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无知无畏的小狮子们,我任德拉科紧张地围着我转,干脆地表示我晚上还得去接秋,因此现在得去提前写作业了。
他勉强点点头,忧心忡忡地离开了。
我打赌他是要去向斯内普教授打小报告,顺便敲格兰芬多三分。
我回了宿舍,匆匆料理了魔药和草药论文,临出门前将新的烦心事(比如查探禁室和熬制魔药——虽然材料还没有全部集齐)暂时归入待办项,转而专心谋划起最接近的——
秋、承明和晁雍三个亚裔请的国庆假期截止到今晚,我托他们运的三空间收纳袋的山海京食物和一些山海京魔法界(虽然他们的称呼是修仙界)特产今晚就可以入住我的宿舍。想到这我的心情愉快了不少,虽然尝不着味儿,但是也得讲究美观和口感不是吗?当然,山海京的小玩意儿也深得我心。
他们走的跨国路线并非飞路网——因为山海京不兴壁炉,所以他们在尖叫棚屋专门刻了一个传送阵。
由于选材糟糕,或者也有可能是水土不服,总之这个传送阵不仅只有一个目的地,而且每逢启用必须两端同时注入魔力激活(虽然耗魔不多,却导致完全没有突然回国实施惊喜的可能),因此我站在这儿,旁边是兜里揣着连着格林德沃先生的双面镜的邓布利多校长。
“他们定的回归时间比请假时间多了半小时。”镜子里的人阴阳怪气地说。
在山海京方看来,这是一个合适的、确保双方都已经用完餐(此时沐浴着凌晨两点半的月光的拉文克劳们:?)的整点时间;然而现在是星期五晚上六点半,弦月初上,是两位通常的对话时间。
“Hmm.”邓布利多校长模棱两可地应了一声。喔,我记得上次还是“闭嘴”。
巨大的传送阵泛出莹白如玉的辉光,渐渐交织勾勒出一二三……四个身影?
我强行把卡戎的脑袋转向魔法阵观察着来客,最矮的长发姑娘显然是秋,旁边瘦削的方框眼镜是承明,然后是稍壮一些的晁雍——嚯,最右边这个穿西装打领带戴半边金丝圆框眼镜的斯文败类是谁?
四人已然踏出了传送阵,承明热情地向邓布利多校长介绍:“这是孙菁,来申请常驻霍格沃茨维系阵法的。这是邓布利多校长——啊,还有这位(他对着孙菁指我),佩南布拉·布莱克,你知道的。”
“百闻不如一见,邓布利多校长精神矍铄,威风不减当年。”斯文败类谦恭地微笑,用词诘屈聱牙,居然是像模像样的牛津腔。
“『过誉过誉,孙先生少年才俊,如此年纪已堪当重任,我们这些老骨头又算得了什么呢!』”邓布利多校长也谦恭地摆着手,发出了字正腔圆的燕京话,顺便一侧身,把原本站在斜后方的我暴露在了前线。
于是斯文败类又眼神真挚地望向我:“初次见面,布莱克小姐,除却今晚的月色,您堪称世间那唯一的绝色。”
谁会不喜欢奉承话呢?我微笑起来,为了不输阵也强撑着用山海语完成了问候,便迅速拖着三人一起抽身离开了成年人的主场。
一路上承明和晁雍兀自谈笑,秋则一边把施好缩小咒和飘浮咒的收纳箱递给我,一边提起了我感兴趣的话题:“要是没谈妥,师兄明天就要回去。
“他今年刚从魔法所毕业,考虑走国际外交方面。你别看他人模狗样的,今年暑假才开始学英语和外交,我们本来想开盘赌他能留多少天,结果都没人押邓布利多校长肯收留他……”
“……那为什么他还来这一趟?”我总觉得这段话逻辑怪怪的,其一,他不是来修阵法的吗,邓布利多校长有什么理由拒绝?此外,魔法所是日本的,他在哪儿学的山海京阵法?又是承明和晁雍所谓的“辅修”?其次,他既然从日本毕业,为什么走霍格沃茨方面的外交?再说,毕业了才考虑走外交方面,也太迟了吧?
“啊,我们太缺了解魔法界的政界人士了,你知道的,我们三个选择的都是理科。师兄虽然本来走的是涉外律师方向,好歹也算和政治沾了点儿边。”承明终于停下模仿秀而恢复了他正常的男声,听起来挺靠谱,但是……
“所以?”你们跳步了吧?我还是没搞明白。
“所以,国家需要,就来咯。日本那儿已经有人了嘛;师兄原定想去苏联,辛辛苦苦学了三年俄语,谁知道东欧剧变,形式波诡云谲,浑水难趟……”承明耸耸肩,似乎觉得自己已经解释的清清楚楚了,“我们也是因为国家需要,才来的霍格沃茨呀。你不知道吗?”
我努力扒拉了一会儿回忆,终于想起来这俩五年级是什么“国际交流生”,只有秋是正正经经收到猫头鹰的英国混血。
“国家需要”,这个理由,太轻巧,也太沉重;太简单,也太复杂。至少,生在资本主义社会巫师界的我,是无力理解的。
我母亲留给我的箴言从来只是“利益高于一切”,只是利益,而不是国家利益或人类利益。或许正是这决定了我是个斯莱特林……也许,等我接受了承明他们山海京的理念,我就可以成为赫奇帕奇了。
我决定先放下这团乱麻,对着眼前三个出自“麻瓜界”的巫师试图旁敲侧击:“麻瓜的神话传说里似乎有很多动物?”
“你说《山海经》?”晁雍看我一眼,“我春节假帮你带一本?精装版诚惠一加隆。”
“唔……”我模棱两可地应了一声,“里面都有什么?凤皇?九尾狐?三头犬?还是——”
“等等,”秋忽然打断了我,她眯着眼睛警惕地打量着我们三个,承明神态自若地看着天空吹起了口哨,晁雍八风不动地揣着手把自己往承明身后藏,结果两人将将撞在一起,“你们三个——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我们哪能瞒你啊,”承明停下了那没有一个音在调上的口哨,“我们最近都没有出售作业给别人抄。”
“为了O.W.L.S我们已经退出了乔治和弗雷德的研究小组。”晁雍严肃地赞同。
“我最近也没有夜游禁林去采斯内普教授的魔药。”我下意识地也往后退了半步,接着才反应过来,我为什么要心虚?我也转头盯着承明和晁雍,“你们干了什么?”
承明挠了挠鼻子:“就,你刚刚提的三头犬……”
晁雍清了清嗓子:“是四楼禁室里那头吧?”
我们四个人面面相觑。
“斯莱特林/拉文克劳也会故意违规?”
“说得好像你没有偷过斯内普教授的药圃一样!”
接着是一小段窒息的沉默。
说话间我们已然回到了霍格沃茨城堡门口,秋叹了口气:“我们去厨房吧,”她对眼睛陡然亮起来的我们阴森森地笑了笑,“你们还有一晚上的时间狡辩。”
经了好一段扯皮,我这才明白,承明和晁雍早就逛过了禁室,自从他们从翻阅过各国神话的秋嘴里套出地狱三头犬的通关方式有竖琴、催眠药水和用食物转移注意力后,立刻兴致勃勃地展开了一系列研究。他们发现三头犬非常嗜睡,竖琴弹奏的乐曲大概八拍就有一刻钟的催眠效果,一毫升质量分数一百克每升的催眠药剂(无论是巫师、修仙界还是麻瓜出品)就能让它睡上三个小时;而且贪嘴,未经烹饪的肉类基本上能使它忘记自己的任务,如果再加上三滴三百克每升的提香剂它甚至能内讧以致咬伤自己。此外,他们还尝试了别的乐器,甚至是承明五音不全的口哨和晁雍可圈可点的低音,从《国际歌》到《霸王别姬》,发现效果差别不大,可见它的音乐素养其实不高,只要有个调——哪怕时时刻刻在变调——也能定义为催眠曲。他们这次还从山海京带了锣鼓和唢呐,想试试合奏和独奏的区别。不过,与之相对的是三头犬魔抗奇高,完全免疫【昏昏倒地】和山海京出品的昏睡符咒。
“可惜样本太少了,”承明捧着碗惋惜,“单个样本不足以得出结论。”
当然他们也试着探索了三头犬所守护的活板门,希望能看到三头犬崽子,但是下方是一片长势茂盛的魔鬼网(又是一年级内容),这玩意儿好对付,只是点火烧了必然暴露自己,他们只好作罢。
“如果在霍格沃茨也能使用电子产品就好了,”晁雍嗦着面条口齿不清地憧憬,“明明我们蜀山昆仑青要山都可以连网的。”
“主要是感觉为了这么点小事专门抽时间学傀儡术又怪不值,”承明放下筷子,“就像为了一碟醋包了一盘饺子。”
“啧。”秋优雅地把嘴边的汤渍擦干净,“为了O.W.L.S,你们退出了研究小组。然后,自己成立了一个研究小组。”
我奋力把煎蛋咽下去,争辩:“不关我事,别瞪我,哈利违规不是我。”
“哈利·波特?”承明接到了台阶,连忙转移话题,“提起他,我一直很好奇,他作为功臣——虽然我觉得很扯,但至少是烈士子女,让我想想……霍格沃茨免学费,那么N.E.T.S能加多少分?梅林勋章几级的?报考魔法部有优先录取权吗?秋上次翻图书馆的历年预言家日报,伏地魔悬赏好几万金加隆呢,他该多有钱啊!”
我噎了一下,谨慎地斟酌着措辞:“我们魔法界不兴加分政策,学生这么少一般也没有完全相等的得分,金加隆……不知道邓布利多校长有没有帮他领,至于梅林勋章……”我没记错的话,彼得·佩迪鲁都有一个二级勋章,但是——无论是詹姆·波特莉莉·波特还是哈利·波特,似乎都没有勋章。
晁雍从我的沉默里品出来一丝尴尬:“这是救世主的待遇?”
秋指挥着我们四个干干净净的碗叠在一起落到水池里:“我就没指望过资本主义国家。”
承明摩挲着下巴:“也许下一期霍格沃茨日报可以附一篇请愿书,偌大一个学校总有几个救世主粉丝学家里有权有势,不信部长不同意。”
确实有好几个学生家里有权有势,不过我相信尽管百利而无一害,但只要没有权高财富的老牌纯血家族打头阵,斯莱特林们不会轻易签名——可惜唯一稍有动摇的马尔福家少爷现在和哈利相看两相厌(看来等会儿我得向卢修斯姑父去信,拜托他再次提醒德拉科和救世主打好关系),而就算我在学校的影响力足够、母亲在商业方面积累的产业庞大,布莱克家族在魔法部的人脉实在太过狭窄(说到这个我得想办法安插一些人——或者拉拢一些人,梅林,又是一项长期待办)。不过,还有邓布利多校长,不是吗?再说了,一个勋章,又不必付出奖金,还能正向输出一波魔法部宣传,福吉怎么可能不答应?
“话说回来,乖巧的救世主——好吧,乖巧这个词用在格兰芬多身上可真违和——才开学几天居然就开始夜游了?”承明一边推开厨房门一边和晁雍嘀嘀咕咕,“你说,他是不是也收到了信?”
“如果是的话,”晁雍喃喃,“一年级开始的冒险——那可真是救世主的待遇。”
什么信?我脚步一顿,但又不好意思点破我正在借用卡戎之耳偷听,只好暂时把疑问存了下来。
道过别后,我脚步一错,施施然偏离了地窖的方向。
既然都没有拜托小精灵幻影移行直达宿舍,那么绕个弯去三四楼消消食也很合理,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