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贼王］虹色掠影·β 第2章 第 2 章

拉嘉暗自庆幸于自己没有行李一身轻松，游到海湾的码头，跨步上岸。岸边停靠着几艘还镀着膜、应该是来自海面上的船。一些穿着统一制服的鱼人正在与登陆的人类交流，他们大概是负责入境交接的工作人员。除了距离码头较近、被她出水时发出的响动吸引了片刻注意力的几名渔民，没人对她投来多余的视线，拉嘉肉眼可见的鱼人特征似乎让所有人都把她当作了本国居民。

既然没人管束，拉嘉也乐得少一事。她执起手杖，沿着码头所面向的主干道一路走进城区，通过沿街店铺里的摆设布置和人们的动态来分辨店面类型。在将临水的海产摊铺和面向游客的纪念品店抛到身后半个街区后，拉嘉找到了一幢在招牌顶端立着大大十字型灯箱的房子。她观察了一下门内聚集在大厅的人们，大致确定自己的判断，推门而入。

“——你好，请问这里是医院吗？我想挂一个急诊外科号。”

坐在门边的一名年轻人鱼迎上来接待，她把拉嘉引到导诊台前，从抽屉里取出一本病历本摊开在桌面上：“请填一下个人信息，然后到左手边的候诊区等待叫号就好了。”

“能麻烦你帮我填一下吗？”拉嘉抓起台子上的笔，微笑着递向人鱼，另一只手抬起脸上的护目镜，露出一双浑浊的灰白色眼瞳。“我眼睛看不见，写不好字。”

人鱼盯着她看了两秒，后知后觉地眨眨眼，握起笔来咨询代写。约莫十来分钟后，拉嘉被叫进了一名鳗鱼鱼人医生的诊室。他的上一任患者是两名争吵不休的年轻人，诊室地面上还散落着似乎是那两人推搡时碰翻的花瓶和文件夹。拉嘉小心地避开杂物，俯身帮医生把花瓶摆回桌角，医生花了点时间整理好文件夹，疲惫地接过拉嘉的病历本，推了推眼镜，喃喃读出人鱼护士记录上去的信息。

“罗汉鱼人，二十六岁女性，视障患者，主诉是大腿灼伤……啊，需要我帮你换一个女医生吗？”医生视线扫向拉嘉右腿短裤裤沿下露出的绷带，不确定地询问。

“我自己倒是不介意，只要医生你也不介意，就直接给我看吧。”拉嘉说着掐上裤腰以示自己可以随时脱掉。医生咕哝着答应了一声，叫她把创面露出来。拉嘉将裤子和绷带接连褪下，本来准备俯身的医生猛地后仰了一下，反问：“你说这是灼伤？”

“准确来讲是类似激光束一样的东西，我感觉它是一路烧穿过去的。”拉嘉双眼无意义地对准自己大腿上那个洞穿皮肤肌腱的窟窿，为难地摸着下巴念叨：“还是说这个要挂别的科？”

医生观察半晌，摇了摇头：“应该没有伤到骨头。就在这里处理吧……啊，创面有烧焦的地方，得清创。需要麻药吗？不过要额外付费。”

“那就拜托了。”拉嘉不加思索地点点头，注意着医生从抽屉里换了一套工具出来。在等待麻醉药生效的几分钟里，医生上下打量这个干净利落的精巧穿透伤一番，忍不住好奇地问：“这是人类海贼干的吗？我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创口。”

“对了一半，是人类没错，但其实是海军大将哦。”拉嘉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我不是这里的居民，是来自海面之上的海贼——不过入境港口的士兵们好像也没有发现这一点，就这么让我上岸进城了。”

医生拿着镊子的手顿了一下，难以置信地抬起头。

“……大将？你是说那种一旦听说天龙人遭到袭击就会出动的海军最高战力？”

“是啊，今天的香波地群岛有点热闹过头了，居然有人去惹天龙人……如果不是我的船长帮我断后，我身上可能就不止这一个窟窿了。”

拉嘉摊开手，脸上的微笑稍稍黯淡下去。医生在“善解人意地中止话题”和“心痒难耐地追根究底”之间纠结了一会儿，咬牙追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你的船长也是人类吗？人类真的也可以成为我们亲密的同伴吗？”

“虽然我不轻易定义‘亲密’，也不清楚我眼界之外的其他人类与鱼人是如何相处的，但在我刚刚离开的那个团队里，我们确实是‘战友’。”拉嘉摩挲着头上报童帽的帽檐，面上流露出些许怀念。医生屏息完成清创与包扎，直起身回到桌旁填写开药单，拉嘉从口袋里摸出在岛外从双髻鲨鱼人那儿顺来的药丸，递到医生面前：“顺便问一下，你知道这个是什么药吗？”

医生落下最后一笔，只看了一眼就干脆地摇了摇头：“我没见过。反正鱼人岛流通的常用药物中没有这样的涂装。是你从海上带来的？”

看不到涂装的拉嘉没在外形上过多纠结，说道：“我在来的路上遭到了几名似乎是你们本土海贼的鱼人袭击，这是他们身上携带的东西，我觉得可能是什么危险药品。”

“我们本土的……哦，你说的可能是新鱼人海贼团。”医生立刻有了联想。“他们驻扎在鱼人街，可能确实会干些我们不清楚的勾当。”

“那个‘鱼人街’，是指泡泡下方没有被包裹的那片人口聚集区吗？”拉嘉回忆起自己闯入鱼人岛泡泡之前感知到的另一片生体活动区域，向医生确认。

“没错是没错，但那里不受王国管辖，聚集的大都是些犯罪分子，环境乱得很。不建议你靠近。”医生说着朝门口的方向扬了扬下巴。“排在你前面的那两个人就是发生口角结果升级到打架斗殴的鱼人街小混混。这还得亏他们是在市区发生的冲突，有治安警备队调解。要是在鱼人街，我怕不是就得在停尸间见到他们其中的一个了。”

“这样啊，我明白了。”拉嘉把病历本和药丸一起收进口袋，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医生不放心地又强调了一遍：“可别靠近那里，你一个女孩子，又是外来者，一定会被当做掠夺对象的。”

拉嘉没有明确同意自己“不会去”，只是模棱两可地笑道：“我不会让自己置身险境的。”

带着药与应急手术线离开医院后，拉嘉站在路口聆听许久，选了一个隐约传来鼎沸人声的方向走下去，很快就在一座广场上遇到了一处冲突现场。当事人是几名人类海贼和几名声音很年轻的鱼人，另外还有几个穿着盔甲制服、像是警备队成员的鱼人正努力阻拦着他们避免爆发混战。

“只要白胡子不在了，这里很快就要变成我们的乐园了！等到那时候就不止要你们一两只手、一两只脚那么简单了！”

“指望人类庇护的鱼人岛早就该洗牌重来了！我们才不需要自以为是的人类海贼的施舍，只要我们的新鱼人海贼团夺取了权力——”

有个年轻鱼人向离他最近的出言不逊的人类吼到一半，忽然被他自己的同伴用胳膊肘捅了一下，自知失言似的闭了嘴。拉嘉趁着鱼人一侧的声音稍弱的这个空挡，语气轻快地插入话题：“如果你们双方都是海贼，那为什么不用DBF比赛来决斗，再处置落到自己手里的敌人呢？像地痞流氓一样在街上被人围观斗殴未免有点太难看了。”

人类海贼那边像是头领的人皱着眉“啊？”了一声，转过头瞥向她质问：“你又是从哪儿……你知道DAVY BACK FIGHT，你也是海贼？”

“抱歉不请自来，我是前‘金胡子’麾下的战斗员。”拉嘉扬起笑脸，单手抚胸微微低头致意。“我可以作为第三方做你们的裁判，你们看如何？”

“DAVY BACK……什么？”鱼人们重复着拉嘉说出的那个词语，露出困惑的表情，人类海贼头领则在阴着脸瞪了拉嘉几秒后，甩开挡在他前面的鱼人警员的手，整理了一下自己因为肢体冲突而歪斜的帽子，对自己的船员说：“算了，我们走……谁会相信一个鱼人能公正裁决我们的比赛啊。”

警备队不安地目送人类海贼们离开了广场，而另一边的那几名年轻鱼人也不情不愿地放下了预备揍人的架势，推开警员们走掉了。离拉嘉比较近的一个警员向她搭话：“所以你刚才说的到底是什么？跟那个金胡子有关吗？”

“DAVY BACK FIGHT，是海面上的海贼们用竞赛游戏来彼此争夺船员的一种比赛。金胡子倒不是什么多厉害的海贼啦，只不过他的名字和白胡子相似，所以有一段时间还挺出名的，可以搬出来吓唬吓唬像刚才那群人一样的普通海贼……他自己知道这个名字会为自己招来不必要的注意后，很快就把胡子给剃掉了。”

拉嘉笑眯眯地松开帽檐，把话题转回鱼人岛：“新鱼人海贼团呢？他们是你们龙宫王国的势力吗？”

“只是一群在鱼人街自娱自乐的强盗罢了，好多无业游民都在身上纹了他们的标志，但他们大多数都称不上海贼。”警员颇不在意地挥挥手。“最近这两天倒是有不少人类说来这里的路上被鱼人海贼袭击了……听说是他们的船长失踪后他们的行踪才这么奇怪的，但我们也不清楚具体情况。”

——纹身。

听到这个，拉嘉就开始想要扶额叹息了。处于平面的颜色与图案是少有的她几乎完全无法辨别的东西。新鱼人海贼团有着可以让人一眼区分的特征是件好事，只可惜对她来说没用。这样想着，拉嘉朝着刚才几名年轻鱼人离开的方向迈开脚步。

——既然如此就不区分了。谁对我抱有敌意，我就对付谁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