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眠龙与冬狮 第2章 Chapter 2

雷古勒斯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天光大亮了。

他在乍梦乍醒的眩晕中回味了一下梦境的余韵: 在残存的记忆里，还有金发蓝眼的水泽女仙牙色的肌肤和指尖温热绵软的触感。这是个在荒乱中久不至的绝佳春梦了。他都快忘了自己还是个刚刚成年的人类，而不是执行任务的冰冷机器。

等他看清天花板上陌生的维多利亚时代纹饰和枝形吊灯时，水泽女仙模糊的面容突然随着烈酒的强烈后劲一起清晰了: 末端打着精心护理的卷的金棕色长发和海蓝宝似的浅蓝色眼睛倒是同梦中一致，但她箭簇一样线条笔直生硬的浓眉，短而有力的下巴，以及鹰隼式精明锐利的目光，反而显得面貌更英武硬朗有男孩子气——显然这些都不是传统女仙意象创作上会用到的元素，风流绰约。倒像是她们的女主人，雅典娜或者阿耳忒弥斯，英武不凡。

雷古勒斯按了按额角，觉得宿醉的眩晕减轻了，但仍很痛。于是他再次确定了，这不是梦。他觉得有些赧然，出于各种杂乱的思绪。但很快，他就不再有时间胡思乱想了——他站在床边整理衣物，却发现魔杖不见了。

他悚然一惊，急急向内袋探去: 果然不出他所料，加隆、怀表和一些小道具同麻瓜货币还妥帖地安睡在此处，真正令他挂怀的那只笔记本却不见了踪影。他几乎惊出了一身冷汗，要怀疑这位姑娘是不是真正的麻瓜了，如何能从一干物品中选出最有价值的两样呢？梅林作证，麻瓜看来，它们应当只是普通的树枝与草纸吧。

但他安然活到了现在，并没有招徕黑魔王的关注。那么答案显而易见，她既然能从人群里一眼挑中以为巫师，那么也许有些青睐魔杖的眼光也不奇怪。

……看来这位或许是山林女仙，从父亲赫尔墨斯那里学到了一些技艺，不然如何善于偷盗和隐匿？

他不知道该恼火还是该发笑，又心觉自己也是半个同谋，难称无辜，最后只得叹了口气，披上斗篷，匆匆起身去寻觅这位消失不见的姑娘。

找到擅长消失的艾莉西亚并不是那么轻松。

雷古勒斯的身影被罩在深黑色的兜帽中，又藏在建筑的阴影里，几不可查。

不幸中的万幸，他曾在性命攸关的笔记本上下过追踪魔法。于是他从父亲那里取来了可以追踪魔法踪迹的提灯，跟着从灯里飞出来的火光一路来到了……克拉伦斯宫？

这位神秘女士是他意料之中的好身家，无论是做派还是打扮都不难猜测，但却是情理之外的情况——再没有常识的巫师也能从守卫身上特点鲜明的皇家近卫军制服看出来，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为什么麻瓜的王室成员会出现在……那样的地方？

雷古勒斯抿紧了嘴唇，尽量不动声色地顺着大落地窗不反光的边角窥进去：神秘的小女士正蜷在软圈安乐椅里，似乎在读着什么东西。远远看去，大概是个巴掌大的软皮封面的本子，隐约还反射着银色的光——

他可太熟悉了。

惊惧和愤怒促使前找球手伶俐地翻过铁质花型围栏，对着阳台门念了阿拉霍洞开，三五秒后就已经大步流星地站在了女士面前——她正带着一脸相似的惊怒匆匆起身，正要奔到写字台前摇铃唤护卫前来驱逐恶客，然而来人的鸦黑兜帽下露出了一双熟悉的灰色眼睛，她几个小时前还亲吻过，此时正燃烧着火焰。

于是她的脚步顿在了半路上。

诘问的词语已经在脑海里盘旋了大半晌的雷古勒斯也不免一时失语: 刚刚她的身形被安乐椅挡住了大半。然而现在她站起身来，正好露出紧紧束在身上的纯白真丝睡裙。慌乱中领口半散，于是金色的拜占庭风格刺绣衬得胸口裸露的肌肤上的血瘀更加显眼。

他们都是惯常掌握对话局势的人，但眼下的对手多少有些令人赧然，不管理由多么充分，此时都不大好直接质问了。

最终更理直气壮的一方先开口了，“你能找到这里？”她玩味地笑了，“而且好像并不是很惊奇，难道是我未曾见过的此地常客？”

“这倒是我第一次与在克拉伦斯宫里有自己房间的淑女阁下相熟。”雷古勒斯微微点了点头，“是该说结识的地点和方式令人诧异呢，还是淑女居然会顺手牵羊才令人吃惊。”

怡然自得的神情从她的脸上倏忽之间消失了。

“我的……手杖和笔记本，是你拿走了吧。”他吞下了魔杖，换了个词诘问。

她不自然地清了清喉咙：“抱歉？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这对于巫师并非是个有效的抵抗：雷古勒斯嘴唇微动，施了个无声的飞来咒。安乐椅垫的缝隙处发出“噗”的一声，笔记本应声跳了起来，落入了前找球手的手掌里。

他快速地检查了几下，把本子收起来，迫近了几步：“这样做很失礼，但……我的手杖呢？”

姑娘眨了眨眼睛，不为所动：“既然你能让东西飞起来，那就让它自己飞过来啊。”

“我当然……”试过，但是失败了。雷古勒斯忽然察觉到了不对，“……不知道你指的是什么。”

从发觉他遭窃的一瞬间生出的恐惧和忧虑实质化地随着姑娘嘴唇的翕动扼住了他的喉头：“那些奇怪的字符和记述，我本来以为是你所说的‘神秘教派’的教宗教义，或者什么。但你刚刚——那不是幻觉吧？”她笑了起来，“你们的教派里流传着秘术，或者说，你根本就是个‘巫师’。”

她重新掌握了对话的节奏，两步上前，脚尖几乎贴在了雷古勒斯的斗篷下沿上，“为什么不打开你的本子呢，看看第五页写了什么，‘用魔杖尖逆时针敲击边缘三次后再念咒语’，我说得没错吧？”

雷古勒斯并不用翻开本子核对：她吐出的那串拉丁文正是打开格里莫广场12号书房密室的咒语。他悄悄去摸缩在袖口里的魔杖，忖度着要不要念个一忘皆空——但他的魔杖在哪里呢？此前无论如何念飞来咒都毫无效果，这样是否……

面前的姑娘忽然闪电般地动了。雷古勒斯没看清她的动作，右手便被她钳制住了。艾莉西亚顺势朝着他的胸膛用手肘一撞，便把他顶了个踉跄。等他稳住身形，已经被连连逼退几步，撞在了墙上，袖口中的备用魔杖也落在了艾莉西亚的手里。

他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这姑娘比他还矮三英寸，动作倒像是一头母豹迅捷有力。要是在霍格沃茨，她可以当击球手。

“我还以为是枪，原来还是这个东西……这也是魔杖？”她好奇地分神低头端详了几眼，却被雷古勒斯趁机挣脱了出来，顺势夺回了魔杖。

“你这么不小心，它不会走火吧——你就用这个，去袭击那个……伏地魔吗？”她把散乱的睡袍拢好，一边挑了挑眉这样问，“黑暗公爵？这不是什么正经的封号吧。”

雷古勒斯几乎无望地闭上了眼睛：她恐怕把整本笔记都看完、甚至还背下来了。他一向重视这本记录了辛秘的手札，从不示于人前，每每也加上多条咒语防护——除了昨天晚上在麻瓜酒吧里一边喝酒一边翻阅的时候，心烦意乱之下随手收起了本子痛饮而于此疏忽了。

他收起了魔杖，重重地叹了口气：“我想，我们此时恐怕有很多理由，需要坐下来好好谈谈？”

——无论是出于情理还是谨慎，此时这都不是一忘皆空能解决的了。

姑娘家的设定捏了西班牙王室、荷兰王室和希腊前王室的陈年旧事，还有一些欧洲贵族旧事，我猜同好能看出来（流亡/复辟还蹦跶得挺欢的就他们几家了哈哈哈哈）。再次申明，现实世界相关的东西都是虚构。本文第一段就写了在位的是国王，显然不是现实世界的1970s的女王。所以不要误读，当个架空背景就行。架空世界时间线比较扭曲，所以我全文都会用伊比利亚指代她的祖国，但风情民俗就是现实的伊比利亚半岛。

新年快乐！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Chapter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