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已经很少做梦了,前世的记忆也在慢慢模糊。不过我依稀记得,晚上经常做梦,说明睡眠质量不高,预示一种身体亚健康状态,看来这辈子投了个医师家女儿的胎,让我身体也变好不少。
身无分文的长柳被我安排在了医馆帮工,暂住在后院的杂间,我偶尔给他带点餐食照应一下,也算是在鄢陵有所凭依了。
不得不说,长柳确实博学多识、谦逊好学,虽然本身对药材药性了解颇多,但除了寻常的跌打损伤,不会随意给人开药方。最初只是旁听医师开药,后来拿着自己想的药方问师,偶尔会用到一些现时罕见的药材而被批驳,但很少有错漏的。
杂间空间宽敞,只是脏乱,积灰厚重。最开始收拾的时候,我稍微帮了把手便去了前堂,后面再去探望,已经被打理得井井有条,他甚至自己打了个柜子当屏风,隔开了睡觉和吃饭的地方,原本放在这里的清洁工具都规整地竖在门墙边的架子上,有偶尔拿动的痕迹。
……显然,他现在的住处还算是半个公共空间,需要拿到工具的时候都需要进出,唯一一点私密空间就是屏风挡住的床铺大小的地方而已。
这样的地方拿来当住房,总归是太过窘迫了,长柳自己倒是一派安然,甚至借了药材与药理的书,每次看过都会认真地收在柜子上,不让饭食中的汤汁沾上书册。
我很欣赏他,甚至可以说是喜欢他。他身上有一种真正的从容与宠辱不惊。
才高德厚,如高山巍峨,却谦虚卑退。如果世界上真的存在“上善若水”,我觉得应当就是他的模样。
相信即使没有我,他也轻易能够在鄢陵立身。
约摸月余之后,一直外出游历的岑缨回了鄢陵,同行的还有北洛——她受我启发,真的拿着自己的节棍挑了不少下等魔,并且把它们各自不同的习性记录了下来,如今回到鄢陵,预备用一个星期左右的时间把具体内容整理出来;北洛同行,主要也是起到个护卫的作用,以免岑缨一个没躲闪好,把自己搭进去。
她来找我的时候,甚至还带上了自己给各种魔物画的画像,我真想象不出她是如何画出这些细致的肖像画的,但可以预见的是,这些材料对未来人类对抗魔物的意义,绝对非同凡响。
在医馆的后院看到长柳时,岑缨明显呆了一下。
“你……你现在就住在这里吗?这,这太简陋了……”
她很想邀请长柳去岑府住,又或者其他的什么别院——那可是轩辕黄帝啊,即使是皇宫也是住得起的,怎么能住在这样的地方……?顿时心里不安又羞愧。
长柳反过来笑着安慰她:“有什么简陋的呢?赤水时我也只是住山顶的茅草屋而已。你和北洛去了魔域,跋山涉水、以身犯险都不觉得辛苦,只因这是你心之所向;那你应当能够理解,我留在这里,只是因为这里就是我想要留下的地方。”
“……我,我明白了。”岑缨看看我,又看看北洛,终于点头接受了这个说辞。
反倒是我有点不太明白,只觉得他们的眼神交流中隐隐有些不可说的默契——以他的能力来说,不可能困于浅滩才对,难不成长柳离开隐居之地来到鄢陵,只是为了换个地方继续隐居吗?医馆小小的杂物间,怎么可能会是他愿意驻留的地方呢?
当然,涉及到未来的规划,问起来就有交浅言深的感觉——真的很讨厌动不动问规划的上司领导,有种私人生活被窥视的冒昧感觉,而且他们的提问也从来不出于良好交情下的关心,仅仅是为了自身利益考虑,衡量一个人的价值而已——这样的情绪来得莫名其妙,或许是某些深藏的前世记忆带来的想法。
总而言之,我和长柳本就是萍水相逢,三五天也未必会说上一句话,而且多是长柳表达感谢引荐之恩主动挑起的话题;我不自恃恩情,更不想恩将仇报,便不干涉他的想法,只要在他需要的时候,恰当地给予帮助便足够了。
所以这时我也只是平平无奇地好奇了一句:“原来你们认识啊?”
岑缨惊讶地看向北洛,北洛耸了耸肩。
长柳恍然无觉,温润平稳地回道:“结识不久。前段时间的魔潮波及赤水,是他们救了我。”
“竟是如此。”我想到普通人对抗魔物的无力,感叹道,“幸好是有惊无险……真是吉人自有天相,这是你离开赤水的原因吗?”
“嗯……”他的语调很坏心地转了个弯,“一部分原因吧。”
我有点好笑地睨他,这样的语气与神态,显然把“我有内情”写在了脸上,真不知道他是信任我不会深入询问,还是期待我追根究底。
偶尔会觉得,长柳这家伙真的很会装。工作交际的时候一副分外稳重可靠的样子,医馆人人赞誉,俨然把他当作家中良婿的最高模板,结果私底下却完全是个调皮鬼嘛。不过愿意在我面前显露出这一面,或许说明他确实没有把我当成外人。
真是自来熟啊,给人感觉还怪单纯的。
于是我也故意调侃道:“哦?另一部分原因,就是受‘故人’所托,过来让我照顾你咯?”
“咳咳咳!”长柳故作镇定,窘迫过后破罐破摔,“没错,我就是来找你的。”
我被逗得哈哈大笑。
“……”
北洛岑缨相顾无言,心中很不理解,怎么就有人能毫无自觉地把真的说得这么像假的,又把假的说得这么像真的。
人类,如此复杂。
嗷嗷嗷!我要泡老祖宗!!
百忙之中整点糖吃吃!姬轩辕这个人设真就是我心中最完美的纯爱啊!如果这都不是纯爱!!
啊啊啊啊我的纯爱之魂熊熊燃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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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