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践考试通常在下午进行,考试本身不用耗费很长时间,但考生需要提前到达考试大厅做准备。艾丝特尔走进房间时,上一位赫奇帕奇考生才耷拉着肩膀慢吞吞地挪到了考场入口。密不透风的门在他身后关闭之后,巫师考试管理局的工作人员示意艾丝特尔上前,先是仔细检查了她的魔杖,接着让她自己动手,从一个造型奇怪的机器中抽取她的编号。
透明的六边形机箱里装了一些红色的小球,大概还剩下十多个。每个小球上都写着醒目的白色数字,她粗略地扫了一圈,小球上的数字似乎都不相同,且并不连续。看样子这就是本次考试的抽签装置了。
“启动它。”工作人员面无表情地指示道。
整个机器上只有一个非常显眼的金黄色按钮,艾丝特尔伸出手,老老实实地按了一下。
“啪嗒”,没有任何在箱子里噼里啪啦打乱的过程,一颗在前一次摇号中被卡住的小球直接沿着下方的滑道掉出来,滚到了前面的半球形凹槽里。她小心地捏起,上面写的是数字13——好像不太吉利。
“13号。”工作人员刷刷在表格上记录着,头也不抬,“门开了,你就进去。”
艾丝特尔低头观察手中的小球,它的色彩应该是由某种有色魔药印染而成,因此很难在短时间内对上面的数字进行天衣无缝的篡改。事实上,从进入房间开始,作弊的机会就已经微乎其微了,除非能够躲过天花板上那只穆迪同款360度范围的魔眼的监控,并采用某种手段迷惑一位身经百炼的专业工作人员——如果真的有人做得到这些,他的实力应该也没有投机取巧的必要吧。
胡思乱想之际,那扇门毫无预兆地弹开了,前一名考生已经从另一侧的出口离开了考场,这种单向的入场方式能够杜绝考试期间交流题型的可能。一切的规则都比普通巫师考试时更加规范严格,艾丝特尔对未知的挑战感到兴奋,她深吸一口气,昂起头,大步走了进去。
考场内部没有额外的工作人员负责指引,十多份系起的羊皮纸卷轴在几英尺高的半空中缓慢地匀速旋转着,中间是一张狭窄的小方桌,在它的正前方以及左右侧共设有七个监考官席位,七位不苟言笑的中年巫师齐齐望向艾丝特尔,等待她去到指定位置。
“这是你的考题,13号。”坐在中间的主考官抬起手,其中一份卷轴直直坠落在了方桌上,“从开卷开始计时,你有三分钟的时间。”
艾丝特尔点点头,拿起卷轴,拉开了它中间的系带。绳结散开的一瞬间,羊皮纸顿时便褪成了更浅的颜色,和未开封的那些相比一目了然。这应该也是一种防舞弊机制,考官对考生也没有泄题的可能。
在普通巫师等级考试里,消失咒已经是最难的变形术题型了,而它却不太会出现在终极巫师等级考试中,因为学生们在进入六年级后便要学习更复杂的进阶魔法:围绕人体的变形。和物品变形相比,人体变形存在更多的危险性和不确定性,倘若脱离控制,将会对施咒对象造成无法预估的严重后果。艾丝特尔曾想要尝试“把某人变成某物”的咒语,但却找不到合适的练习对象,如果珀西·韦斯莱再来烦她,她说不定可以把他变成一只秃顶的红毛鹦鹉。
怀着对类似的高难度咒语的期待,她展开羊皮纸,可在看到题目后,“就这吗?”——这是她脑中冒出的第一想法。
“13号,考试开始,请抽出魔杖……”主考官按部就班地念着统一的套话,一抬头却愣住了,“……你,呃,好的,考试结束。”
艾丝特尔走出考场时,变形术的效果还没有消失。失去部分重量的脑袋感觉轻飘飘的,开门的风迎面吹来,她皱起眉毛,挠了挠被发尾扫过的脖颈——这是她记事以来第一次体验短发,还不太习惯。
在考场出口等待的麦格教授被刚刚那个把自己弄成光头的赫奇帕奇气得不轻,看到艾丝特尔整齐的新造型之后,她的态度立刻缓和了,赞许地点点头,“做得好,施维尔小姐。”
“是您教导有方。”艾丝特尔礼貌地说。
无论从时长还是完成度来看,艾丝特尔在咒语使用上的表现都堪称完美,而书面测试的成绩就更不必担心了。“O”的评级将会是她学生时代变形术学习的圆满句号,同时也是麦格教授教学成果的最佳体现。一趟旅程结束,学生乘坐的小木船即将靠岸,而作为摆渡者的教授们还要继续,指引并陪伴下一批学生、下下批学生,度过属于他们的难忘的七年。
麦格教授欣慰地望着她,卸下平日里的严厉后,眼里充满了长辈的慈爱与关怀,突然,她苦笑着叹了口气,“孩子……我一直都相信你。”
艾丝特尔也露出微笑,“嗯,我知道。”
一整组改变造型的毕业生很难不吸引其他学生的关注,走廊两侧列成了稀稀拉拉的队伍,对灰头土脸的“模特”给予了宛如置身时装秀场般的夸张的欢呼和掌声。在一众失败的发型中,艾丝特尔反而正常得令人感到奇怪,学生们不敢光明正大地打量她,只敢侧着头偷偷观察——除了马尔福,他半张着嘴巴,瞪大眼睛呆呆地盯着,好像怀疑自己认错了人似的。
艾丝特尔一把把他提了过来,“好看吗?”
“好看……”马尔福傻呵呵地脱口而出,回过神之后赶紧闭上嘴,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诚实的小朋友。”艾丝特尔拍了拍他缩起的后背,“怎么没去训练?”
距离终极巫师等级考试的最后一场只有两天时间了,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整天交替着霸占球场,恨不得夜里都在场地上搭帐篷驻扎。拉文克劳和赫奇帕奇对此倒是没意见,一来他们没有比赛安排,二来,期末考试将近,学院分排在前面的两个学院却在为一场表演赛牺牲复习时间,说不定这正是弯道超车的好机会呢。
本应出现在球场的球员不但没在图书馆复习功课,居然只是在城堡里闲逛,和其他无聊的人一起凑热闹。马尔福以为艾丝特尔在指责他,后背缩得更厉害了,“那场比赛,我不用上场……”他嗫嚅道,“我去了,又帮不上什么忙……”
和赌气般的话语不同,马尔福看起来非常沮丧,往日里骄傲的头发都怏怏地耷拉着。与其说是在躲懒推脱训练,他更像是在眼红其他队友们拥有的比赛机会,并对唯独自己无法上场而感到遗憾。两人已经走离了嘈杂的人群,周围没有其他学生,艾丝特尔停下来,低下身,把手按在了马尔福的肩膀上。
“魁地奇从来不是一项个人运动,它靠的是一整个团队的协作。无论是否上场,你都是团队的一员——重要的一员。”她注视着马尔福的眼睛,一字一句认真地说,“我没时间随队训练,更没时间监督他们。马库斯有时候会性急,我不想他在赛前和格兰芬多产生矛盾……你一定能替我完成这份任务的,对不对?”
马尔福愣愣地看了她一会儿,“……我能!”他大喊着挺起腰杆,留下一个坚定的眼神后,转眼便跑没影了。在驯服小动物和“小人类”上,艾丝特尔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有些天分。
魔药办公室一直都欢迎那些需要答疑解惑的学生和压力过大的考生,但很少有人会选择向这位负责的教授寻求帮助。艾丝特尔勉强符合条件——即便不符合,办公室的主人也不会责怪她的打扰。在惊讶且热烈的目光中,她款款上前,摆出一副炫耀的姿势,还稍显做作地拨了一下头发,“怎么样?”
“漂亮的考题。”斯内普带着笑意评价道。
艾丝特尔很满意这份解答,但她求知若渴,偏要询问更多,“和之前相比呢?”
斯内普闻言,放下手中的羽毛笔,专注地端详了片刻,“各有各的特点。”他坦言说,“长发能减少外表上的攻击性,短发会凸显出你强势的一面——”
“强势?”
看到艾丝特尔眉心皱起的结,斯内普暗道糟糕,连忙思索措辞为自己不恰当的形容词找补。然而那个结很快便散开了,下一秒,一张没有表情却又写满攻击性的脸在他面前放大,她的身体也压了上来。
他下意识靠上身后的椅背,但这种退让也为进攻者提供了侵略的机会——艾丝特尔没有像往常那样坐过去,而是屈起一只腿,将它抵在了前方分开的两腿之间。裸露的膝盖与长裤贴合得毫无间隙,呼吸的热气不断刺激他的耳垂,直至它变红并发烫,“这样够强势吗?”
“我——”
“嘘,我想到一个好玩儿的。”
一根手指封住了斯内普想要辩解的嘴唇,他眼睁睁地看着艾丝特尔单手解下了她的领带,身体却做不出任何阻止的动作,仿佛回到了确立关系之前的每一次撩拨与试探,或许他也在期待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松了的领口处展露半片雪白的光景,他喉咙一紧,刚打算命令自己移开视线,对方却体贴地代劳了——那条银绿相间的领带被覆在了他的眼睛之上,艾丝特尔的手臂环过他的肩膀,在他脑后系了个医疗包扎般不松不紧的结。
“艾丝特尔,我……”
他在黑暗中再次尝试开口,但又以另一种方式被制止了。和她刚才表现出的“强势”不同,这次的吻意外的平缓,从舔舐开始,到进一步的吮吸,探入的舌尖挑逗着齿尖,却迟迟不与另一条伙伴汇合。视线受阻,斯内普无法判断艾丝特尔的态度,他一面被动地接受着,一面犹豫是否该在此刻做出回应,直到那双柔软的手从他肩上撤离,转而紧紧捂住了他的耳朵。
——突然间一切都不一样了。隔绝了外部的干扰,加以剥夺视觉的辅佐,搅动与交缠的声响直接在颅内回荡着,比以往更清晰,更响亮,甚至更……放浪。斯内普动弹不得,整个人几乎完全僵在了座位上,艾丝特尔却攻势更烈,在黏连的水声中,似乎故意要做到极致,她使坏般抬高那只腿,将膝盖向前轻轻顶了顶。
“——够了,”斯内普再也无法忍耐,一把扯下浸了他汗水的领带。眼前的场景逐渐恢复,他看到艾丝特尔倚回了身后的桌上,笑得非常得意。
“咳……我投降,”他捏着眉心,不自然地调整了坐姿,无奈地像在抱怨,“这些……技巧,你从哪里学来的?”
“除了您以外,我还有另一位‘私人教授’。”艾丝特尔笑着甩了甩她的短发,“《花花女巫》教了我许多实用的‘知识’,今后我会与您逐一‘探讨’的。”
“花花女巫”听上去不像是什么正经的传道授业的教授,但斯内普现在不想深究。激烈的心跳还未平息,室内仿佛充满了那种放大后的声响,他的喉结不由得滚动了几下——无论艾丝特尔还学了什么,他都拭目以待。
待到将**压制之后,他立刻想到了另一件事,“抱歉,是我用词不当……”
“不必道歉,‘强势’又不是什么贬义词。”艾丝特尔制止了他,“但我其实还是更习惯本来的头发长度……对你也是,这样就很好。”
她绕到了斯内普身后,支着椅背的顶部,在手指上一圈圈绕着他的头发。她从未想过让他将原有的发型改变成更大众化的较短的样子——这些黑发现在已经被她用专属的洗发液染上了与自己相同的气味,她倒是不介意它们更长一些。
“我想到一件有趣的事。”她突然说。
斯内普警惕地绷紧了肩膀,艾丝特尔意识到之后,用力把他按了回去。“拜托,不是那种……”说着,她也隐隐有些脸红,“……为了你的身体考虑,今天的‘探讨’到此为止了。”
她没有发现斯内普眼中一闪而过的遗憾,调整心情后,怀念地笑着说,“在我小时候,爸爸悄悄告诉我,我注定会亲手抓住我的爱人——通过抓住他的头发。”
“……”
“当时我听不懂,以为他在开玩笑……现在想想,或许那是条预言呢,毕竟我确实抓到过你。”她玩着手中的头发,继续说。
头发被相同的手牵扯着,斯内普感到一阵恍惚,好像又回到了十七年前在戈德里克山谷的那个上午,“……你还记得?”
“当然,”艾丝特尔叹了口气,“如果不是那次失误,我就能更早地结束比赛了……不过也没差啦。”
听到这个的回答,斯内普哑然失笑,心头却被激起了一阵震颤。她当然不会记得他们不愉快的初次见面,而他也不会把他们的相爱归功于那条今日才揭晓的预言——他从不相信命运,但倘若命运真的在第一页就已经为他们写好了结局,他会感激它的应验,并祈祷它能够一直应验下去。
离开魔药办公室时,艾丝特尔的头发已经恢复了原有的长度,本就不多的压力也被完全排解了。明日的占卜考试没什么需要提前准备的,反正也无从准备,她拐了个弯,还是离开城堡去往了训练场地。
“可恶的韦斯莱!少瞧不起人了!我就是斯莱特林的找球手!”
距离很远就听见了马尔福气急败坏的嚷嚷声,这让艾丝特尔感到既欣慰又无奈:他真的听话地去训练了,但又没完全听话——明明让他帮弗林特控制情绪,他却自己先跟韦斯莱吵了起来。
“就你?得了——艾丝特尔呢?”
……
不是弗雷德·韦斯莱或乔治·韦斯莱不着调的声音,也不是珀西·韦斯莱公鸭般的声音,更不是罗恩·韦斯莱和金妮·韦斯莱那两个小孩的声音——是一个已经变得有些陌生的、更成熟沙哑的声音,来自于年长她两级的那个韦斯莱,只有他才会直接称呼她的名字。
她走过去,在其他人散开之后,果然出现了一个红发的背影。他穿着一身工作服一样的旧背带裤和一双大靴子,头发有些太长了,毛躁地堆在脑后,看上去疏于打理。见众人都看向他身后,他也回过头,接着惊喜地笑了。
“我就说嘛!”他伸出一只手,但却不是握手的姿势,“邓布利多写信让我无论如何都要回来再打一场比赛,如果对手不是你,就太让人失望了!”
“喂!你这家伙——”马尔福气得要冲过去,弗林特赶紧拦住了他。
艾丝特尔低头看向那只手,与饱经风霜的脸相同,他的手也被晒成了棕黑色。密密麻麻大小不一的灼伤和挠伤从手背一路蔓延到整只手臂,其中或许还包括多年前那场比赛带来的痕迹,但现在已经无从分辨了。
于是她也伸出右手,像之前每一场赛前赛后一样与他友好地击了掌,“欢迎回来,查理。”
虽然说本文是狗血言情剧但狗血的地方不在于言情方面,因此不会有左右摇摆的感情纠葛,请放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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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第 39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