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晚十点,我们在海格小屋集合。
天空乌云密布,我们四人的心情异常沉重。这不是我第一次夜游,然而却是头一回带着三个人外加一条龙,在午夜的霍格沃茨城堡里晃荡。我甚至不敢想象,假如真的撞见斯内普教授,我该怎么自圆其说。
赫敏和波特抬着装着诺伯的板条箱,我与德拉科则一前一后地协助,警惕地查看是否有夜巡的教授或费尔奇出现。
诺伯的生长速度极为惊人,板条箱的重量颇为可观,我能清晰地听到波特那粗重的喘息声。我们穿过漆黑的走廊,上了一层又一层的楼,终于来到塔楼。
寒冷的夜空下,他们脱下隐形衣,尽情呼吸着清冽的空气。
不久,四把飞天扫帚平稳降落在塔楼。查理·韦斯莱的朋友们个个显得十分可靠,他们用绳索将扫帚与板条箱牢固连接,这样诺伯就可以悬挂在他们中间,看起来既稳当又安全。
我把装满强化烧伤治疗膏的箱子也交给了他们。
诺伯终于走了,我注意到赫敏长舒了一口气。最近这段时间,她过得异常艰难,每天不是担心火龙被人发现,就是忧虑我们夜游时被撞见。
回去时的心情与来时截然不同,我们轻松愉悦地走下这陡峭的旋转楼梯。
结果,刚跨过走廊,费尔奇的脸突然从黑暗中出现。
我忘记了隐形术的时效已经结束,赫敏他们把隐形衣忘在了塔楼。
事情已经无法更加糟糕,我们被带到二楼麦格教授的书房。德拉科吓得脸色苍白,赫敏难以自控地浑身颤抖,波特则低头不语,像雕塑一样一动不动。我的脑海中飞速掠过诸多为自己开脱的借口与理由,然而我知道,这些谎言都无法帮助我们摆脱当前的困境。
“费尔奇说,你们几个在午夜爬上了天文塔,我起初难以置信,竟然有四个学生深夜不睡觉!德卡里奥斯小姐,我一直认为你是个明智的人,懂得分辨是非;而你,格兰杰小姐,我本来以为你的头脑足够清醒!你们所有人,每人扣除五十分!”麦格教授愤怒地朝我们大声说道。
赫敏快要晕倒,整整五十分!
我也深感无奈,失去这一百分几乎让我整个学年勤勤恳恳的努力化为乌有。
更重要的是,麦格教授还惩罚我们禁闭,我的魔药实验可是到了紧要关头。
第二天清晨,斯莱特林的学生们经过沙漏时,惊讶地发现里面的宝石少了一大截,纷纷难以置信。很快,事情的原委便传遍了全校。
我留意着德拉科的神情,所幸他并未显得过于沮丧,神情自若地喝着南瓜汁,专注地阅读着今日猫头鹰送来的《预言家日报》。赫敏和波特显然不如我们俩脸皮厚,我觉得他们恐怕都要哭出来了,神色难堪地坐在格兰芬多的长桌边。
达芙妮神秘地坐到我身旁,压低声音在我耳边轻声问道:“你和马尔福,是去约会了吗?”
我惊叹她那丰富的想象力:“怎么可能,我们只是有别的事情。难道我和德拉科,赫敏和波特会大半夜的在天文台进行一场四人约会吗?还不如说我们进行了一次巫师决斗来的靠谱。”
达芙妮掩嘴轻笑,发出嗤嗤的声音:“我愿意相信你,但有些人恐怕不会。”
她似乎意有所指,我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帕金森像一头愤怒的公牛般冲我们走来,她大声斥责道:“你怎么敢,怎么敢!”
她言辞含糊,我以为她是在指责我深夜带着德拉科四处游荡,从而导致斯莱特林被扣分。。
德拉科皱着眉头放下南瓜汁,说道:“潘西,你这又是闹什么?我不过是睡不着,拉着黛拉出去散散步而已,这不过是个小小的失误。更何况这一年,黛拉为斯莱特林赢得的分数都已经超过一百分了吧。”
大多数情况下,我总觉得斯莱特林的护短行为不可理喻,然而当这一特质落到自己身上时,我由衷觉得感动非常。
德拉科的话得到了大多数斯莱特林学生的认同,他们不再对我们窃窃私语。我想,有时候冷漠利己也不失为一件好事,至少在此刻,我们的处境比赫敏和波特好上一万倍。
晚上回到寝室后,特蕾西和达芙妮将我围坐在扶手椅上,审问昨晚的详情。尤其是特蕾西,她难以接受自己和其他同学一样在今天早上才知道这些信息。
我无奈之下,只能摊牌,向她们坦白了我和查理·韦斯莱之间的交易。这一切归根结底,不过是为了金加隆。
特蕾西惊愕地问道:“你怎么做到在我眼皮底下研究魔药?我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有个地方,是钱伯斯告诉我的,就是那个拉文克劳的追求手。城堡八楼的巨怪棒打傻巴拿巴的挂毯对面,只需要集中注意力,然后反复经过三次,就会出现一扇门。那里很隐蔽,非常适合研究魔药。”
达芙妮赞叹道:“有些低年级的学生连制作治疗疥疮的简单药剂都弄不明白,而你已经能改良魔药配方,甚至用它来换取金加隆!”
我只能向她们透露有关强化烧伤治疗膏的事情,而对于诺伯、魔法石,我不得不为隐瞒她们而感到愧疚。
考试前的一周,麦格教授的禁闭通知终于送达。我们需在晚上十一点前往门厅与费尔奇会合。
我和德拉科抵达时,赫敏与波特已经在门厅等候。
费尔奇核对人数后,点亮一盏灯,领着我们走出城堡。
他一路上喋喋不休地念叨:“真遗憾他们取消了过去那种老式的惩罚方式,把你们的手腕吊起来,悬挂在天花板上。”诸如此类的恐吓之词。
我们全都惴惴不安地跟在他身后,直到发现这条路通向海格的小屋。
“是你吗,费尔奇?我要出发了。”果然是海格,我敢肯定,听到这声音,大家都松了一口气。相较于性格古怪的费尔奇,显而易见,海格在此刻显得亲切多了。
费尔奇当然看不惯我们露出轻松的表情,他冷笑道:“你们以为跟着那个蠢货就能玩得尽兴吗?哭泣吧!他要带你们去禁林,希望明早还能看到你们完好无损地坐在礼堂里享用早餐。”
德拉科猛地停住脚步,这让我差点撞到他背上。
“禁林?这不可能,里面有狼人,我爸爸绝对不会允许!”
赫敏的面色瞬间变得苍白,我也无法再维持镇定。深夜的禁林,危险程度绝非我们这几人能够应对。
费尔奇见我们被吓住,喜不自胜地开口道:“没什么不可能的,在你们惹出麻烦之前,就应该好好想想那些狼人什么的。”
海格从黑暗中走来,他带着一把巨大的弩,肩上挂着满满的箭筒,身后还跟着一只凶恶的大狗。
他显然是听到了费尔奇的话,显得有些不耐烦,急于让他离开:“行了,费尔奇,你的任务已经圆满结束,接下来就由我来接手。”
费尔奇恶狠狠地说道:“天亮之后,我再来收拾你们的残骸。”话音刚落,他便转身朝城堡走去。
德拉科目送他离去后,转身对我说:“我不想踏入那片禁林。”
我察觉到他声音中透露出明显的惊恐,只能握住他的手,轻声安抚道:“你紧紧跟着我,不会有问题的。”
“好了,”海格郑重地说道,“现在请大家务必仔细听着,我们今晚要做的事情极其危险,我不希望有人发生意外。”
他一边说,一边带着我们走到禁林边缘,指着一条蜿蜒的小径:“看到那个闪着银白色光芒的痕迹了吗?那是独角兽的血。禁林里又有独角兽遭到了袭击,这已经是这星期的第二次了。我们必须尽快找到那只受伤的独角兽。”
“是什么伤害了独角兽?”我问道。
“还不清楚是什么。”海格含糊回复。
不知道是哪个天才想出了这种惩治手段,我之前还以为最多不过是给斯内普教授打打下手,比如把蛇鸟鳞片磨成粉,或是取出青蛙的脑髓之类的。
无论哪种生物,或是人类,伤害杀死一只独角兽都是极为残忍的行为。独角兽的血可以延续生命,但是这么做会付出沉重的代价。因为屠杀了一个纯洁无瑕的灵魂,那一刻,会遭受诅咒,沦为半生半死的悲惨存在。
“孩子们,我们要抓紧时间了。”海格指挥道,“我、哈利和赫敏走一条路,马尔福、黛拉和牙牙走另一条路。如果谁先找到独角兽,就用魔杖射出绿色烟花;如果遇到麻烦,就发射红色烟花。好了,大家多加小心,我们出发吧。”
深夜的禁林阴森诡异,除了风拂过树叶时发出的沙沙声,四周再无任何其他声响。
德拉科紧紧拉住我的手,随着我们逐渐深入森林,树木愈发茂密,地上的血迹也越来越多。仿佛眼前浮现出那头可怜的独角兽,它在遭受伤害后仓皇逃窜,挣扎着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穿越枝叶间,前方出现一片空地。独角兽静静地躺在那里,苍白、美丽。
我直觉有危险靠近,用魔杖超天空发射一道绿色烟花。然后示意德拉科不要出声,我们安静蹲在灌木丛里,等待其他人的到来。
随着一阵脚步声,海格带着赫敏和波特过来了。所有人都看到了死去的独角兽。
突然,空地边缘的灌木丛微微颤动,一个头戴兜帽的身影从暗处缓缓爬出,渐渐向独角兽靠近。它对准尸体一侧的伤口,开始吮吸血液。
所有人愣在原地,直到赫敏发出一声尖叫。牙牙闻声立即拔腿狂奔,我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叫声惊醒,随即拉起德拉科,紧随其后仓皇逃窜。
一时间,我听不到任何声响,只能听到自己粗重的喘息声和呼啸着打在身上的风声。
我们一路狂奔,直到抵达禁林边缘才停下脚步,这时才发现海格与波特并没有跟上来。赫敏不安地来回踱步,还好不久后,他们两人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马人。一个白金色头发和银色马身的马人。
“你没事吧?哈利。”赫敏愧疚上前询问。
“我很好,”波特回答,他的话语略显混乱,“独角兽死了,是他,一定是他,伏地——”
海格打断了他的话:“已经很晚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大家都回去吧。另外,今天真是谢谢你,费伦泽。”
“那么祝你好运,哈利·波特。以前,命运星辰就曾被人误解,即使是马人也免不了失误,我希望这次也是这样。”说完这些晦涩难懂的话,马人费伦泽转身跑回了森林。
回到公共休息室后,德拉科的情绪既激动又充满恐惧:“你听到他说的了吗?是神秘人!”
我打断他的话,迅速塞给他一瓶镇定剂:“无论是什么,都不是现在的你该操心的。现在喝下这个,然后去睡个好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