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蝙蝠家]噪音协奏曲 第2章 （2）

提姆是在体育课上收到的提示信息，相较其他课溜出学校要方便些，不过好消息也就这么多了。他给罗宾电脑（架构跟蝙蝠电脑相差无几，但它就是罗宾电脑，他靠着给人写程序自己赚来的，没花任何一名监护人的钱）设置的防御大致可以分为三重，第一重的功能是最直接的阻止入侵，第二重在第一重防御被破坏的情况下销毁资料，而隐蔽的第三重则是单纯的记录和上报。如果某人有实力突破第一重防御，又快到能够在格式化开始前解除第二重防御，那么这人绝对值得记录在案。

打车（不然呢，他又不能大白天荡来荡去）回公寓的路上，提姆的心脏跳得飞快。入侵者做到的正是解除第二重防御，现在估计正浏览内部信息呢。涉及义警身份的那些文件设有另外的防护措施，一旦被触发就连蝙蝠洞那边也会收到通知，提姆对它们很有信心。然而有人闯进他公寓、入侵他电脑的事实本身就意味着他可能正面临一场身份危机，提姆一边飞快地过滤自己这几个月可能导致提姆?德雷克被跟罗宾联想在一起的行为，一边纠结是否该跟迪克和卡斯报个备。迪克昨天在警局那边值了两班，这意味着加上夜巡他连轴转了24小时，而且今晚还有夜班，提姆实在不愿意残忍地打断他补觉。卡斯在参加社区的芭蕾公开课，这是她为数不多允许自己拥有的娱乐活动，对他们所有人而言都非常重要。

而且……监控的黑屏和动态感应系统捕捉到的轻微迹象佐证了这不是远程入侵，提姆忍不住抱有一点点幻想，也许那个人是布鲁斯。布鲁斯无疑能一口气解决他电脑的所有防御（或者不能？接近单飞的这两年他可进步了不少，布鲁斯会吓一跳的），但如果布鲁斯想引他回家谈谈呢？贸然把迪克和卡斯，尤其是迪克，跟他和布鲁斯叫到同一间房子里，他们搞砸的可能性会立刻几何级数增长。

提姆不想冒这个风险，哪怕一会儿布鲁斯会训斥他不带后援就跳进敌人的陷阱。穿回罗宾装之后，提姆心里已经差不多原谅布鲁斯了。他想如果布鲁斯肯认个错，承认自己作出了对提姆和斯蒂芬妮都不公平的选择，哪怕仅仅是旁敲侧击那种（毕竟那是布鲁斯），只要能让他感受到诚意，再给他一个明确的邀请，他就会迫不及待地重新回到蝙蝠侠身边的那个位置上。他知道迪克和卡斯也差不多，尽管迪克声称自己一点都不想念处在那个该死的偏执控制狂羽翼下的日子，但提姆有留意到迪克扭头寻找潜在监视者的动作。结果他们都发现布鲁斯非但没有原谅他们的离开，而且变成了彻头彻尾的混球——甚至恶棍，天哪，蝙蝠烙印！——听不进任何人说话，他们只能怒气冲冲地回到布鲁德海文，指望再过一阵子布鲁斯能冷静些。

然后就两年了。三天前他们都看到了毁灭日的实况转播，只差一点点，他们就会永远失去布鲁斯。迪克疯狂加班就是为了把下周空出来回哥谭住，但提姆暗自担心布鲁斯还会是老样子，导致迪克再度心碎而归。所以，综上，只要眼下他公寓里的情况有一丁点儿可能性是布鲁斯难得一见的主动寻求交流，提姆愿意为了不错过它冒任何风险。

提姆将校服脱在楼下灌木丛里，跑上楼梯的同时匆匆佩戴多米诺面具，在门口做了几次深呼吸，让假锁孔上方的微型摄像头扫描自己的虹膜。他该怎么打招呼呢，上午好？最简单的选择通常不会出错，他可以邀请布鲁斯喝杯咖啡，先进一步确认布鲁斯的态度，或许聊聊毁灭日（如果他能忍住指责布鲁斯连个电话都不给他们打的冲动）……

“解释。”

红头罩站在他的书房里，指着他的电脑，办公椅明显是被粗暴踢开的，电脑前还有杯喝了一半的咖啡。这位新兴□□头目气势汹汹又理直气壮的架势活像如果提姆不能给他个交代，他的键盘就会成为咖啡的下一位品尝者——不论如何，提姆还是希望能阻止那一幕悲剧的。

“怎么，小鸟儿，很失望？”提姆阅读他为之兴师问罪的内容时，红头罩嘲弄道，“想爹地了？”

屏幕上显示的是红头罩的档案，提姆立刻就从脑中调出了全文：来历不详，疑似受过刺客联盟训练，绝对的好手，在斯蒂芬妮引发的那场□□战争中趁乱崛起，手上称得上血债累累，不过可以被归入较为克制的类型，站稳脚跟后就几乎没有他杀人的消息传出了。他对于非致命武力的使用同样熟练，跟义警合作时会满腹牢骚地遵循不杀原则，硬要说的话，提姆对他印象其实挺不错的。

“它怎么了？”提姆明知故问，“有任何失实吗？”

红头罩在头罩里边恶狠狠地吸了口气，有一瞬间他的肢体语言像是真打算一枪崩了提姆。提姆现在的装备只有夜巡时的三分之一左右，最好还是别太刺激他了。

“你的确在大概九个月的时间里持续狩猎蝙蝠烙印受害者。”提姆陈述，“无论是出于复仇的义愤，还是对蝙蝠侠个人的——”

“闭嘴。”红头罩咆哮，“闭，他妈的，嘴。”

在他紧握的拳头后方，屏幕上除了他的作案记录还显示着一行批注——“疑似蝙蝠侠极端崇拜者”。

“所以……如果误解了你的动机，我很抱歉。”提姆试探着说道，“你的自我定位可能是蝙蝠侠的敌人，像是宿敌——”

“不！不，不……”红头罩猛地大步走开，在他不是很宽敞的书房里转了好几圈，像头憎恨笼子太狭小的猛兽。提姆目不转睛地盯着对方，他一直为红头罩身上隐约的熟悉感所困扰，尤其是战斗正酣、肌肉记忆和本能完全暴露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在更久以前就见过红头罩。

“告诉我，”红头罩跟启步同样突然地停了下来，指着他，嗓音边缘有着歇斯底里的迹象，“你没有他妈的在你那个小鸟脑袋里把我跟操他妈的小丑划进同类范畴。”

“你用的是小丑的其中一个旧代号。”提姆指出，红头罩嗤笑一声。

“对啊，就跟你没抢别人名字似的。不过迪基鸟好像挺喜欢你的嘛。”

他的语气透出苦涩，而提姆的心率再度跟疯了一样飙升。红头罩认识他们，见鬼，甚至可能知道他们所有人的真实身份，包括蝙蝠侠。他曾是另一个跟踪者？他想威胁提姆吗？他如此随意地对迪克使用外号，这是否意味着——

“小丑下地狱去了，我顶了他的外号，这不跟你一样吗，替代品？”红头罩仿佛在进一步提示他，而提姆并不想猜到那个答案。

“没有什么一样。”提姆从牙缝里说，“你杀了小丑。”

“哇哦，哇哦，我真该被关进监狱啊。”红头罩讥讽道，“但不知怎的我发现没人来找我伸张正义，老蝙蝠和他的小跟班们怎么了？”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提姆反问，“如果你想强调自己跟蝙蝠侠无关，也许你就不该每三句话就提到他两次。”

“说得好。”红头罩朝他迈了一步，“而如果你想占住一个不属于你的位置，也许你就不该随便乱跑。”

“不管你指的是什么‘位置’，我相信我都赢得了它。”

“通过飞去别的城市筑巢？”

焦躁令提姆浑身的皮肤都刺痛起来——红头罩究竟在暗示什么？他似乎认为提姆是个不称职的罗宾（而且提姆可能确实是，这导致他的指控开始货真价实地激怒提姆），而且对此有相当强烈的负面看法。由此，提姆的批注得到了进一步印证。不过红头罩反复将提姆称为“替代品”，可能他对二代罗宾有着相当的好感——

红头罩摘下了头罩。

“啊，这正是我想看到的脸。”杰森?托德将头罩夹在胳膊下，咧嘴一笑，“早上好啊，替代品。”

通过罗宾生涯验证自己的真正的能力后，提姆一直对自己的头脑颇为骄傲。但假设将他的脑子比作一台电脑，这会儿它肯定是蓝屏死机了。

“喂，替代品？”杰森脸上滑过一丝不确定，提姆跌倒那刻他的音量骤然拔高，“我操！搞什么……你过度换气了！老头子没教过你该怎么办吗？”

提姆盯着他，他肌肉运作的方式自然平滑，不像变形者。他额前有一缕头发是白色的，提姆可以肯定杰森没有，而且杰森的眼睛是蓝色的，杰森任何角度的照片都没照出过此刻这样发绿的虹膜。

“冷静！妈的，你想死吗？”杰森抓着他的头部两侧，“听我说，提姆，吸气……他教过你的，对吧？哪怕他真当罗宾是替换装，也不会把你浪费在这种毛病上……屏住呼吸，一、二，现在慢慢呼气，一、二、三、四、五——噢。”

他眨眨眼——一支注射器扎进他的颈静脉，提姆的右手握着它。

“这招不错，替代品。”杰森咕哝，没试图抓住最后一点时间反击，而是翻了个白眼。他那种遭受背叛的表情太过真实，一股强烈的扭曲感从提姆胃里涌上来，导致提姆气得发抖。

“我不管你是什么东西，或者是谁派你来的，你完蛋了。”提姆丢掉注射器，抓住他的领子，狠狠将他摔在地上，“我会灭了你，听懂了吗？你他妈以为自己是谁？杰森?托德是你配亵渎的灵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