入她血管中的，闪烁着荧绿色光芒的液体。

濒临停止流动的血液，在这液体进入血管的瞬间，如同沸腾的泉水般奔涌着向前。它推开阻滞的血液，霸道地渗入肌体，如同一个毫无技巧的裁缝，粗暴地将破损的伤口缝合在一起。肚腹间豁开的切口扭曲着合拢，破碎的大脑重新凝聚。

迟滞的疼痛此时从身体各处传来，蜜无法控制身体，它像是一条濒死的鱼一样不由自主地抽搐着。沸腾的力量在随意地修补了身体之后，翻涌着四处乱窜，蜜从这力量中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

——像是森林中草木的味道……

【幸好有一支备用的柱间细胞，但是成功率……几乎没有。】医忍擦了擦汗，抬头看向志村团藏。【如果失败的话，就只能寄希望于那些细胞了，团藏大人。】

志村团藏不悦地皱眉，如意算盘落空的恼怒，让他说话有些咬牙切齿：【日向……哼！】

两人说话间，地上蜜的身体安静了下来。审理室已被清空，此时只有这两人在场。只见蜜安安静静地闭眼躺着，一动不动，但又呼吸平静。

她没有死，也没有活。

医忍北野吉和志村团藏喜出望外，把蜜移动到了南四所的实验室中。尽管在医疗研究上毫无建树，但志村团藏的实验室主打一个设备齐全。生殖细胞在实验室中被制作成一枚枚的受精卵，静静地在营养槽中随着水流涌动。

而蜜，静静地躺在实验床上，仅仅是一具会呼吸的尸体。

——继续这样下去的话，会变成什么呢？

蜜把身体里沸腾的力量纳入灵魂中，灵魂星河贪婪地用这力量壮大着自己。日子如流水般淌过，北野吉偶尔会将她切开，继续取一些细胞。更多的时候，她与实验室里不会动的尸体没有任何区别。

蜜看着营养槽中渐渐长大的胚胎，感受着在身体中逐渐觉得‘拥挤’的灵魂。

——她的灵魂，大概会撑破这具身体，变成一个真正的怪物？

在这只有实验用具的地方，周围全是看一眼都会脏眼睛的仇人，还有一具无法控制的身体。

她开始施放幻术，施术对象是她自己。

忍者要怎么对自己使用幻术？幻术是利用声音、光线等来混淆敌人五感的忍术，施术者知道忍术的效果，那么幻术就不会对自己生效。

灵魂控制着身体里的查克拉，无印忍术反复尝试，终于在某一天开始，她进入了梦乡。不设置具体内容的梦境，让她有时沉浸入无声、无光的静谧黑暗中，得以短暂地安睡。更多时候，她重复着幼年的生活，然后在某一时刻从梦中惊醒。

灵魂持续吸收着力量，不断壮大。她对自己施放幻术，需要时时精进幻术技巧，才能进入梦境。

根部的地下，根忍穿梭其间。没有人注意到，这具活着的尸体，正在反复地对自己施放幻术。更没人知道，木叶的贪婪，孕育出了一个怪物。

穿梭于梦境的蜜，渐渐地开始混淆真实与梦境、现实与虚假。

直到那一天，吉田优子回到了木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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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二十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