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德之门3]索姆家族记事 第35章 白骨之神（九）

凯瑟里克想找人聊聊。

他自认不是多健谈的人。尤其当身边的人都很年轻，让他感到时间和经验积累出的距离。

简而言之，他岁数大了。

诚然，时间并不总是能留下痕迹。

比如三百多岁的吸血鬼，他的心理年龄和他的身体一样，恐怕始终停留在百年前。

话虽如此，凯瑟里克觉得自己也没强到哪里去。

谁心里没有个受伤的、想要被安慰的孩子呢。

莱埃泽尔：“Tsk! 你们意志力太弱了！”

凯瑟里克：活生生的例子，吉斯洋基人心里大约是没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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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念又去了次下水道。

这次和贾希拉一起，救回来她的老朋友，一个大个子的光头男人明斯克。

至于小队目前一筹莫展的主线任务。

“想不通的时候，去做就好了！”明斯克圆圆的眼睛里闪烁着大大的智慧，又补充说，

“喔哦，刚才那些是布布说的，我只是翻译。”

据他称，布布的品种是一只巨型太空仓鼠。

明斯克：“不是宠物品种！是智慧种族！”

凯瑟里克低头看了眼他手掌上的仓鼠。

明斯克手掌宽大，手指粗长。布布无法填满他半掌，而他看上去不用使力就能捏死这弱小的毛绒绒生物。

明斯克解释：“布布是迷你型的巨型太空仓鼠。它说它这种在它的种族中更少见。”

凯瑟里克决定收回大智慧的评价。

想不到贾希拉居然很会照顾人，或者说很会应付青春期的少年——虽然明斯克块头和哈尔辛差不多大，也早就应该过了青春期。

贾希拉把明斯克打发走，耸耸肩：“我有不少孩子，这方面经验丰富。”

她与丈夫在冒险中相识，伉俪情深。

丈夫死后，她继续收养孤儿，就在博德之门。

凯瑟里克便从孩子问向亡夫。

贾希拉闭上眼睛片刻才又睁开：“目睹爱人死去并不容易，我也曾想要找到让他活得更久的方法。”

凯瑟里克喉咙耸动。

贾希拉：“所以，我也许理解你，但并不可怜你。追随莎尔和米尔寇，都是你自己做的决定。”

凯瑟里克：“我知道。”

一阵沉默。

凯瑟里克重新开口：“你还会想念他吗？”

贾希拉：“当然，我和他就像是两杯水，完美融合在一起。”

凯瑟里克：“那你现在…”

贾希拉：“两杯水少了一杯，但是剩下的水其实并没有变。你认为呢，将军？”

凯瑟里克没有回答，又问：“你收养孩子是为了让水杯重新填满？”

贾希拉：“是，又不完全是。孩子不是水，更像是鱼，或者鳄鱼。总一天要你要把他们捞上来再放出去，当然有的可能自己忙不迭就跑了。”

凯瑟里克望望明斯克的方向，若有所思。

贾希拉板起脸：“他是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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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念继续找寻打开自家大门的方法。

凯瑟里克和下水道气场不合，留在营地，同贾希拉就为人父母有一搭没一搭聊了更多。

贾希拉：“和竖琴手的准则相仿，和孩子间也需要保持一种平衡，要学会放手。举个例子，影心看上去有些神色不宁，在这种情况下……”

凯瑟里克已经走了上去：“闺女，你怎么不开心。”

贾希拉：……

影心犹豫，却还是说了出来：“我看到了曾经一位…老师的墓碑。我在莎尔教会时，他是不多的对我持有善意的人之一。我不能在逃避了，我需要回去看看。而且，莎尔教会也在找我。”

凯瑟里克：“别怕，别担心，我给你撑腰！看谁敢欺负你！”

影心：“谢谢，那我准备一下就出发。”

贾希拉：……？

凯瑟里克：“得告诉孩子，父母虽然不是万能的，但总会无条件支持她！”

伊莎贝尔：“你才不是这样！”

凯瑟里克：“因为欺负你的很可能就是艾琳。”她可是强大的天界生物。

艾琳：“被欺负的是我还差不多。”

伊莎贝尔脸红：“艾琳！”

凯瑟里克很想找耳塞。

伊莎贝尔握住老父亲的手：“别再担心了，爸爸，我现在很好。”

凯瑟里克：“那就好。如果哪天不好了，记得爸爸一直都在。”

艾琳：“请别乌鸦嘴。”

凯瑟里克觉得自己和女儿又多理解彼此一些，关系也得到更多修补，沉浸在快乐中。

明斯克：“嘿！凯瑟里克！你还准备和我们一起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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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鲜的四人组合，影心，凯瑟里克，贾希拉，明斯克，一同前往莎尔教徒的秘密窝点。

影心：“虽然我离开了莎尔，但我还是更喜欢隐秘集会地点这个说法。”

明斯克：“布布说这两个说法没有区别。”

影心：“相信我。有的。”

凯瑟里克问贾希拉：“你们怎么也来了？影心让你想起你的女儿？”

贾希拉：“影心让我想起很久以前一起冒险的一位同伴，也是莎尔信徒。”

明斯克：“维康尼亚？布布说那是个很糟糕的同伴。”

贾希拉：“她要比表面上的复杂。”

维康尼亚是一名卓尔，因为拒绝活祭儿童惹来蛛后罗丝的怒火，被家族送上祭坛。

她的哥哥杀死祭司救下她。然而，在母系社会的罗丝卓尔家族，男性卓尔的反抗只能收获罗丝的折磨和惩罚——哥哥被变成半人半蜘蛛的怪物。

维康尼亚被罗丝刺客追杀，逃到地表，渐渐放下心防时再次被骗。

那时，是莎尔给了她一个容身之处。

一行人已经来到哀伤之邸，贾希拉没有再说下去，简单总结：“她和我们一起冒险，最后弃暗投明。”

影心同她在莎尔教会的‘母亲’相见。

影心：“我的记忆被洗掉了。”

母亲：“但你一定记得我。说出我的名字。”

影心：“维康尼亚？”

明斯克：“呵呵，影心你不能听到一个名字就乱用……喔哦！没想到就是她！布布，别怕，我不会让这坏女人有机会解剖你。”

贾希拉：“好久不见，维康尼亚。没想到你回到了莎尔的怀抱，我以为你仍会记得我们当初的冒险。”

维康尼亚：“失去比从来没有得到过更可怕，贾希拉。经历过幸福后，痛苦会加倍。说实话，我宁愿从来没有遇见你们，从没有获得过救赎。因为那并不是真正的救赎，那只是滋养痛苦的深渊。”

贾希拉摇摇头：“我很遗憾，你只能从快乐的过去中得到痛苦。”

维康尼亚：“不会再痛苦了。因为仁慈的莎尔帮我取走了那些最可怕的记忆。在黑暗女神的温柔中，我将实现祂的意志。”

“就让过去的寒暄在这里结束。”维康尼亚转向影心，

“我知道你拒绝杀死塞伦涅的女儿，甚至怀疑暗夜女神。但正如地表上的生物，永远会因为我的种族对我警惕。塞伦涅是光明的，也是严酷的，祂从不会对偏离道路的人施舍宽容。莎尔，也只有莎尔，会包容你的一切。”

凯瑟里克轻轻皱眉。

他既认同维康尼亚，又不认同她。

回忆回去的确让他的现在甚至未来变得黯淡，他也对塞伦涅的信仰不满，更曾向莎尔寻求拯救。但有一点他与维康尼亚不同，他从未怀疑，也一直深深确定，他不后悔和梅洛迪亚相爱。他失去记忆，又找回它们，才发现那些记忆是他的力量。

维康尼亚身影慢慢淡去：“回到我身边吧，影心。别忘了你的名字的意义。”

明克斯：“居然只是投影就有这么难闻的莎尔臭味！不好意思影心，我没有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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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哀伤之邸下的莎尔秘殿，维康尼亚身边环绕莎尔信徒，开口要求星界棱镜。

凯瑟里克有些疑惑。

这东西是为了阻止至上真神的控制，莎尔拿来做什么？

维康尼亚：“我们都清楚，至上真神所谓的控制是把人们变成夺心魔，剥夺他们转信莎尔的机会！”

明斯克：“好嘛。邪神窝里斗。”

维康尼亚无法说服四人，诉诸暴力。

她被击倒在地上：“为什么？”

明斯克：“你真的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输吗？不用布布告诉我我都知道。”

贾希拉：“你少说两句。”

凯瑟里克见影心陷入纠结，上前一步，被贾希拉拦住：“你也少说两句。”

凯瑟里克：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也许是因为贾希拉之前的评价和故事，影心放走了维康尼亚。

维康尼亚：“我并不会为此感谢你。”

影心：“我不在乎。”

贾希拉点点头，但没有说更多。

一行人继续来到神殿深处，影心发现了她的父母。而一直以来，她都以为父母早已去世。

然而这并不是一个充满笑容与泪水的重逢，影心面对比威尔更艰难的选择：

杀死父母但抹去莎尔诅咒的痕迹，或救下父母，但永远听到莎尔的低语，感到莎尔带来的疼痛。

影心的父母不愿看到她痛苦。四十年来，他们遭到无数莎尔的折磨和洗脑，现在甘愿为女儿自由的未来做出牺牲。

身为人父的凯瑟里克微微动容。

贾希拉再次提前开口：“让影心自己决定。”

影心垂着头。

很久，她终于重新开口：

“爸爸，妈妈，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