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的,没事的。”
坐在化妆椅上任眼线笔操作的金南俊正双手合十,口中反复默念,仿佛这样就能催眠自己的神智。拥挤的化妆间里每个成员都在完善着造型和服饰,却又很明显眉头紧皱,仿佛在为什么而焦灼。
“来了!”经纪人喘着粗气推开门,那一刻所有人的心才踏实地落下,然后升腾起怨声载道。
至于“众矢之首”本人,被经纪人拽着手臂粗鲁地拉进来,推到空着的化妆镜前,一把摁到椅子上。
刚坐下来,化妆师便苦着脸凑过来赶工,“zeno你怎么一点数也没有?唉,拖累死我了……”
郑年微歪着头靠在椅背上,阖着眼眸,嘴里含着棒棒糖,轻声地“嗯”,想道歉可是不敢怕说话影响化妆师的动作,就保持沉默,最后再抿了抿橘子味的糖果。
他刚要抬手将糖摘下,忽然另外一只手就抢先夺去了棒棒糖,啪嗒一声,摔进了垃圾桶里。
化妆师不敢说话,默默将郑年额前的碎发抓上去,挑了个显气色些的粉底拍着。
郑年没有什么大的反应,茫然睁开眼,略微仰起头,与站在他身旁的闵玧其对视。闵玧其的眼线画得很深,显得凶戾不好惹。
很明显,郑年的迟到与懈怠惹到他了。
“不想来就永远别来了。”闵玧其伸手掐着郑年的下巴,冷冰冰地打量着他。黑发撩起,露出雪白光洁的额头,浓墨重彩的眉目,俊美到不可方物。可惜他不会看到丁点畏缩或者歉意,只有这张挑不出瑕疵的脸上,漂亮到无所谓一切,完美到失去人性的冷淡。
压下愤怒、与心底那一丝令自己唾弃的惊艳,闵玧其不再理会,转身投入回自己的舞台准备。
化妆师这才心有余悸地掏出唇釉,放轻力度勾着郑年的下颔,描出唇瓣的血色。她停下动作观察几秒,认为那种由苍白而带来的冷漠感褪去了,才松了口气。
然后又忍不住多看几眼——这张宝贵的脸应该申请专利啊!
“辛苦了,谢谢。”郑年轻声说着,朝化妆师姐姐笑了一下,视线却不自觉移向那个躺着棒棒糖的垃圾桶,犹豫片刻,眼神无光,淡得像雪。
他心想:闵玧其,你是糖星球的千古罪人。
“都不用怎么化,谢什么……”化妆师脸红着,禁不住关心道,“我看工作群里说是去医院找你的,怎么了吗?”
手指攀上进门时被经纪人扯红的小臂,随便摩挲着。郑年摇摇头,“小感冒而已,去得晚,忘记时间了。不好意思。”
其实上午他安慰完来送监控录像的女生,就去医院开止疼药了。尽管被医生强制喊去检查拿报告,发现左侧两根肋骨骨裂错位,缠了绷带挨了骂。但时间仍然绰绰有余。
郑年重新闭上眼,尽力回想棒棒糖的滋味,衡量这点糖分够不够他接下来一两个小时的折腾。
“你手背针眼这么明显,小感冒还挂水?”化妆师满腹狐疑。见郑年还是摇摇头,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也就自觉无趣地作罢,去给别人检查发型了。
郑年回忆起那个实习护士反反复复“紧张失误”,给他换针头,冰冷的钢针一次次挺进手背。还有自己低血糖失去意识,被回血疼到半晕半醒,刚拔掉针头,就接到了经纪人的电话轰炸,说晚上的舞台打歌提前两小时。
他低头望着自己手背上青黑瘀浊的针眼,觉得太难看了。郑年抬眸扫了眼桌面上的工具,大多就是粉底眼线笔,拉开抽屉,是几支油性记号笔。
他挑了支紫色出来,拔开笔盖,确认了颜色的深度足够覆盖自己手背上的瘀血,于是没什么迟疑,像在街头墙壁上喷漆涂鸦般,表情散漫,往自己手背上画了起来。
几笔勾形,再大面积填色。画完手背,又往小臂上延伸几笔。最后,连雪白无暇的颈部都留下了古典浓郁的紫色墨迹。
金南俊就坐在墙边,手里攥着叛逆风格的歌词,搭在膝盖上,双眼钉在郑年的身上,他嘴唇无意识地张开,直直望着全过程。
面对着镜子,郑年在自己白皙的皮肤上,画下了一簇又一簇紫色的莲花。图腾式的,纤细的,随性肆意的,神秘,散发馥郁香气,强烈冲击的惊艳如悬日垂崖,海啸崩礁般,轰鸣了金南俊的理智。特别是那双漆黑空灵的凤眸,让貌似赋有艺术的行为,堕落成自虐般的自毁。所以更美了,更疯,更叫人睁不开眼。
金南俊的手指蜷缩,他忍不住想走近些,劝郑年好好重视每次舞台,他作为队长一定会提供任何方面的帮助。
“我就想躺着。”油性笔被搁回原位,攀着紫色莲花藤的细臂垂在椅侧,小幅度轻轻摇晃。郑年眯起眼瞥向金南俊嗤笑,“你能帮什么?让我睡得更舒服吗。”
“……”
其他人不是聋子,金南俊更不是聋子。
他僵硬地问:“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郑年哼了声仿佛没放在心上,只是认为自己堵得金南俊哑口无言,他侧过头阖眸养神,脑海里回放着舞蹈的细节。
却没有注意到其他人心猿意马的模样,耳廓尴尬的红色。
其实老婆真的没那个意思。(真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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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 1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