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丸]明日飞鸟 第18章 第 18 章

第三次的班级审判，开始。

“在开始讨论前，我有一件事想和大家说。”

难得我主动开场，所有人都用好奇的眼神看过来。

“喔喔，怎样？你终于想起是谁砍你的吗？”

对于左右田的问题，我摇了摇头：“不是那件事。”

“呿，可惜……”

没管他失望的抱怨，我环顾了所有人一圈：“其实，从开始搜查时我就一直在想，这次犯案的「动机」到底是什么？”

“花村是想见家人，九头龙是为了报仇，两者的杀/人动机都是明确的，被害者也都有明确的目标。同时，也和黑白熊给的动机有关。”虽然本来是目标的狛枝逃过一劫，边古山因为和九头龙相识而抢先动手……但至少这些是有迹可循的。

我沉下声：“但是——这一次不同。”

“绝望病……”日向下意识低喃道。

“是的。这次的「动机」是生病。不觉得很奇怪吗？”

“嗯~这么说起来，被害的是身为病人的澪田同学，以及毫无关系的西园寺同学呢？”七海歪头思考：“犯人为什么要选这两人呢？”

“这里……应该没人有私仇了吧？澪田也不像能结仇的样子。”

“九头龙君除外就是了？”狛枝笑着插嘴。在接收到九头龙的瞪视后，他才不紧不慢的补充：“不过——和本次的「动机」无关，你是想说这个吧？泷君。”

“事到如今，因为「好下手」而杀人，目的是从这里「毕业」这种浅薄的理由，我可不认喔。黑白熊精心准备的动机，怎么可能没有针对「特定的人」呢？”我不否认狛枝的说法：“不如说，本次杀人的凶手与被害者，也应该和绝望病有关。——我是这么认为的。”

一旁观看的黑白熊摀住嘴，噗噗噗噗的笑了几声。

“那、那么……你的意思是……？”索妮亚紧张的问。

“说谎、懦弱、正经……这些病症，都不是能动手杀人的症状。”我微微停顿一秒：“虽然只是猜测，但是我猜会不会有人……”

“得到了真正的「绝望病」 ，因此下手杀人呢？”

在一众或惊讶或沉思的人之间，唯有狛枝露出了一个奇妙的笑容：“会想到这种可能性……泷君，看来你心里多少有谱了？”

“蛤？什么意思？”终里一脸莫名。

“看来……犯人是连泷同学都难以相信的人？”还是聪明的七海点出我隐密的心思：“不论怎么想都想不出犯案的理由，只能归咎于绝望病。——是这样吗？”

“…………”

我轻轻点头：“无论多么难以置信，事实依旧无法改变。所以我希望最终指出凶手时，各位不要怀疑自己，同时也不要太责怪犯人。”

“犯人有可能也生病了吗……”田中眼蛇梦脸色不太好看：“这无声的诅咒，究竟要蔓延到几时？”

日向创也表情郑重的对我点头：“我知道了。”

“……大家真温柔啊。”狛枝展开双臂：“那么，让我们开始吧——希望与绝望，再一次的互相对抗！”

这次的事件完全依托于日向的证词，好在他有完全的无法犯案证明。而随着犯案顺序与手法都一一推论而出，这次犯人的身份自然也随之浮出水面。

——超高校级的保健委员，罪木蜜柑！

果不其然，在日向指出凶手时，几乎所有人都抱持着难以相信的态度。

“这么笨拙的女人，真的有这个能力杀死两个人吗？”

“呜呜呜……就、就是说啊……我这种人办不到啦！真、真的不是我啦……”

“喂，日向！你真的确定是她吗！？”

“呃，就算你这么说……”被质疑判断的日向明显也有些动摇，下意识的将视线往我这边飘过来。

我叹了一口气。

……果然吗。

在细碎的抽噎声中，我稳了稳心神：“不用怀疑自己，日向。……我认为你的答案是正确的。”

除了明显的说谎行为，还有一件事能侧面的证明。那就是我的这身伤。

很难想像我一点反抗都没做，犯人就会停手。这里唯一能遮住那些反击伤痕的，只有满身绷带的——

“……！”

“连泷同学也……？”

罪木更是一脸震惊的看着我：“呼欸……！？为、为什么……连泷同学也讨厌我吗？”

“……”

我平静的凝视着她。这个胆小、脆弱、冒失……但本应善良温柔的少女：“我不讨厌罪木。”

“那为什么……！”

“我说，讨不讨厌和有没有杀人没关联吧？”这时，狛枝一脸不耐烦的打断罪木的发言：“可不可以说点有用的辩解？妳只会打这种感情牌吗？”

“说得太过份了吧，狛枝！”终里忍不住为罪木抱不平。

“过份的不是我啊，明明是杀了人的罪木同学吧？”

“那、那个……犯人又还没确定是罪木同学……？”索妮亚依然有些迟疑。

“……唉。看来泷君一开始的话都白说了呢……”狛枝扶额，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恨铁不成钢：“没办法了，看来只能现在拿出来了吧？”

“你又要拿出什么了？”左右田看起来完全没抱任何希望。

“也没什么？就是指出犯人的决定性线索而已啊。”

……爱闹。

“唔喔，这是很重要的东西啊！”

“有那种东西要第一个先拿出来吧！？”

罪木看起来也有点紧张：“真……真的有那种东西吗……？”

“有喔。而且不只是我，泷君也知道呢？”狛枝笑着祸水东引，成功把众人的视线吸引到我身上：“不然你那时候就不会是那个表情了，不是吗？”

“——那种难以置信，又带着深深自责的表情。”

啧。

这是要逼我表态吗？但是，事到如今也不可能在这里停下来。

……心情真差。

我闭了闭眼：“……呐，罪木。你说澪田是吊死的，没错吧？”

“是、是啊……？”

“但是，澪田脖子上的勒痕是一整圈的呢。”我看着她的眼睛因为慌张而慢慢瞪大：“不是吊死，而是被人勒死才对。——你为什么要说谎？”

“咦……咦……！？”

“恐怕她是以为没人能看得出来吧？可惜……泷君也稍微懂一点验尸的事呢？不过其实就算不懂也不要紧。呐，大家看看这条绳子，磨损的部分很奇怪对吧？”

狛枝展示那条杀死澪田的麻绳：“我推测犯人是抓住绳子两端，用这个磨损的部分将澪田给……”

“原来如此……我们都被罪木给欺骗了吗！”日向恍然大悟：“你是故意说出假的死因，欺骗大家对吧！”

“不、不是啦……我也不是专业的验尸人员……偶、偶尔出点错也是正常的吧？”罪木慌张的辩解了一句，接着像是被自己说服似的，又再度强调：“没、没错，我只是不小心弄错了而已……！”

狛枝不屑的反驳：“这么明显的差别，就算是酒醉的医学生都不会弄错。拜托找借口也认真一点吧。”

“而……而且，要说在医院里、能做到那种事的，不是还有一个人吗？”

我一愣，然后就看见罪木伸手指向我——

“泷同学的话，也是可以做到的吧？”

…………

我心下一沉，开始仔细观察着罪木，确认她是认真的。认真的想把罪名推到我的身上，由自己活下来！

……咦……我想错了吗？

罪木不是因为绝望病痊愈而忘记自己杀人的事实，而是直到现在都还记得……？

“你在说什么啊罪木，泷他病到根本没有意识——”

“你、你怎么确定？搞不好……那是装的也说不定呀……”

“身为超高校级的保健委员，这个指控可相当严厉呢。”狛枝勾起一抹微笑：“不过已知日向君绝对不是犯人的情况下，他说泷君「没有意识」的证词就一定可信，不是吗？反而是受到日向君质疑的妳——嫌疑更大啊。”

……火力全开呢。

“所、所以说~~那就不是我做的啊……！”

“呜呜呜……请原谅我……原谅我吧……为什么大家都不能原谅我呢……！”

眼看着其他人因为罪木的哭声迟迟下不了决定，不安的交换眼神，我轻轻叹了一口气。

……

…………没办法。

狠下心来，我直视着她，清楚明白的将残酷的话说出口：“罪木，我不能原谅你。”

“……！”哭泣的少女惊愕抬头，泪眼朦胧的看着我：“为……为什么……？”

抱歉。抱歉，罪木……我是个胆小又懦弱的家伙呢。

直到现在，我都还在怀疑自己。不敢像日向一样直接的下定论，指认你是凶手……所以，非得如此逼迫妳主动承认才行。

如果妳真的是无辜的话。

如果……妳真的没有患上「绝望病」的话——

“如果想要得到原谅，必须承认错误、好好反省才行。”我凝视着她，慢慢的说：“杀人是不对的事，不是哭泣就可以被轻易原谅的。”

“所以，想要被原谅的话——”

我说到一半，突然发现罪木的表情不太对劲。

刚才泫然欲泣的表情突兀消失，罪木的眼神突然变得空洞而幽深。那张漠然的脸上，只剩下残留的泪痕昭示了刚才那个委屈少女的存在。

「罪木蜜柑」消失了。

而现在，站在审判台上的是——

“——你还是没变呢。”

罪木嗓音轻柔的呢喃：“明明答应过保护我的，你总是这样。”

我的脑袋突然一片空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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