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联]大营救 第64章 淘气

也许是因为想起了往事，史蒂夫那天晚上梦到了钢铁侠。

不是他现在认识的这个棕色眼睛的托尼，也不是他曾经认识的蓝色眼睛的托尼，而是尚未暴露秘密身份的钢铁侠。铁头壳。永远可靠但又让史蒂夫抓狂的同袍战友。真诚、聪明，还老给史蒂夫起外号叫他翅膀头的非亲兄弟。

那时，他们已经搬进了斯塔克家的老宅，作为复仇者的大本营。他，钢铁侠，还有马克西莫夫兄妹，外加刺儿头鹰眼。黑寡妇那时算不上复仇者联盟的常驻成员，史蒂夫是直到后来才对娜塔莎了解更多的。

不过在梦里，基地里就只有他和钢铁侠。

“就是这么回事。”

史蒂夫坐在生活区的一张过于现代的椅子上——流畅的线条、抽象的造型、一眼看不出成分的材质——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一杯热茶，还有一杯奶昔。

钢铁侠在用吸管喝奶昔，面罩在嘴巴那里开了一条小缝。史蒂夫依稀觉得自己是在和对方聊阿西莫夫的《银河帝国》，但梦境中的一切都是不连贯的，带着某种恍惚的先入为主。

然后钢铁侠笑了起来，经过电子处理的笑声虽然失真但却热忱。

“我知道我长得像机器人，队长。”钢铁侠的语气听上去像是他正从盔甲面罩后冲史蒂夫挤眼睛，“但我可不受三大定律束缚。没什么束缚得了我，除非那包含了少儿不宜的因素在内。”

即使在梦中，史蒂夫也不可抑制地脸红起来。他内心有一部分感到困惑，因为这听起来不像是钢铁侠会说的话，更像是托尼的口吻：满不在乎、不拘小节。史蒂夫知道自己来自旧时代，而因为这个原因，外加他可能是个历史英雄之类的，不少人跟他说话都十分谨慎。但那不包括托尼，当然了。

他内心的另一部分则在提出疑问：但钢铁侠就是托尼，不是吗？

然后史蒂夫想了起来，钢铁侠是有秘密身份的，他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的姓名，包括史蒂夫。

全世界都以为钢铁侠是托尼·斯塔克的保镖。

史蒂夫不该知道那个面罩后是托尼的，但不知怎的他还是知道了，就像梦中的任何人那样，拥有不请自来的认知。

“有些秘密会毁掉你。”娜塔莎在他头脑中发言，而史蒂夫清楚地知道娜塔莎是他在另一个宇宙遇到的。只是他现在回到自己的世界了，不是吗？

那个他和托尼·斯塔克开战的世界。

史蒂夫蓦地抬起头来，他的心中涌起一阵痛苦，为曾经亲如兄弟却又翻脸成仇的铁头壳，结果史蒂夫却惊讶地看到对面坐着棕色眼睛的少年。

紧接着，如同梦境荒诞但却不引人警醒的展开那样，史蒂夫迟钝地意识到自己没穿上衣，只不过屋子里很暖和，所以他一时没有察觉。

“嘿，那是什么？”托尼好奇地问，从椅子上探身出来，用手指摸了摸史蒂夫的肩膀，然后侧过头去想要看清他的后背。

史蒂夫的胸口绷紧了，他想起来了自己的后背上有什么——那是他的灵魂标记，刻印着这个棕色眼睛的托尼对他说出的第一句话。

“喂，”托尼在他背后说道，手指轻轻摩挲着史蒂夫的皮肤，“你怎么从没跟我提过这个？这是我对你说的第一句话，不是吗？”

史蒂夫没有转身，他张开嘴，结果说出口的却是：“你也没有提起过。”

然后托尼转回到了他的面前，拉起衬衣下摆露出自己的腹部。

“看。”托尼严肃地说，“这是你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在托尼苍白的皮肤上，史蒂夫看到黑色的花体字母，写着托尼的名字。他依稀记得这是在那艘该死的叫做“九头蛇号”的船上，自己第一次见到托尼时没忍住脱口而出的。

“可是你从没提起过。”史蒂夫伸出手，但又及时缩了回来，他抬起头想看着托尼的脸，结果却发现自己正与钢铁侠对视，闪着蓝光的狭缝后面，那双眼睛无法看透、不可捉摸。

“这不值得，队长。”钢铁侠的声音犹如金属般冷硬，犹如遥远过去传来的回声。然而即使是在梦中，史蒂夫也仍记得直到最后斯塔克也从未与他达成共识。

= =

“你说梦话了。”托尼坐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而当史蒂夫转头去看他的时候，几乎仍未完全从梦中醒来，那种恍惚感伴随着扭头的动作带来的眩晕，让一切都显得极不真实。托尼仍在翻看搁在腿上的杂志，并没注意到史蒂夫的目光，他只是头也不抬地继续说道：“我讨厌噩梦。”

“托尼？”史蒂夫不确定地叫了一声。

“嗯？”托尼终于从杂志上抬起头看了史蒂夫一眼，有点惊讶地说，“嘿，你居然真的醒了。你需要什么吗，队长？”

史蒂夫想摇头，不过及时意识到这不是什么好主意。他说：“没什么。你什么时候来的？”

“一个小时前吧。”托尼撇了撇嘴，“罗曼诺夫说过你可能需要睡眠之类的，所以我没叫醒你。不过你看起来不像是在做美梦的样子，所以我可能制造了一点儿噪音。吵醒你的话抱歉咯。”

“没关系。”史蒂夫心不在焉地揉了揉眼睛，“我只是不太确定自己真的从梦中醒来了。”

“这有什么不好确定的。”托尼故意冲史蒂夫挑起眉，“怎么，你经常在梦里见到我吗？”

史蒂夫叹了口气，缓缓从床上坐起来，伸手揉着后脑，“是啊。哦，不是，我是说，我刚才的确梦到你了。”他垂下疼痛不已的脑袋，“可能搞得我有点儿困惑。”

“真的？”托尼狐疑地看着史蒂夫，然后咧嘴笑起来，“梦里的我做什么了？我表现得像个绅士吗？拜托，队长，你不能就这么告诉我你梦到了我，然后又拒绝提供细节。当然，要是那些细节包括少儿不宜的成分，就当我没说好了。”

这话让史蒂夫笑了出来。

“不是那样的梦。”他没像梦里那样脸红，现实究竟是不一样的，“我只是，梦到了很久以前的朋友，然后可能错把他当成了你。”

“哦。”托尼脸上的兴味消失了，他撇了撇嘴，靠回椅子上，重新拿起杂志，“我为梦里的我道歉，居然把你搞糊涂了。这肯定是算是某种罪行之类的。一万个抱歉，队长。”

托尼就这样喋喋不休了一阵，不过史蒂夫看得出来他的心思已经转到了别的地方。

“所以，学校没事了吗？”史蒂夫在寂静中坐了几分钟之后开始没话找话，他仍不太习惯在托尼身边做那个提供话题的人，不过史蒂夫向来不畏挑战。

“嗯哼。”托尼拉长声音回答，翻了一页杂志。

“不去上课没关系的吗？”史蒂夫犹豫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该顺从对方的意思安静下来，托尼看起来更想看杂志，而非聊天。

不过史蒂夫认识的斯塔克足够多，因此知道所表现出的和所希望的并不往往一致。

“舍友帮我签到了。”托尼给面子地哼了一声，“倒不是说我在意这个，就算不去上课我也不会不及格，但学校制度如此。规则啊、遵守纪律啊，一个学校以培养听话的乖宝宝为宗旨，这真是糟糕。”

“是啊。”史蒂夫微笑起来，“我猜咱们两个都不是听话的类型。”

“哈。”托尼抬起眼睛，“要不是我认识你够久，真是会被你的英雄形象给骗过去了。”

说完，托尼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搓着手在病房里兜起了圈子，“既然你已经醒了，不如我们讨论一下之后该怎么办吧。如果你还不知道的话，这里是来自你的伙伴托尼的友情提醒：我老爸还有三个小时就会到达苏黎世机场。他肯定会先去神盾局，但一有时间就会想来看看你的。为什么不呢，坊间传言，你俩可是老相识了。”

史蒂夫靠回床头上，轻轻舒了口气，“我会跟霍华德谈谈的，你不用担心，托尼。”

“哦，我以为我们在‘托尼并不担心’这回事上已经达成共识了。”托尼翻了个白眼儿，“我真没那么在乎霍华德是不是因为我在这里而感到生气。他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了。话是这么说的，对吧？还是该说知子莫若父？”

“他不该为此生气。”史蒂夫只是静静地说，“如果他生气了，我会好好和他聊聊的。”让史蒂夫惊讶的是，托尼居然大笑了起来，发自内心的笑声饱满洪亮。

“哦，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还真是……”他摇着头，仍在笑着，“队长，史蒂夫，我爱你，哥们儿，你真是我的救星。”说完托尼还好哥们儿似的用力拍了拍史蒂夫的肩膀。

史蒂夫对托尼露出困惑的笑容。托尼看了他一眼，努力忍住笑，说道：“没什么，就当是内部笑话好了。”

然后，托尼走到屋角的水池边，随手抓起什么洗了洗，又放回去。他把手在穿着的那件卫衣上擦干，转身看着史蒂夫，说：“言归正传，我是想告诉你，其实咱们可以不必待在医院。因为平心而论，医院真是个糟糕的地方。味道糟糕，装修风格糟糕，更别提餐厅的伙食了。我讨厌医院是有原因的，每一条都有理有据。怎么说，要不要一起离开这个鬼地方？”

“去哪儿？”史蒂夫同样不喜欢医院。通常情况下，他是懂事的那一个，但史蒂夫并不介意偶尔任性一回，反正没人受伤。

托尼眼睛一亮，“你觉得你能走路吗？起码从这里走到医院正门。不行也没关系，我能给你找辆轮椅来。”托尼说着打了个响指，“嘿，你猜怎么着，我去给你找辆轮椅，你可以假扮那种车祸后还没复原的倒霉小伙儿，坐电梯的时候别人都会给你让道的。来吧，会很好玩的。”

史蒂夫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但并没拒绝。

有的时候他会忘了这个世界的托尼仍是个还在念书的大男孩儿，也许是因为托尼有时表现出的惊人天分和过分的懂事。

他觉得自己应该珍惜这些托尼难得淘气的时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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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淘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