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源于生活,狗血的艺术也源于生活。
那么合理推论,生活自然是凌驾于所有艺术之上的最狗血存在。
没亲口问上塞德的时候,我盼星星盼月亮,只盼别真的让我这个狗头中文老师开局就把唯一学生整抑郁了。但问出答案,局势又截然反转了。
迪戈里夫人身体的突然恶化是多年前的诅咒所致,很容易联想到的,“多年前”指的当然是某场臭名昭著的巫师战争。诅咒的内容是限制寿命,但不会将病症直接加诸于下咒之日,中咒者在诅咒年龄之前只是与其他健康人相比较为虚弱,而已。
看起来比阿瓦达索命咒要友好的多,只是惶惶然得知了自己的死期,并在将死之际骤然尝尽痛苦。
剧情需要嘛,可以理解。
我只是把第七部某个无鼻秃头怪灰飞烟灭的镜头重刷了五十遍而已。
“看望还顺利吗?”今天斯普劳特教授安排的任务是给膨豆荚圃除草,在温德兰草为阴天顺畅地高歌完一曲,我问道。
塞德现在每周经斯普劳特教授允许,都会被迪戈里先生接去看望迪戈里夫人。
“挺好的。妈妈的状态还是和之前一样稳定。”
我点点头,不作言。
温室内一下漫上一阵静默。塞德忽然停下手中动作,仔细看了我几眼,抿抿唇角,突然出声:“晴。”
拔出杂草带起一阵清新的泥土香,我询问地看去一眼。
他对上我的目光,似遗憾似怅然地抿着唇角笑了笑:“之前唯独对你瞒下了妈妈的事,我很抱歉。”
这有什么好抱歉的?我疑惑皱眉,他轻摇头止住了我将开口的话。
“但是,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就是不想看到……”塞德略垂了下头,再看来时,神色柔软而认真,“你像现在这样耿耿于怀。”
温室里静谧的草木香蔓延片刻。
我微垂眼睑,慢条斯理地开口:“首先,你并不用为没对我说迪戈里夫人的病情而感到抱歉。”倒不如说只有他才会为这种事道歉。
“其次……”我十分迷惑:“你哪里看出我耿耿于怀了??”
他眨眨眼,忽而轻笑,含着哑意的变声期声线带着一种特有的少年温柔,与新鲜的青草香交织在一起。
“你总是这样。明明更容易感受和照顾到旁人的情绪,但总是装作一副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他说着话,除草的动作也没停,草叶摩擦的悉索声与话语相伴而起,“我之前也有所猜测,但现在看来果真如此。”
他温和镇静的眸子向我看来:“悲伤和难过的事情,你是不是也体会得更加深刻呢。”是陈述的语气。
我看了他两眼,不以为意地轻扬唇角:“总是自以为看透了别人,可是一种不怎么好的习惯。”
“但如果你硬要夸我善良体贴我也不好反驳。”
他又笑了声,“你的确很善良体贴。尽管你会像现在一样,不会承认。”
我敷衍点头。
再说一遍,宁愿相信世上有鬼,都不要相信天然撩的嘴。
对于迪戈里夫人的病情,我的确有很强烈的情绪,但说悲伤和难过可能还有点偏。精确点,应该是——愤怒。
毫无疑问的,小二又选择性耳聋了我的连环十八式祖安逼问。
它鸵鸟式承受了我几天的炮火,最后终于憋出一句:【请您不要过度焦虑——所有任务都是为了最终拯救任务目标服务的,只要认真完成任务,您便能最终通关。】
玩得好一手避重就轻。
然而更操蛋的,我除了按它说的做之外没别的办法。
“回答得很好——请坐吧,林。”布巴吉教授春风般一笑,我也不由自主回以笑容,坐回椅子 。
没错,尽管琐事不断,糟心不停,我还是成功在旁听生的位子上混了快半个学期。《不负责任教育理论》曾言,如果你讨厌一门课,那么你不一定会讨厌那位老师——但如果你讨厌任课老师,那么你一定会讨厌那门课。
反之亦然,所以我现在混麻瓜研究学混得挺开心的。
当然作为一个麻瓜从巫师角度研究麻瓜也真的妙到家了。
霍格沃兹作为一所学院,虽然教的东西诡异了点,建的地方偏僻了点,老师和学生的生命危险了点,但本质上还是一所好学院……大概。
和现代所有学风自由的高校一样,只要教授允许,无论什么年级的人都可以旁听自己感兴趣的课程。旁听嘛,又没有学分,又要和自己的课表协调好,基本上只有真正爱好那门课的人才会去,也一般没有教授会拒绝这样的学生(这里又不得不提下西xx斯·十分爱拒绝学生·斯x普)。
所以,当我把申请提交给斯普劳特教授时,几乎是上午刚送去,下午就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但某种程度上……我觉得对于布巴吉教授,别说旁听了,只要有人想听她讲,她就能给你来个免费1v1。
我第一次踏进那间明明座位少得像高级俱乐部但还是只坐满一半的教室时,就感受到了这点。
但俗话说内什么大浪淘沙宁缺毋滥物以稀为贵……会选麻瓜研究学的,都是真·对麻瓜感兴趣的。于是就能很容易猜到,我们课上当然是一个斯莱特林都没有。
格兰芬多和拉文克劳都有一点,但赫奇帕奇最多。毕竟就算它只是一门麻瓜研究学,私以为,它还是需要具备一点学科素养的。
比如每天开家门都要念一遍“纯血至上”这种邪教气质满满的行为就极不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呸,学科素养。
格兰芬多就不用说了,不仅分多,精力也堪比永动机。课上提问,大多都被一对热情又恩爱的神狮侠侣承包了。听咱院学姐说,他们课友私下交流的时候,格兰芬多大多都是“看着有趣”就选了,不像拉文克劳,是真的冲着那些魔鬼物化定理去的。
什么,你问我们院冲着什么?当然是蹭学分啦(bushi)。
我作为整个学院唯一一个没到年级就表现出“狂热兴趣”的旁听者,十分自然地被布巴吉教授和所有课友关注了。
呵呵,很荣幸,真的。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作为一个“新入门学徒”,我第一节课就把测试满分了激发了布巴吉教授的爱才之心。但是,“麻瓜常用交通工具是魔毯扫帚大鸟和地铁中的哪一个”这种题。
我不选对不仅侮辱了我麻瓜的身份,还侮辱了我市的基础设施惠民成果!
布巴吉教授大概就是特里劳妮教授和麦格教授的结合体。
她上课时热情充沛,但风格又不像直把热情怼到你面前让人有些吃不消。她不像麦格教授那样事事严苛,但又让这门冷门的课不至于流于散漫。
教授上课前会先脱下巫师袍挂在衣架上。我经常在她身上看到的“麻瓜服饰”,就是一身女士格子衬衫加背带裙。她的头发是浅亚麻色的,大多时候会在脑后梳成半马尾。脸上有些雀斑,没戴眼镜,深棕色的眼眸里常赋神采。
如果不是布巴吉教授讲课时,会像每个真正热爱自己所授知识的老师一样闪闪发光,我会觉得她是最普通的那种英国大学生。
前面也说,我的“出色表现”为我赢得了更多的一点关注,但她的关注又不像是班主任紧盯常年年级第一的那种关注。
我上课的时候不自觉地会追着老师的目光看,于是老师的目光也很容易跟我对上。高中的时候,我虽然十分痛心这种智障习惯让我老是沦为提问对象,但也无可奈何。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旁听第二节课,我就毫无意外地又在逮鸡崽环节对上了布巴吉教授闪亮的双眼。正当我叹出口老气,准备迎接熟悉的发展时——她却只是对我笑着眨眨眼,又转向那些举手(没错就是神狮侠侣)的同学。
着实让我这个常年鸡崽预备役挺受宠若惊的。
但不难理解。能够在自己所处的群体足够强大的时候,接纳并关注另一个所谓“弱势”的群体的人,大概都是这样。
平等,尊重,开放,包容。
布巴吉教授宝藏无疑,但细究起来,其实霍格沃兹的教授们整个就是【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朕不知道的】阵仗。毕竟读者与书,人与现实,全知与狭隘的视角,很多时候只是一纸之隔……
以及魔药课与黑魔法防御术教室的几步之隔。
看着讲台上某位从头到脚仿若贞洁修女被黑布裹严实的中年男性,我磨着牙把脸掩在立起的书后:“塞德!……你怎么没说今天是斯内普代课啊!……”
奇洛去年十月就递了个申请走剧情了,而自那以来我忙着走任务也一直没来得及会会那位只会在今年昙花一现的新老师。今天突发奇想,结果……真就欧皇呗:)
一个过道外的塞德对我的咬牙切齿有些好笑,却依旧无辜道:“因为晴你没有问啊。”
我没问你就不能提一下吗!我平时吐槽的最多的是谁你不知道啊!我瞪回去的目光里明晃晃地写上了这几排字——忽然,一阵杀气袭来。
魔咒嘭嘭嘭放倒了一排欲盖弥彰的《黑魔法:自卫指南》,悄咪咪会周公看小书吃泡面(这倒没有)的各式形态都以惊恐之状曝于天光。
包括面色略微扭曲的我。
一片嗤嗤憋笑中,贞洁修女,呸、斯内普冷笑:“我不指望你们这些连一份A的魔药也无法提交的家伙对黑魔法防御术就能开窍,但请不要用这样愚蠢的小把戏玷污教材和我的眼睛。”
“赫奇帕奇,扣二十分。”很好,每人五分,雨露均沾。
每日毒液(1/1),斯内普终于凉丝丝地进入课程正题。塞德递来一个同情安慰的笑容,确实很安慰——如果他没有在斯内普放毒的时候和其他人一样隐隐憋笑的话。
??
我回了一个没有灵魂的假笑,接着也进入认真的听课模式。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说真的,奇洛和斯内普,我选奇洛。
谢邀,没疯。
在见真人之前,我脑中关于奇洛的关键词也不外乎“两副面孔、结结巴巴、基佬头巾”……
还有,大蒜味。
于是当年,第一次蹭到他的课的我内心是个大写的拒绝……然后,就真香了。
字面意思。
有奇洛在的教室里居然大蒜味白醋味酱油味都没有你敢信???
不仅如此,奇洛还一个关键词都没匹配上。他不仅没有头巾,还有头发。不仅不结巴,还会像所有会调节气氛的老师一样在课上讲笑话!
正常……正常得太不正常了!面对着讲台上口齿清楚,人模狗样衣冠整洁的奇洛,当时的我默默接上了自己快掉到地上的下巴。
没秃头……或者说头上还没长出什么奇怪东西的他,头发是深棕色的,并且被整齐地梳在两边。衣领洁白,领结标正。要不是巫师袍的黑带着点压人的气质,他脸上的学生气根本遮不住。
看到他的脸能想到所有校园漫里必有的一个角色。
整天泡在图书馆埋头苦读,鼻子上架着一副彰显博学的漩涡花圈眼镜的百科全书担当。而没有眼镜,还能觉得他这张脸带上了一点欺骗性,像是那种很容易刚入职就给老板PUA的毕业生小白。
奇洛可以说是在我目前接触的所有教授中,最接近现实中的普通教师的一位。
如果不是偶尔他的眼里会闪过一些过于自信的摄人锋芒的话。
可惜,一个记剧情都记得破碎的我,怎么拯救一个被伏地魔破碎的他啊。
一堂非酋的黑魔法防御课很快在我的神游天际中过去,斯内普在最初的下马威之后也没再找什么茬。
其实,我来霍格沃兹的日子里,并不会特意逃避某些教授。毕竟就算有了存在感,我身上的路人甲属性还是很浓,不作什么大死基本吸引不到教授们的死亡视线。
现在想来,除了VVVIP斯内普,我大概只就逃过……一年级的飞行课。
我不恐高,甚至很爱蹦极跳伞和过山车,唯一怕的只有鬼屋(突然蹦出来的工作人员真的会被我打残)。
林·捧哏·晴:那么问题出在哪了呢?
林·逗哏·晴:嘿,您说巧不巧——就在这扫帚!
这扫帚……它就是不起来啊!!
第一次上课时,我的up都快喊出一首rap了……扫帚连滚都不带滚一下。
第二次,我觉得是我根深蒂固的“扫帚只能扫地”的麻瓜思想,导致扫帚以为我在嫌弃它。于是,课前,我就在赫奇帕奇的休息室闭着眼打了一下坐——对自我进行了一番深刻而彻底的洗礼:
你看见的不是一把扫帚,是一颗载人火箭……
不是一把扫帚,是ufo……
不是一把扫帚,是带你走向成功的钥匙……
结果很明显了——既然我还是翘掉了之后所有的课——那当然是再一次的成为了全场唯一一个脚·踏·实·地的人。
我一点都不酸,真的。
就比如我现在看着正在魁地奇训练的塞德也一点都不羡慕嫉妒恨,真的。
说来今天也不知道吹得哪阵风,居然把狭路相逢的格兰芬多球队吹走了……赫奇帕奇的嘴炮居然胜过了伍德!
当时应该好好听听是哪只小獾这么有口才,都怪伍德那张脸真是太引人注目了。
令人犯懒的暖和夕阳洒了遍地,这时,另一位引人注目的小美人也出现了。
“你结束魁地奇训练啦。”我微笑。
塞德脸上本来还留着一点训练中的愉快,看到我的脸——愉快又突然收了起来。
“晴,你不要这么笑……很可怕。”
“我怎么笑啦?”我继续微笑。
他神色复杂地看了我一会儿,叹了口气,像是叹出了满腔老父亲的辛酸。
无奈后,他又有些打趣地开口: “如果你那么想骑扫帚的话,为什么我提出带你去练习一下的时候,要拒绝我呢?”
我捏着下巴想了想,再次微笑:“你是说在随时都会有一大群人在练习魁地奇的魁地奇球场练习吗?”
其实不算是随时,但我们有空的时候,某些魁地奇球队(没有特指格兰芬多)也正是想训练的时候。
“有时候我真是弄不懂你在意的是什么样的形象。”他无奈吐槽。我不置可否地走在他旁边,正想跟他再提一下下次的草药任务——
一个赫奇帕奇径直走来,急迫的表情就差没写上“出事了”几个大字:“塞德里克?!斯普劳特教授找你,好像有重要的事!”
我和塞德同时愣了下,又同时在对方眼里看到不解。
但显然面前的小獾一点解答的时间也不想给我们留,拽着塞德就要走,我本想跟上去——他又严肃地止住了我:“嘿,教授只叫了塞德里克。”
……天杀的存在感。
“没事,晴。我很快回来。”塞德安抚地对我笑笑,“你先在休息室等我吧。”
“嗯……”我应了声,却感觉心头浮上了一些不好的预感。
直到看见塞德他们纷飞的衣角消失在拐角,我才提步向休息室走去。
然而,塞德被叫去的时间比我想象得长很多。
一天一夜,他都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