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蜃気楼 第29章 新朋友

1.

大概是夜晚的12点左右，霓虹灯光在车水马龙上空闪烁，斑驳陆离的冷光撒落在阴湿泥泞的土地。锈迹斑斑的铁门嘎吱嘎吱声响彻小巷，随即，回望那家商店的我听见这辈子都忘不掉的声音。

“这是什么？嗯……这是推车，就是买的东西所需要放进来的便利工具。”头发还没有那么多白发的男人推开浑浊色彩的铁门，对身边拉着他不吭声的小女孩装腔作势地扮演管家。他们的金发在晦暗中反射微弱的光芒，宛如同卵双子。

“所以我，需要坐上去，对吗？”说话磕磕巴巴的女孩抬起头，蓝色的眼睛在暖光下熠熠生辉。走近她的我伸出手扑了个空，弄得自己一个趔趄，湛蓝色被软绵绵的白卫衣衬托得纯净遥远。

混乱中，两人轻悄悄的讨论声被他们杂乱的脚步声掩盖，他们的声音离我越发遥远。“果然小孩子都想要这么干。但你太大了，坐不上前面的小地方……你为什么要这么说？”

“我是物品。”

“你不是，”骤停的男人在昏暗光线下对女孩说：“你发自内心的想要坐上吗？”我看到灿烂的金色映入女孩繁乱的蓝色，竟下意识捋上自己与那颜色如出一辙的缕发。她感到困惑与不安，意识到这一点的我看向男人。

“看到你衣裳上那个小狗了吗？它盖住了你的内心。”组织语言的男人半蹲下来，黑夜中淡黄发在女孩眼睛内变得宛如弯弯月牙。

“你要把它杀死吗？”懵懂无知的女孩睁大眼，仓皇地抓紧他的衣角。

高挑的男人并没有直接去引导她，而是松着身体放下手推车以示没有伤害她的想法。

抱紧新买的抱枕的女孩垂下头，声音有些哽咽：“我不想……但如果你想……”

“记住刚刚的感觉，那就是你内心的想法。所以我的上一个问题，你的答案？”

她嘴唇颤抖着，吐露令人失望的话：“我不知道。”

“那么来试试怎样？”没有不耐烦的他抱起女孩来到超市购物车内，她柔软的帽子被铁栏勒出血丝的痕迹，风卷起食物袋呼啦呼啦着，迎接猛风的它颤巍巍扑打在女孩的面颊。

经过一番风吹过面颊没有重力的前行，被抱下来的她怯生生说道：“我还想要。”

“不可以，现在已经凌晨了。”疲惫但按不住的开心的他身上散发着柑橘味儿，灯光下的男人面容被光模糊，举起破旧的手表对女孩摸摸头，拉起她的手走向安静的小区，那也是我如今为了在圣保罗女子学校上学而在伦敦的住所。

街灯拉长了身影，擦不掉的油渍落到石块的中央，印出闪电的标志后倒下。叮铃铃的风铃掉进兔子先生的无底洞，声音宛如水穿石，弓惊鸟，最终鲸落掀起浪花扑打乘船的旅人。被栓上铁链压上重石掉进鲸的肚内的我伸出手，想要抓住浮木。

被声音惊醒的我用枕头夹击快爆炸的头滚到地面，朦胧又急促铃声清脆而致命。潦草吃了早饭的我就在下楼梯那刹那犹豫地朝走廊窗户探身，油污巷底淤泥如故，却没有那个叫人安心的身影了。

2.

不强制让学生穿校服的规定是世界最棒的！

无声欢呼的我在挤进人潮后左顾右看恨不得跳起来以发泄精力，可很快，考完试后这股精力便被磨灭。看着鲜红成绩而变得沮丧不已的我躺在桌面生无可恋地看着来往行人。

在这儿，我不是最棒的那个了，头顶的天才不客气地霸占王座。我又变得不起眼且不善交谈——或者说我到女贞路也只有哈利这个朋友，这么想我倒是开心多了。

但医生说我必须交朋友，哈利的离去不能让我再次成为孤家寡人。可交朋友真的很难，如果都是哈利那样独特耀眼的人，我会得到许多朋友。

课间，我凝视前座趴在课本睡觉的同班天才一阵后抿嘴翻开历史课本，打算思考放学后给哈利写什么信。这倒是我第一回写信，哈利让我务必认真。

成为第二的沮丧、历史教授神经质般的念叨与送几瓶可乐与几个干花……想到这儿的我被面前的天才打扰了。

伸着懒腰像个攻击敌人的小熊猫的她转身自然地对我发送飞吻，并敲桌示意我看过来。可恶的轻浮系天才！搞什么鬼嘛。愤愤想着的我却乖巧地竖起耳朵。

她说自己叫阿芙拉.克里斯蒂安，并邀请我成为她的朋友。“毕竟，你很漂亮嘛。”轻佻一笑的她看到我抗拒的眼神识相举起手道歉。

交往是必要的。想到医生的教导和所担忧的事情不可能发生，躲在书本中的我小声应下。

谁知下节课就是体育课，她也真的记住我的诺言了。被拽往落满枯萎枫叶的草坪的我挂起死鱼眼开始想念哈利，不怎么交际的他不会这么折磨我。

但其实玩的还挺开心的，如果她不那么喜欢贴着我就好了。

3.

为什么社团都是一样呢，实在是太心有灵犀了吧？

开学一星期后经过深思熟虑才觉得进入阅读社团的我抱着书本愣愣看着她，被同桌推向阿芙拉的身边。馥郁的书香四散于书桌间，人们三三两两走在书架前寻找什么，共同热爱推理小说的同桌抽出我帮忙拿的书本并小声吹着口哨。

我喜欢这里的图书馆，小小的又暖和，仿佛置身于女贞路家中的壁炉前，热闹又不喧哗。

“真有默契，我们真是天生一对呀。”夺走我的全校第一的她将胳膊搭在站在她身后的我肩上，面颊也贴于我脸上。

向来和哈利贴面颊的我没有反抗，只是将诗集摆在两人的中间用来霸占位子。同桌穆得莉.特纳的口哨声顿时停了，可思索半晌又心不在焉地靠在椅背看书。

“想摸摸看？那亲我——开玩笑啦。”在穆得莉不赞同的视线下，她耸耸肩对我举起本我眼热已久的典藏版诗集。差点真的亲上去的我矜持咳嗽几声，眼看有价无市的诗集被阿芙拉随手扔在桌面我又感到痛心疾首。

阿芙拉是个富家女，这显而易见。不过直到过了半个学期阿芙拉才因为我抗议她壕无人性的做派而收敛——她居然打算仆人开着宾利去接小巷内的我上下学。校园内更是凭借自己圣诞节前换了5任男友成为风云人物。

无论她的作风如何，富裕、才华横溢且愿意努力的她仍然成为我憧憬的目标。

听了我的描述，霍格沃茨内的哈利笔尖的墨水溢多了，晕染了信中央一行字迹。

【……我学会了你一定感兴趣的魔术，圣诞见。

——新晋魔法师，哈利】

我们保持着半周一来信的规律，每每回信仿佛有着说不完的话。被哈利明晃晃留下的鱼钩钓到的我在课堂上都显得三心二意。

想来被历史教授针对这件事追根究底是哈利的错误，被叫到办公室批评的我神游到哈利所在四下里覆盖积雪的霍格沃茨。哈利曾说霍格沃茨是所男子学校，魔术学校还分男女校可真有意思。看到他的来信我眼前便浮现眉飞色舞的哈利对我滔滔不绝地说着各种校园趣事。

眼见被批评的我笑出声，窗前的历史教授脸色青紫，如面对哈利的德思礼先生那般，可碍于校规又说不了重话。

教授被雪层的反光照在光滑发顶刺得我的眼睛升起泪花。校园的人们都背地调侃：历史教授福特.杰拉德如果是圣诞树上的灯泡，一定会把圣诞老人念叨走。

几年前他的女儿死去后他变得越发神经质，嘴巴更是闲不下来。当然，学生们可不敢在杰拉德先生面前说这些话，他只会恼怒地关禁闭并报告给他们家长。这是前一届的学姐留下的教训。

“对不起！”

4.

出门后被扑上的朋友们拥抱到无法呼吸也算一种幸福。在交朋友这条路上饱经风雨的我笑起来，表示杰拉德先生没有为难自己。

“圣诞来我家如何？美人。”明知我家中有哈利等待我，维持轻浮人设的阿芙拉依旧当众吻上我的手背。

右侧的穆得莉推推眼镜，对我微笑道：“提前祝你圣诞快乐，劳拉。”

走廊的窗户被人推开，放眼望去一片白茫茫，我的声音也如雪白的棉花糖轻飘飘且甜腻：“大家，圣诞快乐！”

我要见到哈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