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混沌梦 第13章 做客

除了糕点店以外，霜风也是一家干果店的常客。

干果脆脆的，越嚼越香，比起糕点的坦率更为沉着。而且边剥边吃，嘎嘣脆，也是一种乐趣。

霜风更喜欢那些提前剥好皮的，虽然贵，但贵在方便。

“还是老样子吗？”店员也对这个每周都会光顾盲人有印象，或者说印象很大。

他之前起过坏心思，少装一些干果。想着反正是盲人，看不见这些小动作。

结果无论他往外铲多少，回头一看秤上的显示斤数一点没变，正正好好，那小数点后面的俩零看得他心慌。

仿佛遭了邪祟。

后来他就再也不敢缺斤少两了，每次见到霜风还会多秤一些，算是中和一下自己受到的惊吓。

“不，要新炒的那个榛子，瓜子也来些。”霜风闻到了刚出炉的香气，改了想法。

他买完要走，忽然想起家里没有开榛子的工具，又折回去买。

“这个很容易夹手，您当心点。”

“哦。”

秋日的风有些调皮，穿过干脆果决的叶子，奏出沙锤的脆响。

霜风踩着时间点回家，听见熟悉的步伐，停步朝来人打了个招呼：“下班了？”

关落道：“嗯。”其实刚上班。

他像个设定好程序的NPC，到时间就刷新出来说几句台词。

“今天又有什么趣事？”霜风抢先问。

“今天没什么趣事。”关落摁电梯，看那红色的数字从高层慢慢降下来，飞速思考着有什么好玩的东西。

他今天没提前储备。

电梯间旁边的墙壁有些脏，小广告，脚印，小孩的乱涂乱画，甚至有喷漆涂鸦。关落看到一个歪七扭八的城堡和一朵抽象的花，心念一动，道：“我这只有个比较无聊的故事，不知你想不想听。”

“想听，”霜风道：“以前都没人给我讲故事听。”

他原来是在数个孤儿院之间来回转，到哪儿哪里不是破产就是自然灾害频发，又因为残疾无人收养，被当成扫把星磕磕绊绊长大的，还真没人耐下心来给他讲故事。

所以关落给他讲故事或是笑话对霜风来说是种难得的体验，他喜欢这种感觉。

“那好。”关落慢慢道：“从前有个很大的王国，里面有一位年轻的国王。一天，一个平民来见他，说：‘尊敬的国王啊，你享受着你在天地之间独一无二的权威，而我们却生活在悲哀的俗世之中，为生计而整日奔波。你有那么大的能力，为何不分给你的子民们一些，或是为你的子民谋些福利呢？’这位国王十分大度，或是说过于仁慈天真，将手中的权威分给了他的子民，为他们建起抵挡风雨的房屋，架起取之不尽的食物塔。”

电梯来了，关落引霜风进门，继续道：“国王平日里也没什么爱好，独爱养花，其中一朵开得尤其特别，一片花瓣就能盖住一张床，一片叶子就能当成一个小船。”

“什么花？开得这么大。”霜风问。

“只是花，就像国王只是国王，不用在意这些细节。”关落道。

“哦。”

“可欲·望这种东西是永远得不到满足的。人们不断索要着国王的权利，怪着房屋不够华丽，吃食不够美味。国王的允诺点燃了篝火，从此火光不灭，无数人将代表欲·望的柴火扔进去，日夜不停。”关落一直在看霜风的神情。

霜风似乎听故事听入了迷，没有像往常那样对这探究的目光起反应。

电梯停到关落住的那层，霜风终于回过神，抢先道：“去我家坐会儿吧，正好买了榛子，今年新下来的，一起尝尝。”

而且故事还没结束。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