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贼王］虹色掠影·β 第4章 第 4 章

工厂内安置有大型珊瑚，大部分房间都被泡泡包裹着，不被街道上混浊的海水污染。拉嘉一边听留下来的马林人鱼给她介绍新鱼人海贼团的干部，一边简单地上下逛了一遍工厂。这里确实就是ES的生产地，一楼的隔断墙壁被打通，构成一个宽阔的空间，建立有一条包含溶解、合成、过滤、压制药片完整过程的量产流水线；楼上左手边的房间像个实验室，里面有一排排用于存放小瓶小罐的橱柜，房间中央还摆着一张铺满各种化学仪器和半成品的的实验台；右手边的房间一看就知道是仓库，堆满了小山般的原料袋和成桶成桶装着的成品ES。

——生产线密闭性糟糕、制造过程缺少消毒、排污和通风措施不合理、器材不归位、垃圾不清理、存放条件毫无顾忌……

拉嘉每逛完一个房间，心头的愠怒就更添一分。她在实验室找了张凳子坐下，对着凌乱的实验台平复心情。她本来还想让马林人鱼给她念一念橱柜里瓶瓶罐罐上的标签，但他不怎么认字，容易把名字相近的化学药品念错，于是拉嘉只好先搁置药物分类，专注整理从他口中得知的信息。

——之前那个守卫口中的“霍迪老大”就是新鱼人海贼团的船长，他给鱼人街的游民们勾勒出了一个“夺取龙宫王国政权，移居鱼人岛主岛，走上陆地向歧视我们的人类复仇”的理想，将他们招揽至麾下。除了这些普通成员，他还有四个发小在担任负责战斗的干部，围攻拉嘉的那三人就属于其中。干部们时不时带着驯养的海兽和其他部下在外海劫掠人类海贼，就在前天，几名海贼团成员从外面狼狈地逃回来，说是霍迪他们遇到了非常强大的敌人。自那之后，霍迪和另一个达摩鲨鱼人干部就再也没在大家面前露过面。咚森他们三个倒是回来过两趟，不过他们简单拿了些食物、带上大把大把的ES，就又重返通往海面的那片海域，不知是不是还在与当初那个难缠的强大敌人对抗。

——而拉嘉可以给出回答：并不是。

她从香波地群岛一路游下来的途中并没有遇到其他危险人物，即便前天霍迪他们真的遭遇强敌陷入苦战，那个敌人现在也应该已经离开了，只留下咚森他们三个守在原地继续袭击旅人。

拉嘉的思绪被楼下传来的噪音打断。似乎是听了工厂守卫们传话的海贼团成员们开始来找她了。真的想把ES交出来的没有几个，大部分都是些对于打败她这个突兀出现的外来者跃跃欲试的家伙。拉嘉从背街那一侧的窗户游出去，站到房顶，举起手运气将水流卷到掌中。

“黄猿的招数是什么感觉来着？嗯，那就……海流散弹。”

拉嘉将手臂挥出的同时念出新编的招式名，聚集成束的海水像子弹一样准确地击中手持武器、卷起袖子，有意开战的鱼人，拉嘉刻意控制了力度，只是让他们短暂地晕眩，不会伤及性命。本来还想观望、或是单纯凑热闹的那些鱼人连忙举手投降，有ES的纷纷交出来以示诚意。而被攻击的那部分鱼人在恢复意识后发觉身边另一群人已经归降，在氛围驱使下只得承认自己落败的事实。

继解决咚森、接连击退几批不服气的海贼团成员后，拉嘉的名声不出几个小时就在鱼人街传遍了。她收到了足以装满一箱子的ES药片作为投诚状，但让最容易受影响的那群墙头草臣服后，鱼人街势力争夺战陷入了缓滞。拉嘉准备趁来打扰的人变少，去实验室专心研究研究ES的成分，她到不远的一家酒吧买了凉拌干贝做晚餐，在回工厂的路上，又注意到有两个矮小的身影蹲在楼后的墙角鼓捣着什么。

——我出门前他们还不在那里的。

那两个家伙显然是在避人耳目，拉嘉发散注意力，发现工厂旁边那幢屋子的楼顶还蹲着一个同样矮小的人影，正随着她的步伐转头追踪。

——这个人应该是在负责放哨。

拉嘉确认周围应该没有他们的其他同伙，随即直闪向屋顶那个人所在的位置，不等他的视线追上她的动作，就已经用手臂箍住他的脖颈，带着他俯冲到楼后另外两人旁边。

“这是你们的朋友吧？如果不想让他的脖子断在我手里，就乖乖停下不许动。”

拉嘉厉声喝止的同时用左手虎口掐住自己臂弯里那个人的咽喉以示威胁，她的突兀出现与紧接而来的恐吓话语吓得蹲在墙角的两个人猛地跳起来紧贴墙边意图远离她。现在拉嘉能辨别清了，这是三个应该不出十二三岁的孩子，他们脚下是一截裸露在地面以上的工厂排污管，管道拐角处有一处明显磨损的裂口，不少细小的颗粒状物附着在裂口的边缘。

——是药物的杂质结晶。

看到如此直观的纰漏与风险，拉嘉感觉自己脑袋上的青筋简直要充血爆起，她按捺住脾气，问那两个墙边的孩子：“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你先放了他。”拿着刮刀与小袋子的一个孩子望着被拉嘉挟持的同伴，紧张地与她讨价还价。

看到他手里的东西，拉嘉就基本猜到他是在收集药物结晶了。她伸出一只手，示意那个孩子把东西交出来，但僵持了两秒后，另一个孩子突兀地先动了，他从腰间抽出一把布满缺口的小刀，狠戾地刺向拉嘉的右下腹，拿着袋子的孩子则二话不说转头就跑。

——他是想让我腾出右手来防御，好放开他的同伴。

拉嘉看出那个孩子的攻击目的，她轻敲手杖把金属绳放出来，向逃跑的孩子掷出，同时侧身将手里俘虏的孩子挡到身后，用左手抓住发起攻击的孩子的手腕，膝击他的肚子，在他因痛窒息的瞬间把他按到了地上。

不远处，带着两头短棍配重甩出的金属绳已经靠旋转的惯性在撞上那个逃跑的孩子的第一时间就把他捆缚住，他失去平衡撞上旁边的墙，手里的袋子也掉在了地上。他手忙脚乱地试图挣脱束缚，却在看到自己的两个同伴都被拉嘉控制在手下的时候愣在了原地，脸上浮现出像是他这个年纪的小孩会有的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如果不想让我把你的朋友卖到香波地群岛，就把你从这里拿走的东西还回来。”拉嘉保持着压制两个俘虏的动作，严厉地对那个孩子说。

话一出口，拉嘉就后悔了。她手中的两个孩子霎时僵住了，夹杂着恐惧与愤怒的颤栗顺着他们与拉嘉相贴合的皮肤传递给她。远处的那个孩子不顾手臂被金属绳刮伤，硬是从绳套中挤出来，拾起袋子，连滚带爬地跑回了拉嘉身边，在沉重而猛烈的喘息中把袋子双手递上。

拉嘉松开右手臂弯里的孩子，接过袋子，张开嘴半晌才吐出声音：“……你们要拿这个去做什么？”

“这些粉末已经没有凶药ES的效果了，只是会让人情绪亢奋一段时间而已，别人都不知道我们是从哪儿弄来的，还挺好卖的……你要占据所有凶药还不够，难道连这个也要垄断吗？”交出袋子的孩子碍于还有同伴在拉嘉手里只得乖乖回答，但还是忍不住不服气地反问。

——除了增强力量，ES还有使人亢奋的效果。

拉嘉从中摘出这么一个信息。她现在有了新的猜测，那三个新鱼人海贼团的干部或许并不是为了与谁战斗才连日不停补充ES，他们最初可能确实是因为遭遇了强大的敌人才服药，但如今敌人已经不在了，他们只是因为服用了过量的ES，才会在亢奋作用的影响下留在外海不停地找人战斗的。

——工厂守卫说前两天他们都回来补过货，今晚应该也会如此。咚森对自己瞎掉的眼睛置之不理，药物带来的亢奋大概已经影响了他们的基本感知和判断能力。真不知道这对我说算好事还是坏事。

预感自己不久后还要再打一场仗的拉嘉叹了口气，把左手下的孩子也松开了。从思索中回过神后，她注意到在身周的水中弥漫开的淡淡血腥气息，循着味道的来源发现是这个孩子在挣扎时被手里的刀割破了手掌。拉嘉不由得又握住这个孩子的手腕，虽然这次没用多大力气，但三个孩子都警惕地摆起预备战斗的架势，其中一个不满地叫道：“药粉我们都交给你了！你还想干什么！”

“我只是……对不起，我刚才不该说那样的话。”拉嘉试图组织语言，在来到鱼人岛后第一次感到不知所措。

她想起月桂号刚在香波地群岛停靠时，香叶海贼团的大副翻出她自己的皮手套给她戴上，又把她的外套领子立起来遮住脖颈；侦查员则借出他自己常用的足以压住背鳍的双肩背包；船长告诉她——虽然我们知道你有丰富的旅行经验和自保能力，但这可是香波地群岛，这里是是“特别的”，所以你一定要格外小心。

——因为我是与人类一起长大的鱼人，所以我对种族的分别并不敏感。因为我是第一次来香波地群岛，所以对于这里的人口贩卖并没有深刻的认知。因为我是第一次来鱼人岛，所以也根本没能理解，悬于头顶的香波地群岛和我随口说出的威胁对这里的人们意味着什么。

拉嘉稍微紧了紧握住那个孩子的手，复杂的情绪无法化为简明的语句，最终只是直白而坚决地保证：“我并没有想过，也绝对不会把你们卖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