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这片山区应该也热闹过,我能看到远处有不少平房若隐若现,说明这里曾经住了不少人,只是后来都陆续搬迁。我一直以为像这种荒地,政府都是直接铲平了就动工的,没想到竟然还要找屋主商量。
可能是怕惹上官司更麻烦。
解雨臣带着我来到近前,砖瓦房周围有破掉的篱笆围栏,我们找了个口子翻过去,打着手电走到门口。
那是一扇木门,虽然外面有上锁,但锁芯已经生锈,解雨臣稍一用力便把锁扣给拽开了。
“好像恐怖片情节哦。”我道。
解雨臣笑道:“我们是主角,肯定能在里面发现点什么蛛丝马迹。”
我看着他小心谨慎地推开了木门:“蛛丝肯定有。”
房间不大,却还是隔出了卧室和厨房,里面的家具都已经非常陈旧,墙体也有些斑驳,但令我意外的是,里面并没有我想象中的布满了灰尘,也没有蛛丝。
“看出奇怪的地方没有?”解雨臣问。
我知道他又在带我学习了,于是认真地拿着电筒到处查看,土堆的灶台,木头的桌椅,破碎的窗户,没有任何一处地方值得我怀疑:“看不出来。”我甚至还在卧室扫了一圈,连个鬼影子都没有,说明这地方没死过人。
解雨臣道:“你摸一下桌子。”
我伸手摸了一把桌面,桌脚有些不稳,被我碰到就晃了两下,指尖染了些许灰尘,我顿时明白了解雨臣的意思:“这里好干净。”
说干净倒也不贴切,台面上还是有砂砾的残留,但作为一个荒屋,不该是这样的感觉,像是有人在这里住过,最近才离开的。
气氛变得压抑了,我不怕鬼,但我怕活人,在这片漆黑又阴森的区域,下意识地就朝解雨臣靠了过去,生怕有谁装神弄鬼地跑出来吓我一跳。
解雨臣倒是很喜欢我对他的依赖,紧握住我的手,说:“放心吧,方圆几里地,除了我们,没有第三个活人了。”
听他判断,我放松下来:“还要继续待在这儿吗,好像没有可疑的东西?”
“害怕了?”解雨臣笑着看我,突然目光一偏,绕过我往身后抛去视线,
我也遁着他的眼神看,是卧室的方向,似乎没有什么特别:“怎么了?”
解雨臣把手电的光打过去,又让我也照做。
那里像是有反光的条状物附着在墙上,当光线照上去,便形成了一种奇怪的图案。解雨臣像是认得图案的出处,他牵着我的手走过去,戴上皮手套摸了摸反光物,是类似透明凝胶的东西,已经完全凝固。
“这是九宫八卦中的土卦。”解雨臣得出结论,又看了看我,知道我肯定不理解,道,“以前的人逃难时,会把带不走又值钱的东西藏在隐秘的地方,通常要几年甚至更长的时间才回得到,就需要做记号。但又要别人看不懂,便利用八卦画图提醒自己,方便找寻藏起来的物品。八爷应该是有东西留给后人,才在墙上画了这些。”
“我爷爷那么厉害,怎么早些年非要住在这样的土房子里?”我很疑惑,从张日山和解雨臣口中所知的齐铁嘴,简直像个神仙一样。
解雨臣在房间里寻找着机关,回道:“越是能算,越是畏手畏脚,八爷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了解太多天机,心思反而就谨慎。别看这地方穷乡僻壤,却是风水宝地,八爷选这地方隐居,必然有他的道理。”
我突然想到解雨臣投资了这里的旅游开发项目,多半也是算过才敢下叉,而且,一路走来,沿途几乎没有阴气,鬼灵也少,空气非常舒服,说明环境确实不一般:“你这位hei帮大佬同样知识渊博,也快成半仙儿了。”
解雨臣就笑:“我还差得远,你师父才是半仙儿。”话音刚落,他便在床头柜的下面发现了端倪,蹲下身用手在底下摸索片刻,便碰到一块不同于其他地板材质的东西。
他轻轻往下一恩,灶台底下传来明显的声音。
我对这样的声音很熟,每次拨弄家里的机关时,也会发出类似的响声,只是更轻微一些。
我们都有些雀跃,几步来到灶台,将砖头用带来的工具撬开,透过狭窄的缺口,我们看到一个坑洞。
我和解雨臣击了个掌,开始更卖力的撬砖头,等到缺口能供我们一人通过,便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我对解雨臣道:“雨臣,你看起来也很兴奋啊,不是经常下墓吗,还对这种小门小户的感兴趣?”
“我对九门老一辈的事迹从小听到大,八爷留下的信息是最神秘的,今天能一睹你爷爷的风采,我当然兴奋。”解雨臣抹了把脸上的薄汗,“下去之前,你猜猜他给你留了什么?”
“要么就是他自己的尸体,要么就是一些古董。”我笑起来,“总不能给我留一堆欠费的账单吧,那我肯定要假装没来过。”
解雨臣被我逗笑:“你呀。”
他先一步下去探了探,很快也招呼我下去,地底下的空间比我想象的大不少,看来在齐铁嘴隐居期间,他都没闲着。
解雨臣在墙上找到了煤油灯,用打火机点燃灯芯,空间便亮了起来。
地下室没有多余的修葺,这里放了三口半人高的箱子,最值得注意的是,在箱子旁边,摆着一口棺材。
棺材不大,也就比那三个箱子长了半截,高度都差不多。
解雨臣检查了棺材四周,确定里外没有暗藏机关:“先看棺材还是箱子。”
“你觉得呢?”我拿不定主意。
解雨臣倒是干脆:“看箱子吧。”三个箱子很快就被打开了,没有太复杂的机关密码,只是普通的插扣式的旧锁,这东西难不到他。
我忍不住调侃:“像个专业开锁师傅。”
解雨臣伸手在我面前:“50。”
“什么50?”我眨眨眼。
“开锁费。”解雨臣道。
我笑起来,这个人平时一本正经,却总爱在不经意间玩笑。
箱子里的东西摆放得非常整齐,有我猜到的古董,也有衣服和书籍,和若干银元,这些应该都是齐铁嘴的全部家当了。他当时离开老房子的时候,没把这些带走,白手起家,把我父亲拉扯大。
解雨臣大致估算了一下,所有值钱的东西加起来有200多万,听着好像不多,这对于普通家庭来说不是小数目了。
“爷爷怎么不早点把这些东西给我。”我清点着齐铁嘴的遗物,希望能有更新奇的发现。
“八爷应该是算准了时候,才让你找到这里,要是早些时候给你,你也守不住的。”解雨臣将古董用找来的布包好,以免发生碰撞。
我恍然大悟地发出感慨,总觉得我爷爷不是去世了,而是成仙去了:“可是,他算得那么准,是不是早就知道我父母会死于一场车祸?”
解雨臣叹了一声:“他一定想了很多办法阻止悲剧的发生,可八爷去世得早,他能算到,却无能为力,只好留下一些可以改善后人生活的东西。”
“我爷爷也太神了,甚至知道能够带我找到这些的人一定解得开他留下的谜语。”我难免失落,“可这样的人,却早早就算出了我父母的死期,又改变不了,肯定非常痛苦吧。”
解雨臣拍拍我的胳膊,给我无声的安慰。
看完了三个箱子,解雨臣简单的规整了一下,明天便让伙计们来搬运,这里面值钱的其实只有几样,但都是齐八爷的遗物,无论是对我还是对解雨臣,都很有意义。
而且里面有几本风水秘术,我也想拿去给黑瞎子过目。
接着就是棺材了,解雨臣叫我站远一些,他拿着撬棍慢慢开棺,尽管事先检查过,他却还是很小心。
棺材盖掀起了一道缝隙,他先是叫我捂住口鼻,又观察墙上的煤油灯,确定没有散出有毒气体,才继续将棺盖往旁边推。
我本来想着这么小的棺材,应该也是放的什么物件,没想到里面竟然真的躺着一具尸体。
尸体的肌肉完全萎缩,脸色发黑,已经没了生气,皱皱巴巴的看不出本来的面貌,我刚想猜是不是爷爷,可干尸的胸口有明显的隆起,这是一具女尸。
“难道是我奶奶吗?”我问解雨臣。
老屋子没有鬼灵走动,说明她不是在这里死的。
解雨臣观察了一阵,摇头道:“这具尸体少算也有7,80岁了,你看,头发都是白的,你爷爷和奶奶都去的早,死后不至于是这样。”
“那她是谁?”我这个后人都不清楚的事,我猜解雨臣也是一头雾水,但他见多识广,脑子比我转得快,很多时候遇到难题,我还是习惯性地问他的意见。
解雨臣想了想:“还记得刚才我们觉得有人在这栋房子住过吗,也许就是这个人。”
我联想失败,只能继续问他:“那她是流浪人还是拾荒者,因为没地方住,所以才找了这里的破房子吗?”
解雨臣看着干尸,半响才道:“也许是专门替八爷守在这房子的人也说不定。”他顿了顿,“像这种完全荒废的房子,若是无人打理和居住,政府凭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会直接铲平,不可能找人给赔偿,如果没猜错的话,棺材里的老人生前,一定去居委会做了登记,让他们知道这里还有一户人家。”
我对齐铁嘴一无所知,就更不可能知道棺材里的死者和我爷爷的关系,是什么原因促使她守在这里,直到死去。
但我还是很感谢这个人,让我爷爷的遗物得以重见天日。
“具体的情况,明天问问居委会或许会打听到一些细节。”解雨臣把棺盖重新盖上,“我们先回镇上吧,等办完拆迁赔偿的手续,再研究一下,刚才收拾八爷遗物的时候,里面有本日记,兴许能发现些什么。”
我们都没注意到,隐藏在干尸布料下的皮肤,正在滋生出密集的绿色霉菌,那是尸变的征兆。
上来后,我们把灶台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就离开了屋子,倒也不担心被人发现。
天迹已经蒙蒙亮,有了日出的微光,我才发现四周的景色竟然很美。
难怪要被开发成景区。
我像是想到了什么,对解雨臣说:“老人的尸体在棺材里,说明应该有第二个人存在,是他把尸体放进去的,这两个人竟然没有想要占据房子的念头,他们完全可以自己得到这笔赔偿款的。”
解雨臣应该也考虑到了这件事:“或许,他们和你爷爷达成过某种交易。”
我想了想,这样的解释倒说得通。
解雨臣轻揉我的头:“回去先睡会儿吧,约的是下午,你还得养精蓄锐应付亲戚呢。”
一听到亲戚,好心情就没有了,虽然现在的我今非昔比,但总不能一上来就揍人,到底是法治社会。
解雨臣把我薅过去,打横抱起:“愁什么,有我呢。”
下一章女主扬眉吐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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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齐八爷留下的祖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