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复仇者同人]芒上月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真与假

佐野真一郎忍不住短促地笑了一声。

“你在担心我们，害怕我们不会和好吗，明月？”

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像个对青春期叛逆弟弟十足包容的大哥，“不会的，我们会和好如初，我也会找机会把我弟弟介绍给他，这一点我早该听你的。”

真一郎的眼神温柔又坚定，郑重地向她做出保证。

“我会争取伊佐那的原谅，所以请不用担心我们。伊佐那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他也没带伞，肯定还在淋雨。拜托你和刚才那个孩子一起把他带回去吧。”

佐野真一郎站了起来，撸了两把湿透的衣服，笑的很勉强。他向明月伸出手，似乎是想像小时候那样摸摸她的头。然而意识到自己浑身上下都是湿的，真一郎立马把手收了回来。

“再淋下去我也要感冒了，别担心，我骑机车来的，能很快到家。伊佐那不知道你已经猜到了，他不会怪你的。”

好像也是，只要佐野真一郎在，那么就还有回旋的余地。虽然黑川伊佐那会和他生气闹别扭，可真一郎这么多年的关心不是虚的，伊佐那是重感情的家伙，真一郎也确实给予了伊佐那最渴求的爱和亲情，即使做不到他想要的唯一。

佐野真一郎永远是伊佐那最敬重的大哥。

虽然黑川伊佐那可能嘴上暂时不会承认了，但总有一天他会原谅真一郎。

打起了点精神，送走真一郎，黑川明月想到他最后说的那句话，心里还是忍不住发虚。

她隐隐觉得真一郎小看了黑川伊佐那的敏锐。

联系了鹤蝶，来到了他两所在的公园，远远地看到黑川伊佐那，黑川明月顿时停下了脚步。

黑川伊佐那正坐在公园的椅子上，鹤蝶站在他旁边打伞。雨幕太大，隔得又远，她看不清伊佐那侧脸上的表情。

深吸一口气，黑川明月还是认命的朝他们走过去。然而等她靠近一点，黑川伊佐那一把将鹤蝶推开，他淋着雨，朝黑川明月转过头来，目光晦涩。

“你其实......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果然。

明明是疑问，却用了肯定的语气。黑川明月的表情瞬间惶恐又无措，她张嘴试图解释几句，却慌乱到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我，不是，伊佐那，很抱歉......”

看她这幅样子，黑川伊佐那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痛苦地挣扎了几下，发抖的手抹了一把脸上夹杂雨水的泪。半响，黑川伊佐那语气沉沉的朝鹤蝶下命令，“鹤蝶，你先回去。”

鹤蝶犹豫地看向黑川明月。见他还站在一旁没动，黑川伊佐那瞬间语气凶狠，“走！”

黑川明月叹气：“你先走吧，鹤蝶。”

鹤蝶只好先行离开。临走前想把伞留给伊佐那，却被他一把推掉。

明白伊佐那是不想鹤蝶知道某些事，等他一走，留下来的会是独属于黑川明月一个人的‘酷刑’。

“为什么不告诉我？”

黑川伊佐那坐在公园的椅子上，给黑川明月的感觉却好像他坐在自己的王座上，在责问一个联合别人欺骗他的臣民。

“因为你很喜欢真一郎，他又对你很好。”

惶恐到了极点，黑川明月反而镇定了，心虽然还是悬着，但她突然能坦然地承受黑川伊佐那生她的气。

然而黑川伊佐那的反应比她想象的还要大。

“真一郎太虚伪了......”

好像是气音，黑川伊佐那虚虚地看着她，目光却没有聚集在她身上。他空洞的眼睛里透露出一种空虚的恐惧和绝望。

“明明没有血缘关系，他却还自称是我大哥，假惺惺的一副和我很要好的样子......他竟然对我说，‘血缘关系那种东西无所谓’......”

黑川伊佐那低低的笑了，声音粗粝。他有些恍惚，之前经历的幸福和快乐，原来都是他偷来的。他感觉自己像一个卑劣的小偷，他究竟算什么呢？

如果从头孤独到尾还能忍受，以为自己拥有幸福，却突然被推到地狱，那样的痛苦，没人能理解吧？

“你不是一直想问我昨天和我那个母亲聊了什么吗？”

谈及到这个话题，黑川伊佐那好像在回想当时的场景，他愣愣地看着地面上汇聚成小水滩的雨水，语气悲伤又空虚。

“......我在街上碰见她，跟了她一路。她休闲地跑到柏青哥店里打小钢珠，我像个傻子一样站在她旁边等了好久，一直问她为什么抛弃我。结果她告诉我，她说——我不是她的小孩，我是她前夫和一个菲律宾女人生的孩子。忍着怒气，我以为她是被我烦了才会这么说的，那个叫黑川加莲的女人又告诉我，

艾玛和我也没血缘关系，因为艾玛是她和佐野家的男人生的。所以艾玛被送到了佐野家，而我被撇在设施。从始至终，和我有血缘关系的只有当年把我遗弃在日本，早就不知所终的生母，还有被混混捅死的我的生父——一个我没见过面的，却让我继承了他姓氏的男人。”

早就猜到了一半，被当事人用脱离事外的语气说出全貌，黑川明月还是被不负责任的父母震惊到。

然而她又能改变什么呢？

黑川伊佐那眼里的空虚和悲伤那么强烈，黑川明月好像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她不是不理解伊佐那的想法，因为黑川明月自己曾经也是这样的。上辈子她有一个不被期待和爱的出生，有一个精神上虐待她、把她当做工具的母亲，她曾乞求着她血缘关系上的母亲爱她，强迫自己变成母亲喜欢的样子来获得她的爱。然而一直到十六岁被伤到遍体鳞伤，她就明白了一个道理——爱这种东西，不是有血缘关系就会有的。

这世上生而不爱的父母满大街的都是。

同理没有血缘关系不一定就不会有爱。真一郎肯定也这样想，即使一早就知道他们之间没血缘关系，他不还是爱伊佐那吗？

“其实......真一郎是真的把你当弟弟看的。他怕你多想，就一直没告诉你。”

只是黑川伊佐那是不一样的。

伞被随手扔到了一边，黑川明月胡乱地摸着脸上的眼泪，连着雨水一起。

他是一个敏感的，小气的家伙。这么多年，他还是跟刚来设施时那样一成未变，他永远固执地坐在设施门口期待母亲能来带他回家。

黑川伊佐那的手臂绷的很直，脖子上青筋暴起。他感到两眼发黑，耳朵里也在嗡嗡作响，他甚至能感受到两边太阳穴里的动脉像是被铁锤打了，心脏在狂跳不止。

脑海里好像一直有一个讨厌的声音在吵闹，吵的他头皮发麻。那个声音在叫嚣他不配被爱。

“是吗？你也觉得血缘关系不重要？我和真一郎没有一点血缘关系，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有没有血缘关系，真一郎都爱你这个弟弟。所以并不是必须有血缘关系才代表拥有被爱的资格。”黑川明月看着伊佐那的眼睛，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要发抖。

“呵，真是好笑。”

黑川伊佐那的语气很冷静，冷得让黑川明月觉得浑身发冷。

“说那么好听，黑川加莲因为我和她没血缘关系就抛弃我，真一郎不也会吗！”伊佐那应激了，他表现的很疯狂，因为恐惧到了极点而歇斯底里。

“我曾经还以为我是真一郎唯一爱的那个，其实不是！我不过是可有可无的，他顺手救的一只流浪猫而已。你知道什么叫唯一？嘴上冠冕堂皇的说血缘关系不重要，而这个才是最重要的吧？”

他几步冲了过来，用力扣住黑川明月的肩膀，眼里满是浑浊的疯狂，“明明知道却什么都不告诉我，一个真一郎，一个你，你们都把我当傻子玩弄是不是？看到我蒙在鼓里，像一个流浪汉对你们施舍的善意感激涕零，满足你们渴望拯救别人的心，你很骄傲吧？黑川明月！”

他手劲很大，力度大到好像要捏碎她的肩膀。反正身上早就湿了一大半，继续打伞没什么意义，黑川明月将打湿后格外厚重的头发捋到耳后，伸手扯住黑川伊佐那的衣领。

她在伊佐那紫色的眸子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一张无助又怒气满满的脸。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为隐瞒你而感到骄傲？”

“哈？”黑川伊佐那突兀的哼了一声。

两个人都沐浴在大雨里，雨水和眼眶里止不住的泪水混在一起，两种液体一起淌下脸颊。

“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和真一郎一起瞒着我？在我心里你是不一样的，可你还是选择让我当傻子。真一郎也是......为什么我最爱的人都要伤害我？”

分不清那是泪还是雨水，大股的水从黑川伊佐那的脸上滑落。他神经质般一遍又一遍的问这个问题，眼里的绝望和悲伤让人心碎。他似乎浑身在哆嗦，眼眶里还在落泪，滚烫的眼泪和雨水一起砸在黑川明月的手腕上，她刺痛的一抖。

她最终还是败下阵来，压抑着流泪。

“对不起，伊佐那，我没想要伤害你。”

黑川明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在这一刻，面对伊佐那伤心欲绝的表情，千言万语她好像都说不出口。带着哭腔，她一连说了好几遍‘对不起’，伸手想要拥抱伊佐那。谁知黑川伊佐那像吓到了一般，一下子把她推开，黑川明月跌坐到了地上。

“假的，都是假的！”黑川伊佐那撕心裂肺的哭着，绝望得像是一个再度被抛弃的孩子。

他的动作很僵硬，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呼出来得气好像来自山洞里的风声，“既然真一郎都是假的，你我之间又能真到那里去？为什么好的东西我都没有，亲情也好，爱情也好，上天为什么要对我那么残忍，残忍到一点珍贵的东西都没有我的份，你告诉我，为什么！”

坐在地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过多的泪水让黑川明月的视线变得模糊。她朝眼前的身影吼，带着哭腔，声音都变了样，“你凭什么觉得我们是假的！又怎么能说我不知道什么是唯一。难道我没有给你唯一的爱吗？”

明明几天前还亲密无间的两个人，现在却在相互指责。

“为什么你只认定因为血缘关系才有的‘爱’？有人即使没有血缘关系也在对你好，在爱你呀。我和鹤蝶不都是吗？我不爱你吗，还有鹤蝶，他一直对你唯命是从，他难道不是因为爱你才这样的吗？”

“黑川明月，不，加藤明月！”伊佐那声嘶力竭的喊着，无尽的悲伤似乎吞灭了他的理智。

意识到‘加藤明月’是在叫她，明月有一瞬间的恍惚，随后心像是被撕裂般痛起来。

“闭嘴！不要叫那个名字。黑川伊佐那，你在把我的心往地上踩！”

她哆哆嗦嗦地从地上爬起来，声音打着颤，“我向你道歉，伊佐那。我错了，我不该隐瞒你。请你原谅我这一次，你应该知道我是爱你的......”

黑川明月挣扎着往前走，然后一把死死抱住黑川伊佐那消瘦的腰，埋在他的胸膛上呜咽起来。

“你不能否认这一点，你太过分了。明明，明明我们认识了那么久，我比真一郎还要早认识你，你不能因为他就怀疑我！”

“不，太假了。”

黑川伊佐那固执的将她推开，表情是绝望到极点的癫狂，似乎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心脏痛的在发抖，每说一个字，每每看到明月露出伤心欲绝的无助，明明痛的心像是被活生生地从他胸膛里剜出来，黑川伊佐那却没有选择停止。

“你和真一郎没什么两样。从你选择隐瞒我的那一刻起，你就在骗我。”

他一抽一抽地流泪，眼中带着痛彻心扉的绝望，“你根本不爱我，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