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连辰长久地陷入对心儿的思念,心儿这边却实在来不及回顾她和谢连辰的点点滴滴,因为刚刚光复的阜戎亟待发展。
心儿在全面了解了阜戎的旧制之后,便生出了变革之心。阜戎旧民太少,若不吸纳新力量,阜戎的覆灭一定会再到。经过长久的思量,心儿觉得,当前阜戎的难题甚多,土地、百姓、军队、与外面的贸易、与周边小族的关系等等,许许多多,一团乱麻。
当然,整理这一团乱麻实在是需要长久之功,不过同周边小族的关系却是迫在眉睫的问题。
当朔月部落的王听说阜戎光复的一刻便心中甚喜。不过,这倒不是因为他曾经是阜戎治下的部落,也不是因为对阜戎忠心耿耿,而是因为,多年以来,朔月部落一直在唐虞两国的夹缝中求存,哪一方都不敢得罪。而如今,阜戎光复了,这个曾经富庶,而如今依旧富有的国家实在分担了成唐成虞不少的关注和精力,朔月部落实在想为自己寻一个新的可以依靠的对象,一个不需要部落按年月交纳“保护费”的富庶国家。
当朔月的王第一次踏上阜戎的土地,便止不住的羡慕,甚至有些嫉妒,这般富庶的地方,任谁都不能不垂涎。
朔月此来,心儿倒是格外重视,毕竟这是第一个主动同阜戎交往的小部落。不过,事情倒没有心儿想的那般简单。
阜戎依照最高规格的礼节招待了朔月部落的王,可是,当这王第一次见到心儿的时候,目的便不只是从阜戎这里捞到好处了。
“平等的交往,互通贸易,当然,若是阜戎能同我朔月部结姻亲之好,便是两族的福气了。”朔月王边说还边斜着眼打量着心儿,这个野蛮的部落首脑全然忘记了身处何地,这般不屑一顾又色眯眯的样子,着实惹恼了站在心儿身边的寒柳和站在朝臣队伍中的皇甫睿,当然何云安与月安等人也是格外不满。
“姻亲之好?朔月王见谅,我朝还未有适龄公主或王子可以与贵部落结成此关系,朔月王还是另作打算吧!”没等心儿回话,皇甫睿便先忍不住了,他怎么可能让妹妹嫁给这样的野蛮人。
朔月王看出了阜戎诸人的意思,可是,他却还是想娶到心儿,毕竟,且不论蒙面的心儿长得是否清秀美丽,单说娶了她便像娶到了一座金山这一条好处,朔月王便不能不再多争取一番。况且,心儿的气质是那样出尘,就算是长得不好看,也足够弥补了。“我也还没有正妃,我看阜戎掌政公主似乎也很是年轻呀!不若…”
朔月王还没有说完,便被寒柳一句话打断了。“我阜戎的掌政公主自然不可下嫁,朔月部还是多掂量些吧!”寒柳本来看着朔月王的眼神飘忽不定便十分不满,如今见朔月王还是如此不知好歹,便有些不客气了。
虽然阜戎拒绝了姻亲之谊,不过面对第一次来朝的外族,心儿等人还是忍耐着不满,热情地招待了朔月部。没有达成所愿的朔月王自是心有不满,因此,朔月也并未答允成为阜戎的外援与屏障,所以这一趟的结果,不过就是两朝平等建交罢了。虽然,朔月部还没有资格算作一王朝。
心儿对朔月来朝虽然格外重视,但是,朔月没有成为阜戎的下属国或边区屏障却是心儿意料之中的。毕竟,心儿深知,只有国家有了实力,才能真正吸引小邦来朝,而如今的阜戎确实还没有这般实力。
阜戎发展的路实在任重而道远,不过经济倒是心儿不曾担心的。毕竟,阜戎本土守着富足的银矿,产量颇丰,阜戎的银制品也是精美非常,不缺市场。成虞和成唐上层所用的精美银饰多来自于阜戎,当然,曾经得到了阜戎的成虞自是可以廉价得到这些银饰,而如今,失去了一大进项的成虞财政明显就有些捉襟见肘了。
除了经济,心儿最为担心的便是阜戎的军队,当然,这也是阜戎长久以来的顽疾。在绝对的血缘崇拜下,为保证对上层的绝对忠心,曾经的阜戎军队都是只用本地子民,可地域相对狭小的阜戎兵力来源明显不足。因此,当年,在面对成虞的入侵时,阜戎便显得那般力不从心,最终只得束手就擒。
洞悉了阜戎弊病的心儿,急切地希望改革军队制度,采用募兵制,并通过功勋奖励赋予士兵灵活的晋升渠道,不吝赏赐、不论地域的选贤用能。可惜,当心儿第一次在大殿上提出这一方略的时候,就遭到了不少守旧者的反对,这其中势力最大的当然就属何云安。
自心儿未光复阜戎之前,何云安便已经有些不满,心儿成为掌政公主之后,何云安的不满几乎是与日俱增。毕竟,心儿致力于大刀阔斧地变革旧制,而何云安却是十足的守旧派,她实在渴望恢复旧制。
“公主,不可用异族之人掌兵,我阜戎地狭,因此,安危极仰赖边防城池,所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若守关之人不是阜戎旧民,怎么能保证他忠心不二?”何云安考虑的倒也在理。
“可若是不吸纳新力量,依靠旧民如何能充实军备,如今唐、虞虎视眈眈,军力不足只会让阜戎更加被动。”心儿的主意已定,改革势在必行,也决不能再拖。从起事开始,心儿便明显感觉到人才的匮乏,很多事情都只能依靠身边之人,尤其是军事上,只有寒柳和皇甫睿。现如今,寒柳是一直待在心儿身边作贴身护卫了,虽然心儿总觉不必,但是这是朝中所有人一致的坚持,心儿却也无法。至于皇甫睿,他在朝中总管军务,地方各级军备事务繁杂,他一人也常常感觉力不从心。
“公主,不论如何,此事还需多加商议,不可莽撞决定。”何云安又一次提出异议,她如今已是右相,说的话自然有分量,不过却还是比不上身为左相的皇甫嵩。
“老臣却觉得可行。”一直在一旁听着的皇甫嵩发话了,他当然不只是出于对女儿的偏爱,他确实认为这对国家有利。尽管何云安提到的问题确也需要考虑,但是,从政用人也有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这一原则。困难不可预设,前路确实无法明晰,故而人只做当时该做的便好,基于此,皇甫嵩支持了心儿。
皇甫嵩在朝中的势力自然很大,心儿不是没有忌惮,可如今正是这庞大的势力支持了她的改革,倒让心儿感觉自己重新认识了眼前这个功勋卓著的老臣。自然,无法知晓自己身世的心儿全然不懂,她的父亲,这个从心底里心疼她的老父亲是一定不会伤害她也不会背叛她的。
何云安自然知道皇甫嵩是为何支持心儿,至少她以为皇甫嵩只是出于对女儿的偏爱。因此,尽管心儿因为皇甫嵩的支持取得了最后的胜利,可何云安心中仍旧十分不平。
何云安在朝中的屡次不得志实在是由于她的因循守旧,但也因为心儿身上流淌着的至高无上的血液,何云安对此更是不服。
日子一天天过去,人心一天天聚拢于心儿,何云安也一天天变得充满怨气,不过,她并没有表现出来,她对心儿还是一如既往的照顾,照顾心儿因生产后未加修养而虚弱的身体。
而心儿,并未从何云安一次次的反对中读出什么信息,她以为政见的不同不足以影响何云安与她的感情,所以她依旧十分相信何云安,依旧亲切地称呼何云安为阿姐。
政策既定,一切便按着程序有条不紊的进行,阜戎招兵的消息不胫而走,确实吸纳了许多郁郁不得志的有才有能之人。当然,这其中不乏原来的成唐与成虞子民,尤其是成虞之人甚多。