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混沌梦 第6章 假情假意

关落隔着人群远远跟着那个行动缓慢的人，看到人回家后，转身进入了街尾一家看似普普通通的店里。

柜台后面的伙计在睡觉，根本没注意到一个身影无声地走进店铺深处。

店铺内部大有文章，一块大匾额，上书地界招待所88号。

“这是人间如今的钞票和着装，还有最新版的《融入人类三百事》，您看还有什么需要的？”招待员身上鬼气不重，大概是近十年才从人变的地鬼，还带着人独有的认真打工意识。

关落将面前的东西一一扫过。

变化真大。他想。

地界对于地鬼进入人间是有培训的，教他们如今的人间是什么样子，怎样可以制造新的混乱。

关落懒得去上那课，直接速通。

“这钱，有些少。”他看着那摞钱直皱眉，他记得上次来人间时几十万才能换一个面包。

虽然那是战时的物价，但正常时也不至于直接降几万倍吧。

“现在相对和平，没百年前那样离谱。”招待员似乎很不情愿，像是下定决心被大出血那样又从抽屉里翻出来一张卡，道：“大额花销走卡，我们八殿的军火生意一直不错。”

地界八殿主管人地两界的交接，是除特殊任务外和人间接触最多的主殿，融入得一直不错。

除了敛财太过被吊路灯、被绞刑的那几个。

八殿普遍贪财。

“哦，楫川最近在哪边？”

楫川，八殿殿主。

“我无权知晓大人的行踪。”

关落点点头，只拿了卡，风一吹，又走了。

招待员等了一会儿，确认人真的走了，小步走到里面的房间里，毕恭毕敬地禀告：“大人，一殿殿主来过了。”

房间里烟雾缭绕，细长晶莹的蓝烟斗自真皮扶手后探出，晃悠两下，招待员立马就去把排风扇打开了。

烟雾散去，一衣着甚少的，半面骷髅半面天仙的女子斜躺在沙发上，悠哉悠哉看着狗血电视剧。

“知道了。”她说，顺便开了一罐啤酒。

“属下有些许不明，从前也不是没有过吞并主殿的先例，冥帝陛下也是默许的，一殿实力最弱，业绩最差，我们为什么要让着他？”招待员说。

“哪里让着他了？”楫川目不斜视，注意力还在你爱我我爱他他爱你的狗血三角恋身上，叹道：“这仨让我想起……咳，传令下去，八殿鬼一律都不准去触那两位的眉头，否则死伤都自己受着，我不替你们找场子。以及……这世纪的工资都充公。”

她说半句话就硬生生卡住，转移到另一件事上。

招待员不明白自己的上司为什么下这样的命令，明明一个地界公认的最弱且最废物的殿主，一个已经是个凡人，想报个仇使个绊子都是手到擒来的事，为什么不能去“找乐子”？但君令不可违，他只答：“是。”

“你是真的笨啊——”楫川轻吐一口气，房间瞬间又被白烟占据，她的身影微微一晃，消失在原地。

“——你猜为什么一殿只有他一个地鬼，却到现在都没被吞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