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D乙女】偏食 第2章 偏食01

身下椅子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你垂着头，无聊地晃动双腿，目光时不时瞥向不远处敞开一条缝的大门。Keegan正在屋内拿着你新鲜出炉的评估报告听着医生絮絮叨叨的叮嘱。

你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也无甚兴趣，实际上如果不是他特意叫你坐在这里等他，你早就跑出去找logan了。

野战医院的卫生条件固然比以往好上不少，然而科技无法抹掉医院墙壁上的猩红，也刷不净院内战士们的痛苦和绝望。你仍然能不时听闻一墙之隔的地方传来压抑的哀嚎，或者崩溃的泣音。

这里是战区，一切苦难的温床。

白炽灯像教堂中的祷告声，盘旋在头顶令人目眩。实际上你感觉自己可能真的听见了祷告声——医院里的祈求总是要更真诚些。大概一周前你随Keegan等人来到这里，遭受重大心理创伤后长途跋涉给你的身体带去了过量的负荷，毫无疑问，你病倒了。

嘈杂的声音拼凑出不像话的摇篮曲，你蜷缩在Keegan怀里，混乱地呢喃着。一会儿是冷，一会儿是不着调的歌。他没有说话，只有抱着你护着你脸颊不受寒风侵扰的手让你能勉强辨认出他的存在。他的怀抱让你想起曾经听过的故事。

外界寒风凛凛，不时能听见流弹划破空气的爆鸣，和火力压制时弹雨连绵不断的嗡鸣。你不在那里，他的怀抱隔绝一切，你的耳畔唯有那道熟悉的平稳心音，拥着你安度噩梦。

昏昏沉沉间，你听到液体晃动，为免疫系统让路的感官只能捕捉到零星关键词。诸如太冰，输液，留人，任务等字眼。你挣扎着试图弄清发生了什么，而Keegan却没有给你这个机会，他捂住了你的眼睛。

直到针头刺破皮肤，你仍毫无反应精神萎靡地趴在他怀里，感受着头顶传来轻微的压迫感，身心俱疲下缓慢地眨了眨眼准备睡觉。冲天的探照灯点亮夜空一角，同样晃了你的眼，你蹙眉望去。

远方的漆黑夜空中，探照灯精准无比地抓住一架飞机，很快它摇摇晃晃被敌人的炮火击中。紧接着，四周的空气震动起来，抱着你的人低低骂了声什么，被人群爆发的刺耳尖叫遮盖。他拔掉了你手背上的针，一把抄起你开始朝医院外跑。

不论谁来都得对着你的经历说一声命运多舛。外界一阵兵慌马乱，人们匆忙逃命，被血水浸润的泥地上留下凌乱脚印，几乎要被踏成泥浆。

“撑住，孩子。”

高烧之下，你眼中的世界笼罩着朦胧雾气，连声音都不大能听清。你努力在模糊中寻找那片蓝，却只看到夜空中燃烧着的火光。彼时的你并不清楚照明弹代表着什么，只记得那仿佛太阳坠落般的一幕之后，地狱图景缓缓展开。

恐慌在人群中爆发，尚存理智的战士们高喊着什么，很快他们像赶羊似的将人群统一赶出医院前往最近的掩体。

“动起来！全都动起来！想活命就都他妈跑快点！”

“我们没有时间了！所有人，进掩体！！”

“BM-21来袭！”

“所有人！跑！”

“Keegan……”你喃喃地呼唤他的名字，被他抱的更紧了些，“难受……”“抱歉孩子，再忍一忍。”他冰凉的手背贴住你滚烫的脸颊，你舒服的发出喟叹声，在颠簸间幼猫似的缩起身子。

这并不是一时兴起的突袭，显而易见对面早有预谋。

“该死的怎么回事？”

“别管那些了，无人机很快就到，在那之前所有人都得撤离！”

“要多久？”

“两分钟！让他们滚远点！”

“遵命（Wilco）”

黎明的第一缕日光落下，废墟中灰头土脸的人发出第一声劫后余生的哭泣，紧接着形形色色的呜咽声开始低低回响，而你也终于在后半夜Keegan极力争取来的冰块物理降温法下从高烧变成了低烧。

后来回想，你不止一次觉得自己命硬。

没有过多的时间给幸存下来的人缅怀，他们必须立刻投身于重建庇护所或者搬迁阵地才能活下去。

等到你烧退，Keegan便带着你找到了随行的心理咨询师。一张张问卷表格填下来，咨询师给了你一根棒棒糖把你打发走后，目光凝重地看向Keegan：“她现在的状态离不开你。我认为是那场惨案的缘故，她仍存在应激反应。”

“她不能继续留在战区了，你们得带她去安全的地方，至少不会动不动就让那孩子担心丢掉小命。”

他沉默地向门外投去一瞥，咨询师知道他在权衡，同样沉默着等待他的最终决定。

你等的不耐烦了。哪怕今天相较于昨天称得上一句安静，你仍然能听到密集的炮火声，吵得你脑袋疼。你想去找Keegan，因为只有在他怀里时那些声音才得以平息。

这么想着，也就这么做了。你跳下椅子朝门的方向跑去。与此同时，门缝敞开，露出那人的身影。他见到你后有一瞬的意外，旋而大步上前，精准地接住了扑向他的你。

“Keegan，我的脑袋好疼。”你抓着他的衣领，软着声音同他撒娇，却没意识到自己的痛苦并不是合适的引子。他注视了你很久，在你忍不住要撇嘴生气之前，安抚的吻落在你额发：“不会了……不会再这样了。”

你不明所以地眨着眼睛，看到他身后心理咨询师走出门：“改变主意了？”“嗯。”抱着你的人如此回复。紧接着心理咨询师便朝你挤了挤眼睛，笑意明显。

“你需要准备相关资料了，流程和注意事项稍后我会发给你。”

“谢谢，医生。”

你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Keegan抱着你向外走去，视野中医院的墙壁和天穹不断远去，那个心理咨询师变成小小的影子。而后，你看到了蔚蓝的天。

“我们要去哪？”

“安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