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狭小的酒吧,槲宰将门口的open牌子翻面,熟练地钻入柜台后面调酒。
调酒前特地洗了手换了衣服,将散漫的头发扎起,露出沧桑的脸。
“喝一杯不?堕天这么多年,虽然能力变了,但手艺还在的。”
关落坐下,点头道:“嗯,温和点的。”
“成。”
槲宰原本是五殿殿主,堕天前曾是疗愈天使,酿出的琼浆可使伤口恢复,堕天成地鬼后,琼浆也成了大规模杀伤武器。五殿负责的是地界的物资储存和看守,但大多鬼酗酒,也导致物资总被偷,被偷最多的就是槲宰酿的酒。
毕竟偷别的会被追杀,酒不会,因为真的很多。
槲宰爱酿酒,常年消极怠工,特殊任务让手下人随缘做,自己就窝在五殿的宫殿内酿酒。
“你们今年什么任务?”关落随口问。
他这消息一向不灵通,自己天天在剥源之刑那边吊着,手下一殿除了一个治疗的客卿根本没人,除了一世纪一次的殿主大会基本上跟其他人也不见面。
说起来也快开会了,每世纪都是等他从剥源之刑的刑架上下来再开会。
基本就是他们十个老东西聚一起叙个旧,然后一起蛐蛐别人。
“舆论,我手气差,我们五殿的醉鬼可不擅长这个,不太会无中生有,只能在现实中造些事,再去网上雇些人。”槲宰漫笑着,反问回去:“你呢?当时剩了个,我没猜出来新加了个什么。”
“其实用不着,你们做些荒唐的事,有心人自会利用。”关落微抿一口酒,轻轻放下,道:“我的……引诱霜风堕天。你认识霜风吗?”
“知道。”槲宰又拿出个酒瓶,对瓶直接喝。“黎生之上,第一守序天使。咱们还在天界的时候他一直在人间扫黑除恶,就算上来交任务也不愿和其他人交流,没参加天地之分战争。据说只要被他那寂灭枪锁定就没有任何反抗的机会,连人都没见到就被套麻袋绑走了。”
“这可不是个好差事,但碰到你正合适。”槲宰笑道。
关落没去理他的调侃,若有所思道:“也就是说没人见过寂灭枪?”
“大概是吧,”槲宰也不清楚,反正他没见过,“怎么了?我倒是听说过九殿在收集天使的武器,你什么时候对这个感兴趣了?”
“前两天闲着没事看了看任务详情,第一任务是引诱他堕天,第二是要那柄寂灭枪。我没在他身边见过类似的东西,大概是在他被贬人间时就与他分开了。”关落道。
“怎么听着,你这次想完成任务了?”
“我快死了。”关落淡淡道:“我能感觉到的,再受一次剥源之刑,我就要彻底被地界吸收了。”
他看向半杯的酒水,端起,一饮而尽。
对面槲宰罕见地噤了声,从柜台下面摸出一盒烟,取一支叼在嘴里没点燃。半晌,低声骂道:“靠。”他抓了抓头发,生硬地转移话题:“你打没打听天界序列重组的那个事?”
“没。”
“就是这些年天界的大善人太多了,有人不满序列的事,大概俩世纪前按功绩重排了下。”槲宰把烟调过来,嚼起了烟叶,嘟嘟囔囔道:“说是功绩,实际上还是那样,那几个老东西和他们的直系排前面,无权无势的和跟我们这些站错边的失败者曾有关系的都被挤到了后面。”
“就像霜风,无人脉也无实权,又因为功绩太高,太多小天使把他当偶像才排了第九。还有那黎生,功绩和实力只在霜风之下,因为和堕天前的我的关系,才排了三十三。”他沉沉地叹了口气,“你说为什么是他赢呢?明明……说实话,我们都没想到你也站队了,站的还是她的队。”
“我忘记了。”关落道。
“我说远了,还是说回天界的事吧,”槲宰又道:“要知道这些年天界的灵气可没我们地界充足,都是按排序分灵力的……刚刚……”
“你不用向我解释,”关落盯着酒杯,里面倒映着他的眼睛,黑色,如死水般平静。道:“我无所谓的,无论天使,地鬼又或是人类,在我看来都没区别。”
“呵。”槲宰吐了嚼成一团的香烟,靠在实木的墙上,感叹道:“也对,你向来都是这样,是我多心了。”
“有些事不用点破。”
“啊?”槲宰闭上眼,冷哼道:“那个老东西这么绝情,这也要看着?”
“与我有关的一向如此。”关落将空酒杯倒扣在桌上,消失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