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我还在呼呼大睡的时候,天真早已起床赶飞机去了。
机票在昨天提前订好,我们暂时留在陕西等他回来,路程估计也就一两天,这两天小哥一直拿着我的手机翻看,试图找寻到某种蛛丝马迹,于是我们看到的场景不是他在皱眉苦心研究就是对着屏幕发呆。
期间胖子跟我聊熟了,他是大大咧咧的人,我又有那么一星半点的社牛,我俩交流起来基本没啥障碍,等天天真风尘仆仆回来时我还在跟胖子玩接龙。
天真一脸疲色,谁都没顾上看,一屁股坐下就开始喝水,灌进好大一口才停下道
“这给我累的——我跟你们说,真他娘不查不知道一查真奇妙,妹子你家房子没人,看着就像毛坯房,我问了你邻居,你邻居说几十年来这个房子就没住过人。”
胖子像是早有预料,闻言就不高不低的哦一声:“这有什么好奇妙的,要真有点啥才叫奇妙。”
我们几个人对坐在一块,天真的眼睛贼亮贼亮,用袖子抹掉嘴角的水珠:“你等我说完再插嘴,不会憋死。”他招招手示意我们靠近:“这事妙就妙在妹子的邻居上,我打听完也觉得正常,在房子外面转悠两圈就准备走,没想法邻居那大姐见我满脸官司,突然叫住我,让我等等,然后回屋拿出两个信封给我,神神叨叨告诉我说是前几天有人给她的,让她把信交给特别关注这间房子那个人,我接过一摸,估计应该是两封信。”
说着天真从兜里掏出俩被叠的整整齐齐的牛皮信封,递到我手上。
我听完就感到一丝莫名其妙。
家里没人我还能有个心理准备,平行时空的事本来就说不准,但是为什么会有人提前准备信给我,好像他在暗处偷窥着我们,并默默的预料到一切一样。
我揣着满肚子疑惑接过来,一看封面收件人,一封是给我的,一封居然是给天真他们的。
翻过去再看看封口,用红色火漆封的严实,漆印上是一只神鸟形状的图章,看样子没有被人打开过,想来是天真打算留着回来让我自己拆。
我边拆边感激地看天真一眼,去掉信封,里面薄薄一张纸上只有寥寥几句。
“跟着吴邪,保护好自己,所有问题等到时机合适都会水落石出。”
我看完整个人就僵直在原地,握着信纸,满脸震惊。
他们见我眼睛瞪圆,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胖子就凑上来低头一扫,拍着我问道:“你下巴都要掉了,怎么个情况,说说?”
我下巴确实要因为极度惊讶而脱臼了,心中翻涌着巨大的波涛,久久不能平静。
令我这么瞠目结舌的其实并非信件本身,而是字迹。
从小到大,这字迹不知道帮我写过多少次作业,它化成灰我都认得。
——这是我弟弟木安的字!
我去他个大西瓜皮,难道他也穿越了?
合着我这门票还不是单人票,是双人游?
可是,如果他跟我遭遇同样的经历,我们都在无意识中被拽入异世界,那他怎么不来找我。
我可以肯定,我当时所在的墓室绝对没有第二个人的踪迹,而且同是非土著人士,他好像什么都知情宛如开挂一般。
见我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路里,天真和小哥不由得也注视着我,胖子抓住我继续追问:“到底咋了,这内容我寻思也没啥不得了的地方,妹子怎么跟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似的。”
天真重点歪掉,诧异道:“胖子你还知道哥伦布,我以为你是个文盲只认得两三笔的字。”
胖子怒道:“老子那是低调,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读两本破书尾巴恨不得翘到天上去,我平时是不稀得说你,还真给你装上了。”
他俩眼见着又要拌嘴,小哥摆摆手让他俩停下,用眼神对我发出第三遍询问。
保险起见,我先把天真那封信也要来瞅一瞅,内容是很简单的两句话:“下一步的线索我会探明后送来,我们是一路人。照顾好她,卡里的钱不够我会再打,密码是她生日,感谢。”
信里果然还附带一张银行卡,我对比两封信,认认真真辨认过字迹,也是木安无疑。
而后我就把我的发现跟他们都坦白了,包括我的疑惑。
胖子长长的一声“哦”,看着我们,只听天真沉思道
“看来我们之前不靠谱的揣测有成为现实的可能,或许你真的可以带来我们需要的线索,报纸信大概率也是你弟送来的,把我们诓来陕西的目的是要我们救你,接着又送来自己的亲笔信是想让你放心,连你的抚养费都备好了,八成是有备而来。”他顿了顿,眉毛纠缠起来:“这事有些棘手。”
我点点头表示理解,毕竟事关张家的大秘密,当然参与的人越少越好,况且我和木安这两个他们不知底细的路人来历又这么迷幻,更加让人忌惮。
过程中,小哥没有说过一句话,只盯着眼前那两张信纸,眸色深暗。
天真顺势站起来:“得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反正现在主要就是等消息,你们几个都没跑了,跟我一块走,咱们打道回杭州。”
我们收拾行李又买好火车票,从宾馆退完房就匆匆返回杭州。
路上小哥一直沉迷在我手机和信里,眉头皱着就没打开过,像一团被挠乱的线头。
我估计这几个人里最不好受的人应该就是他,毕竟事关他们老张家,他这个张家屯的屯长现在又是第一责任人,眼看事儿越办约烂糊,换谁心里都过不去。
在火车上我就和天真胖子一起斗地主,跟偶像近距离接触是快乐的,所以我也没啥烦恼,玩的乐乐呵呵,旅途气氛轻松愉快,俨然像一出合家欢。
到达杭州以后,天真先到吴山居附近的酒店给我们开个套房,安顿完我们才回他的铺子处理这些天堆积的事情。
这下我鸟枪换炮,终于能拥有自己的房间,放下行李我就去拉开窗帘,看着窗外的青山绿水,心情舒畅,转头往床头一倒。‘
结果躺在床上没多久我就开始犯困,眼皮子渐次黏合,迷迷糊糊间我还在想请老天原谅我的弱鸡,这几天到处奔波我骨头都要累散架了,比以前爬泰山还够劲。
这一觉睡的昏沉,却不太寻常,恍惚中,我似乎做了一个梦。
梦里是一扇巨大的青铜门,一个中年模样的男人站在门前,脸上是风霜刻画的深深沟壑,身着的却是古装,他低声轻轻的不知道在呢喃些什么,我正想凑近看看,他突然好像察觉到我的存在,猛然回头怒视我,大喝一声快走,眼神都是凶狠凌厉。
我一下子尖叫着吓醒,抓着被子坐起来,胸口的气息紊乱不堪。
心跳如雷,我扶着头,呆呆坐着望向四周,直到看见外面昏黄的天空,才迷迷茫茫的发觉,我刚才应该是在梦里。
一头的虚汗还挂着脑门上,不等我起床洗把脸,外面传来胖子的敲门声,他在门口就问我怎么了,怎么忽然大喊大叫的,我说没事就是做了个噩梦,然而心绪却半天才平复下来。
不知为何,我隐隐觉得梦到的男人有点面熟,直觉告诉我这个梦并不简单。
大梦初醒,头痛的突突直跳,我本来还挺轻松适意的,现在被这忽如其来的梦搅得心烦意乱,推门走出去,我才发现天真已经回来了。
一看表——原来我睡了足足三个钟,打个哈欠,我就听见天真招呼我们出去吃饭。
楼外楼。
我坐在桌前,被这里的菜色彻底折服,一桌子鲜嫩诱人的盘盘碟碟,香气四溢,令人食指大动——西湖醋鱼啷个能这么好吃。
我和胖子大吃特吃,天真见我们胡吃海塞的吃相就有点受不了:“胖子就算了,一向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样儿,妹子你一个女的怎么也跟野猪进食一样,从小你们家不给你吃饭吗。”
我狼吞虎咽,含糊道:“你不懂,我妈做饭讲究什么营养均衡少盐少油,煮的菜都跟白水捞出来似的,就因为这,从初中开始我就爱吃食堂,外面的菜太香了。”
“怪不得你瘦的跟竹竿子有一拼,你妈这养小鸡崽”天真就撂下筷子:“你们快点吃,完事了我带你和小哥买点衣服,小哥就两身衣服,下个雨他要光腚了。”
胖子立马接话:“还有我还有我,这次我也就带了两三身,其他都扔北京了,天真你丫不能搞差别对待。”
“你可拉几……拉倒,吃的膀大腰圆的,一看就土财主的面相,不想着怎么接济我,连衣服也要蹭我的,还要不要脸了。”天真可能考虑到还有我在场,硬生生收回一句比较粗的粗口。
“你这是搞歧视我跟你讲,我胖就不配穿衣服了吗!你别看小哥瘦的像条细狗,他靠俩手指头就能把你拧成麻花,你要全方面关爱弱势群体,不能只看体重懂不懂,我虽然胖但我他娘的内心脆弱啊。”
天真翻了一个好大的白眼,我差点让饭呛死,胖子还洋洋自得,十分骄傲。
吃完饭,天真果真领着我们买衣服去了,我对衣服还比较挑挑拣拣,不过顾忌到以后的生活情况,也都以T恤裤子为主,毕竟跟男的住一块,穿的太花枝招展不利于邻里关系。
胖子也闹腾着要买衣服在那可劲挑,一条裤衩就得配更花的衬衫,小哥很随便,拿啥穿啥,基本都是天真给他选,选的也都是黑色一类的深色,胖子看了嚷嚷道
“你也给小哥选点颜色衣服,穿的像奔丧多不吉利,不利于我们日后的事业发展,你给他挑点红色粉色,看着就喜庆。”
我有点小私心,见状连忙凑过去道:“我觉得胖哥说的对,我来给小哥挑一挑吧,我弟的衣服都是我挑的,不知道迷死多少学姐学妹。”
天真巴不得把烫手山芋丢出去,转手把小哥的衣服扔给我就过去找胖子吵架,我看了看小哥,他表情表示没意见,我立刻欢快的扑进男装的海洋中。
我没说谎,木安的衣服确实大部分都是我和欢欢给他买的,什么时兴买什么,跟着男模偷衣橱,我挑出一些比较年轻的浅蓝墨绿色一类的棉麻衬衣,又拿上几件白T,推小哥进去换了。
常年卫衣的小哥穿出来简直艳惊四座,帅到我心神荡漾,两行鼻血险些留下来。
虽然小哥年龄可能比我们仨加起来都大,但架不住人皮相好,穿着又青春又朝气,妥妥可以男团出道,如果忽略他臭臭的脸色。
天真他们看完都鼓掌夸我挑的好,胖子啧啧道:“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遥看瀑布挂前川,你也给我选两身,要小哥这种往人群一站就能吸引学生妹的类型。”
我差点让口水噎住。
什么遥看瀑布挂前川,真亏胖子能瞎掰的出来。
端水大师如我,必然要一碗水端平,我递上手里的衣服:“我给你挑了,不过你不适合这款,我给你选的比较遮肉,保管你一穿年轻十几岁,来来来,三个人都有,要不你们一起去试试。”
没错,此时我心里的打算就是让天真跟小哥穿同款,所以我给天真选的都是小哥的同版型异色,给胖子选的是别的款,他们没察觉到我的意图去试了,出来都亮着眼直夸我眼光好,我憨厚而又谦虚的笑着。
——计划通!
晚上吃完饭回到酒店,回去过后又是三个人凑趣打斗地主,我试图拉小哥入伙,他只是摇摇头,坐去旁边的沙发发呆。
回想墓室里他差点拿刀削我就觉得有点脖子疼,觉得还是别去招他,自个儿跟他俩开打。
玩着玩着,我就感觉单打牌有点无聊,干巴巴的,没有趣味,于是提议玩真心话大冒险,他们俩眼神迷茫,显然没玩过,我把规则解释一下,胖子立马赞成说这个有意思。
我暗自窃喜,心说这下看我怎么套路你们。
十几盘后我面目惨淡,几乎想打自己嘴巴子。
我突然深刻的发现,前面打牌可能没什么赌注,他们打的比较随意,没用脑子,所以我是输赢掺半,现在他们认真跟我玩,我输到内裤颜色都要被胖子问出来了,被炸的满堂开花。
我咬牙切齿的抓牌,这次我终于乐了,看手里全是炸,这把我一雪前耻炸的他俩哭爹喊妈,赢的毫无悬念。
他俩一人选大冒险一人选真心话,我先随便让胖子跳个钢管舞,他能屈能伸,面对我的报复,脱掉外套说上就上,肥胖的躯体扭来扭去还挺搞笑的。
轮到天真,我寻思真心话怎么也得问点真东西,经过一阵深思熟虑,我笑的憨厚而无公害,向他招招手:“你愿意不要狗命都得保护的朋友有几个?”
天真有点意外我问这么意识流的问题,他想了想,掰指头道
“嗯……我爹妈算上,我三叔二叔也算上,胖子……算了让他去死吧,再有就是小哥了。”
“天真你他娘讲的是人话吗!就你这开棺必见鬼的体质也就胖爷我不嫌弃跟你上山下海的,到头来你给我整句这?我看你这是打灯去茅坑——找死!”
胖子啊呀呀就扑过去,一个胖山压顶闹成一团,我偷偷看向小哥,他只是在我们吵闹的间隙抬眼淡淡瞥一眼天真,又闭目养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