阜戎这边的改革如火如荼,让远在千里之外的成唐谢连辰多有瞩目,毕竟,他曾经以为,这么一个偶然崛起的小小国,势必是要被成虞快速解决的,可是,谢连辰没有想到,成虞如今的实力远比他估计的更差,竟然都无暇收拾这么一个小国。
谢连辰身为一国之君冷眼看着成虞的局势,理性地分析着阜戎对成虞的削弱作用,不带任何情感。但是,当政局突然带有情感色彩时,他便不能依旧那般冷静和理性了。
这天,谢连辰依旧是满怀期待地等着夜铭的飞鸽传书,当然,他知道,这一次大概率也是同之前一样,没有任何消息。
夜铭已走遍了成虞和成唐,都没有心儿的消息,连何云安的都没有,当然,阜戎他没有去,毕竟,刚刚建立的阜戎还没有全面对外放开,各关口盘查甚严,还时不时有动荡,因此,夜铭便也没有亲身涉险,毕竟他只是找人而已。
当阜戎日益安定的时候,夜铭已找寻到成唐与成虞交界处的朔月部,这几年的搜寻,夜铭日渐丧失了信心,他甚至都觉得这只是谢连辰的执念,其实李心儿早就已经不在世间。带着失望与无奈,夜铭继续搜寻着。
朔月部一年一度的赛马大会召开的时候,夜铭正在朔月,这个半游牧半农耕的小部落人口确也不少。夜铭带着无助和放松自己的心态去参观了朔月的赛马大会,毕竟,这是朔月百姓较为集中的时候,这时候他能见到更多的人。夜铭想,或许在这时候,他能偶然找到心儿呢,虽然,这几率几乎为零。
夜铭游荡在人群中,有些漫无目的,茫茫人海去哪里能找到李心儿呢,夜铭实在不知。
忽然锣鼓之声骤响,赛马大会拉开序幕,朔月王下马走到台前,他曾经也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在他参与的赛马大会中,他一直都是冠军,无一例外。
朔月王看着眼前骑在高头大马上的一众年轻人,突然又想到了在阜戎求娶心儿却惨遭拒绝的囧况。一个新生的小国家,竟然也看不起他朔月部。这井底之蛙看着朔月部的一切深感自豪,更准确地说是自负,他对自己和自己的部落实在有无穷的信心。对自身地位的不准确认知,让他的自尊心实在无法接受心儿的拒绝,虽然他只见了心儿一面,也并没有看清心儿的长相,但他知道心儿一定是一个美女,一个朔月部绝不可能孕育出来的美女。因此,在朔月王的自大与对美女的执念下,他始终对心儿念念不忘。
“来人,把王妃也请来!”朔月王百无聊赖地坐在王座上,自他不参加赛马大会后,他就只是坐在这王座上看着其他人追逐这属于朔月男子的独特尊荣。
不一会,马车吱呀一声停下了,这马车实在不同,在朔月这个男女出行都骑马的小邦,这马车实属特殊。围在一边的百姓翘首以盼地看着这马车缓缓掀起的帘子,他们实在想知道,朔月王这次抢回来的这个女子究竟有什么不同。毕竟,朔月历史上还没有一个王妃如此神秘。
纤纤玉指,薄薄轻纱,一双玉臂掀起帘子,随即,一个身姿绰约,缀满珠宝的女子从马车上走下。
夜铭身负使命,自然是无心仔细瞧这王妃,不过只是随意一瞥,夜铭就惊呆了,难道这便是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吗?
却见这朔月王妃轻纱遮面,双眸灵动。不过这倒不是吸引夜铭格外注意她的原因。原来,这朔月王妃竟然身着阜戎服饰,最令夜铭激动的是,透过肩上薄纱,一朵绚烂的红色花朵绽放在这女子肩上,和他要找的那朵几乎一模一样。夜铭从怀中拿出谢连辰画给他的那朵,又一次仔细核对,似乎又感觉有些不同,不过这也算是夜铭第一次有所进展,他实在觉得自己找到了。
不过,想到这女子的身份,夜铭又有些不安,若是谢连辰知道如今心儿是朔月王妃,该作何想呢?夜铭深知谢连辰的执念。
赛马会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周围人声鼎沸,独夜铭却呆呆地站着,他实在不知是否该告诉谢连辰。
一片热闹地喊叫声中,夜铭只盯着跪坐在朔月王王座前的朔月王妃,心中实在不敢相信这便是心儿。曾经夜铭也见过心儿,虽然只是暗中跟踪,但夜铭却也知道,这个公主应不是惯于臣服,以丈夫为天的小女人,当然,这样的女子谢连辰大概也不会喜欢,而眼前这个半遮面的女子显然是仆从于朔月王的。夜铭呆呆地望着,实在不知该如何抉择。
赛马会很快结束,朔月王却像是挑衅什么人一般将朔月王妃抱到马上,扬长而去,而夜铭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始终无法抉择。
“小伙子,你看了这么久了,难道王妃你认识?”许是夜铭太过明显地盯着朔月王妃,一个一直站在他身旁的老者好奇地询问道。
“什么?”从沉思中惊醒的夜铭没有听清楚老者的问话。
“我说,你是认识王妃?”那老者依旧没有遏制住自己的好奇心。
“哦,不···不认识。”夜铭有些支支吾吾。
“那你咋一直看着王妃?我还以为原本是你的相好呢!自从咱朔月王从阜戎回来,就带回这么一个女子。换了这么多王妃,确实还没见过带一个王妃参加咱这赛马大会的呢!估计是长得真好看,可惜,蒙着脸,也不知道是怕咱看见是咋!”这老者哈哈大笑着随人流散去,独留夜铭站在原地,他还在纠结,纠结是否要送消息给谢连辰。
夜铭一夜无眠,作为一个同样有政治头脑的人,他不愿谢连辰如此沉溺于儿女情长,作为帝王,冷静判断最重要,而谢连辰的执念如此之深,或许真的会影响成唐。可是,作为一个身负使命的人,夜铭又不能不依照谢连辰的指令做事。纠结良久,夜铭还是将消息传递了出去。
这天,谢连辰一如既往安顿乾儿休息。这个渐渐长大的可爱小男孩依旧缠着谢连辰,听着谢连辰讲述着母亲的故事。谢连辰也是一如既往地宠着乾儿,尤其是自从上次谢连辰自觉对不起心儿之后,他便一直同儿子睡在一起,乾儿说是太子,实际上却一直睡在龙榻之上。
可惜,谢连辰终究只是父亲,不论他如何将爱给予乾儿,母亲在孩子心中的地位和作用永远不能动摇。所以,乾儿自从懂事之后便加入了思念心儿的大军。
乾儿又一次抱着谢连辰所画的心儿的画像卷轴入睡,而谢连辰在将乾儿哄睡着后,又独自一人坐在龙椅上默默思索。夜晚最是令人伤怀。
“穆将军,这么晚,皇上和太子殿下都休息了,有什么事儿您明天再来!”突然,门外传来魏公公的声音。
“这事很急,必须现在同皇上讲,皇上一定不会怪罪。”穆林火急火燎地样子确实是魏公公不曾见过的,可是,打扰皇帝休息,这罪过魏公公如何担待得起。本来,魏公公上一次与姚媚之密谋,让姚媚之换了元莲心,顶走元莲心的恩宠,替姚媚之铺路之时便已被皇帝怀疑,如今可实在不敢行差踏错,再失帝心。
“是穆林吗?进来吧!”还没有休息的谢连辰听到了门外急匆匆赶来的穆林的声音。
有皇帝发话,魏公公自然不敢再阻拦。
一入殿中,火急火燎的穆林便从怀中拿出一张小小的纸条递给了谢连辰,他知道,这个消息对谢连辰来讲是极为重要的。
谢连辰狐疑地接过纸条,这么多年,他已经不敢奢望能得到心儿的消息了。可当他依旧抱着一丝希望打开夜铭的纸条的时候,他看到了那张画给夜铭的图,正是心儿肩上的那个族花,谢连辰的手有些颤抖,这惊喜来得这般突然,他此刻就像是快被淹死地人突然得到了救助。‘朔月部,朔月王妃,肩负此花’夜铭的纸条写得简单,引得谢连辰无限遐想。
躺在龙榻上,身边是熟睡的乾儿,谢连辰却始终难以入眠,心儿怎么会去朔月部?心儿怎么会成为朔月王妃?心儿还爱自己吗?心儿难道不想孩子和自己吗?心儿是不是被朔月王囚禁了,所以才不能回到自己身边?谢连辰辗转反侧,始终想不明白,却始终无法终止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